趙炎坐在大帳篷內,雙手放在胸前的小几上,愜意的喝着桌上的烈酒。娜曼姿站在席下,沉默不語。營外的叫喊聲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不知道趙炎究竟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營外的動靜逐漸增大,趙炎沒理會,依然喝着酒。
狂龍,杉科從帳篷外走了進來,看見趙炎後也不多說,立馬單膝跪下,滿臉愧疚。
“老大,我對不起你!”
“城主,末將失算,害得兄弟們枉死,請城主治罪!”
倆人十分誠懇,很坦白的交代了自己的錯誤。
趙炎依然品着酒,彷彿沒聽見他倆人說話一樣。
娜曼姿急了,站了出來,道:“城主,你到是說話啊!”
趙炎放下酒杯,這才朝倆人望去,趙炎的目光射來,倆人隨即低下腦袋。
趙炎道:“凡迪科參謀呢?”
杉科道:“凡參謀背後中了一箭,正在接受治療。”
趙炎又道:“都起來吧!”
“城主……”狂龍和杉科滿臉疑惑。
趙炎平靜道:“都起來,這次的失算不能完全怪你們。要追究責任,我也脫不了干係。原本想讓你們去試探一下劍則的虛實,但沒想到他們居然下了如此大一個套,等着我們去鑽。我想,這不是灰濛思佳的主意吧?”
杉科點點頭,道:“城主猜中了,他們的主將是蒙奇。”
蒙奇?
趙炎眉頭微微一皺,用自己才聽的見的聲音說道:“連他都來了?”
頓了一會,又小聲道:“看來,灰濛思佳已經孤注一擲了啊!”
杉科點頭道:“據我推算,灰濛思佳沒有撤離,劍則的兵力恐怕在五千之上。”
娜曼姿插話道:“敵我雙方兵力懸殊不大,敵守我攻,情況不太妙啊!”
趙炎垂着頭,手指在小几上來回擊打,過了許久,方纔問道:“你們這次吃了一虧,你們自己說說,要拿下劍則,有幾成的把握?”
杉科和狂龍面面相覷,要回答這個提問似乎很難。回想起在劍則遭受的一切,戰友們絕望的呼喊還在耳邊迴盪,就越覺得要攻下它的艱難。
頓了許久,杉科才低着頭說道:“五……五成把握。”
趙炎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我看你這個樣,怕是連二成把握都沒有吧!”
杉科無語,表示默認。
“城主……”
此刻,從帳篷外又走進一人。見到此人,趙炎面露喜色,道:“凡迪科,傷要緊嗎?不要勉強,實在不行就先下去休息吧!”
凡迪科緩緩的走到杉科身邊,道:“沒事,一點小小的箭傷,已經不礙事了。”
狂龍臉上肌肉微微抖動,一陣心酸。
凡迪科道:“城主,劍則雖易守難攻,而守軍又兵多將廣,但也並不是毫無破綻之處啊!”
意外的是,趙炎手壓了壓,不讓凡迪科繼續說下去。
衆人詫異的看着趙炎,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趙炎走下來,在三人面前來回渡着步子,最後在狂龍的面前停下,道:“老狂,你還記得出發前你和卡西特的約定嗎?”
我……
狂龍啞口,他當然記得,在向劍則衝刺的那一刻,他正幻想着凡迪科跪在地上向他磕頭,卡西特在旁邊幫他扇風呢!
凡迪科淡道:“不知家父和狂龍將軍有何約定?”
趙炎淡淡一笑,朝娜曼姿看了一眼,娜曼姿便把事情的經過和凡迪科說了一遍。娜曼姿在敘述的同時,狂龍的臉上陰晴不斷,忽白忽青。說完後,趙炎能清晰的感受到從狂龍臉上散發出來的溫度。
凡迪科只覺得無比荒繆,父親居然和狂龍將軍幹上了。
趙炎道:“老狂,願賭服輸,去吧!”
我……
狂龍欲言又止,身體在原地微微發顫。
趙炎緊盯着他的眼睛,微微湊過去,道:“老狂,你是個男人,一言九鼎,可不要讓我看不起啊!”
