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此處會有掌聲,不想槨下卻亂作了一團。
往下一瞧,原來剛剛有些烏鴉的血肉掉到了槨下,下面那些殭屍見了都拼命地去搶。
我蹲下身往下看,真是奇了個怪了,這是做什麼?爲罹難的同胞報仇雪恨?
底下都滾在一起壓成摞了,看不到它們到底是要吃還是要怎樣。
爲了看得清楚點,我用昆紮了塊肉,拋得遠一些。
果然,外圍的殭屍發現了,馬上一躍蹦過去,抓起來就往身上抹。
不料,其它殭屍很快就圍了過來。
在被壓倒的瞬間,這隻殭屍一下把肉塞進嘴裡,瞪着眼睛硬吞了下去。而其它殭屍就去扯它的嘴。眼見着它的嘴巴被幾隻乾枯的“爪子”撕開了口子,可嘴巴里已經沒有東西了,有個殭屍不死心,還伸了手往喉嚨裡去掏。
我看得直咧嘴,一陣肉疼。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臉,太血腥了,真不明白這麼做究竟是要幹什麼?
見這些烏鴉這麼搶手,我把剩下的肉一塊一塊地都扒拉了下去。
每掉下去一塊,都引起一陣騷動,你搶我,我搶你,嘰裡咕嚕的,這個