誰看不起自己都行,但絕對不能讓老大看不起。
狂龍的內心此刻只有這一刻想法,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便朝凡迪科走去。
狂龍在凡迪科面前停下,倆人四目相對,互相盯着對方。
周圍的杉科,娜曼姿甚是緊張,唯獨趙炎雙手抱胸,彷彿心情十分悠然。
呼!
狂龍又狠狠的吐出口氣,漸漸的蹲下身子。
“狂龍將軍。”
凡迪科一把抓住了狂龍的胳膊,道:“不要這樣。”
狂龍低着頭,堅定道:“男子漢大丈夫,說得出做得到,這是老大教的,也是爹孃教的!輸就是輸了,我服輸!”
趙炎欣慰的一笑,他想起了在火牢戰勝狂龍的那一刻,正是因爲這句話,當時的趙炎纔會把他留下啊!
凡迪科依然緊緊的抓住狂龍不讓他跪下來,“城主,我不接受這個賭注。”
趙炎轉過身,雙手撐在小几上,背對着他說:“這是你們自己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娜曼姿疑惑的看着趙炎,彷彿明白了什麼。
凡迪科無奈,只得自己也低下身子和狂龍保持平行,同時把他拉起來,道:“狂龍將軍,你不需要這樣。大家同在城主手下做事,爲天下苦難的人民賣命,我們各有所常,也各有所短。能入我凡迪科眼的人並不多,但狂龍將軍忠義兩全,在半年前在帝世曼紋中的那場比賽更是豪邁的大丈夫所爲。我凡迪科談不上佩服,但也很欣賞將軍的爲人。”
凡迪科的雙臂更加用力了一些,道:“狂龍將軍,請起來吧!”
狂龍多少還是被凡迪科的話所感動,雖然他很不喜歡這個人,但凡迪科捨命救他卻還是事實。一想到這裡他便覺得自己愧疚難當,內心更是不好受。
“凡迪科參謀!老狂我……我對不住你!你讓我跪吧!跪下來我還舒服一點!”
“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說跪就跪,你要如此,就算我凡迪科看錯你了!”凡迪科冷峻的臉沉了下來。
狂龍左右不是人,微微的回過頭朝趙炎看去,剛好趙炎也看着他,倆人的目光迎合,狂龍道:“老大……”
“我說了,這是你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狂龍垂着頭沉默了一會,最後站起身來,道:“好!我老狂不跪了!但我把話說在前頭,等我們攻下劍則了,回去我請客!”
凡迪科鬆了口氣,微微一笑,“到時候一定要讓狂龍將軍肉痛一場。”
杉科道:“光你一個人吃怎麼能讓他肉痛,到時候叫上我啊!”
娜曼姿附和道:“還有我,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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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幄中,難得如此愉悅。
好了!
趙炎轉過身,看看狂龍,又看看凡迪科,道:“凡迪科,說說你的想法吧!”
談到戰事,衆人面上的笑容又瞬間消逝,凡迪科想了一會,道:“城主,剛接近劍則之時,我……”
衆人談論了整整一箇中午,又商議出一系列的作戰方案出來。直到重新恢復了信心,才散去。
娜曼姿剛要離開帳篷,卻彷彿想到了什麼,轉過身湊進趙炎,道:“炎,剛纔你爲什麼要讓狂龍難看?這不是軍令,只是打賭,而且凡迪科完全不知情,你大可以維護他的。”
其實娜曼姿心中有答案,只是不很肯定,這才找趙炎證實。
趙炎雙手反在背後,緩緩的朝帳篷外走去,看着遠處的天空,淺淺的一笑。道:“你和狂龍也認識了大半年了吧?你難道不覺得他比以前更加暴躁了嗎?”
娜曼姿仔細一想,還的確是這樣。除了暴躁,人也猖狂了許多。
趙炎又道:“一年時間,他從一個土匪變成奴隸,又從奴隸變成了將軍。這其中帶來的刺激不是任何人都能平和的接受的了的,他心很高,年紀又比我們大。慢慢的他開始猖狂,目中無人起來。雖然他還不至於排擠我,但如果不讓他的脾氣改改,會影響到整個愛櫻炎字軍的。”
娜曼姿搶着道:“所以,你就讓他受挫,讓他……”
說到這裡,娜曼姿內心猛的一震,驚道:“難道……你不制止開始的進攻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嗎?”
“狂龍是我的心腹,凡迪科是百年難得的人才。這倆個人,我不能放棄一個,所以,他們必須要融洽的在一起。”
“可是,那些犧牲的……”娜曼姿的聲音降低了許多。
趙炎道:“只有讓狂龍真正的受挫,他纔會明白自己的分量。只有從死亡中走出來,他纔會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有多渺小。”
呼!
趙炎嘆了口氣,道:“他們的犧牲,對這次的戰爭,對愛櫻城的未來,都是值得的。”
“都是值得的……”
娜曼姿垂下頭,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她想說趙炎用心良苦,又想說這樣付出的代價是不是大了一些。但她始終沒說,她只是陪着趙炎看着遠處的天空。靜靜的看着,靜靜的。
……
戰爭的持久出乎趙炎的意料,帳篷內的物質已經耗去了一半,但局面卻沒有一絲好轉。
在凡迪科的戰術和趙炎的精心策劃下,愛櫻炎字軍在進攻時雖然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傷亡損失,並且也創造出了幾次險些攻下劍則的可能。但最終的結局,卻還是以他們的失敗而告終。
愛櫻炎字軍的傷亡損失,已經高達一千多了。而每一次的進攻,天軍往往只有幾人傷亡或無一人傷亡。
劍則之戰已經進行一個月了,前方的緊迫和後方愛櫻城堡給他帶來的壓力讓他好幾夜沒睡個好覺。
未嘗試戰爭的時候想玩戰爭,但以戰爭爲職業卻又感到疲憊了。
連續幾天,愛櫻炎字軍的氣勢無比低落。
難道,這真的是一座無法攻下的城堡嗎?
天城,真的拿不下來嗎?
趙炎找到附近的河流,**裸的潛入河底,浸泡了一夜。儘管火系屬性的他並不喜歡水因子的味道,但他還是那樣做了。
他只求安靜,由內至外的安靜。
翌日清晨,趙炎似乎想通了一切,又將衆人召集過來。
“劍則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夠聰明,這座死城就鬥不過活人!”
這是趙炎的第一句話。
聞言,衆人頓時知道了趙炎的立場,這劍則是非拿下來不可了。但讓他們奇怪的是,前幾天趙炎的情緒和他們差不多,比較沮喪。但今天,像是格外開朗。難道,他想到什麼攻城的辦法了嗎?
哎!想到了又有什麼用?凡迪科參謀想到的辦法還少嗎?但劍則的地形和兵力,實在不是能輕易打下來的啊!
幾人之中,凡迪科最爲樂觀,上前先問道:“城主一定是有辦法了,請直言吧!”
狂龍也道:“老大,你有什麼辦法就說吧!憋在這塊鳥地方這麼多天,我都快憋出病了。只要能打下這鳥地方,你就是要我去當敢死隊我都幹!”
杉科點點頭,道:“對!糧食也耗得差不多了,很多兄弟們都憋不住了,嘴裡口裡都念叨着那是座惡魔城,時間拖的多久,士氣越低落啊!”
幾人嚴肅無比,但趙炎卻微微一笑,道:“我不打算攻城了。”
頓了一下,趙炎又道:“派使臣過去,送密信給城主哈坦迪思。”
什麼!
衆人面面相覷,杉科驚道:“城主,你這是……”
“我明白了!”凡迪科一陣欣喜,驚訝的看着趙炎,那眼神彷彿是佩服趙炎想到這點了而自己沒想到一樣。道:“勸降!對!勸降的確是步好棋啊!”
杉科和狂龍不解,癡癡的望着凡迪科。
狂龍問出了心裡的疑惑,道:“老大,勸降是好,但他們會接受嗎?”
凡迪科替趙炎回答道:“他們不一定會接受,但這是密信,只是給哈坦迪思看的。哈坦迪思是一城之主,只要他接受不就行了?”
狂龍還是不解,道:“但你們怎麼知道哈……哈什麼思的他就會接受呢?”
趙炎笑問道:“老狂,你說說,我們愛櫻城和天城比,誰有錢?”
狂龍想了一會,道:“愛櫻城是東艾雅大陸最繁榮的經濟中心,最大的拍賣行也在愛櫻城,我們當然比他們有錢。”
趙炎又問道:“那我們和天城比,誰的裝備好,誰的交通方便?”
狂龍想都沒想,道:“當然是我們!我們除了有好馬外,還有地精四輪,又有地精帳篷。他們的輜重運輸緩慢,而我們攜帶地精帳篷要方便的多!”
趙炎道:“那如果打持久戰的話,最終誰最有可能贏呢?”
杉科似乎明白了,搶着說道:“我們會贏!而且除了這些外,我們的兵力也要比天城多一倍。愛櫻炎字第三軍、第四軍、第五軍雖然在外面,但只要城主一聲令下,他們就能趕過來增援。”
趙炎道:“你說的沒錯,但是,攻下劍則,光我們就夠了。這個易守難攻的城堡,口徑很小,我們就算來再多的人,能發出有效攻擊的也並不多。所以,其餘的軍隊根本不需要動。”
趙炎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下來說道:“你們想想,我要是在密信裡和哈坦迪思詳細的介紹一下我們城的人文面貌,又順便爲他預測一下戰爭結束後對天城的影響,然後再適當的給他們讓他們看起來比較賺的好處。年邁的哈坦迪思是否會繼續選擇和我們打下去呢?據說此人後宮嬪妃不少,想必日子過的甚是不錯,難道他不願意過個安安靜靜的晚年享享清福,而寧願整天埋在前線軍報的煩惱中?”
“公主曾經和我說過這個人,以我對他的性格分析來看,他對這場戰爭也是頗有疑慮的。我想如果不是灰濛思佳從中作梗的話,他也不會如此果斷的和我們打起來。政治是讓人費解的,他根本就不清楚這場戰爭的原因,以他和愛櫻騰老城主的交情,他至少要派使臣來談一下吧?但他沒有,這其中的問題就大了。”
娜曼姿笑道:“這也明白了,這也是一種心理戰術。如果打持久戰,他們比我們的顧慮要多的多。就如城主所說的,我們不需要把在外的軍隊調回來,其實並不是不需要,而是不能要。只有這樣,纔會讓他們知道我們並無後顧之憂。就算我們把戰鬥中心全部放在劍則,我們也不需要管家裡,因爲我們的西方、南方、東方都有軍隊駐守。”
娜曼姿愜意的小走幾步,道:“但他們就不同了,爲了守住劍則,他們把天城的核心軍隊近衛軍都調了出來,可謂是孤注一擲。所以這場仗打的越久,他們便越恐慌。因爲誰也說不準他們在和我們戰鬥的時候,會不會有人趁機溜進他們家裡。”
凡迪科也道:“我想現在,哈坦迪思也正在矛盾當中吧!”
對!
趙炎滿意的朝這對狐狸精掃了一眼,道:“就是現在!密信我已寫好,凡迪科,你也看看,沒什麼問題的話馬上派人送過去。”
“是!”
衆人滿懷信心,經過精心的篩選才決定由某某擔任使臣送去。
一天過去了,就在衆人還在計算使臣回來的天數的時候,帳篷外氣喘呼呼的跑來一士兵。
“報!”
“什麼事?不要慌張!”趙炎道。
士兵嚥了一口,道:“城主!使……使臣……”
衆人面露喜色,狂龍湊過去親切的問道:“使臣回來了?”
士兵搖搖頭,道:“使臣……被殺了,只有腦袋被送回來了。”
“什麼!”狂龍那親切的臉頓時兇惡無比,憤怒的抓住士兵的衣領。
衆人面面相覷,頓了許久,才慌張的朝趙炎望去。
而他們詫異的發現,趙炎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怪異的神色。
趙炎道:“從時間來看,使臣根本就未能去天城,而是在劍則就被灰濛思佳殺了。”
“不過……”
趙炎緩緩的站起身子,道:“我還有一計。”
趙炎嘆息道:“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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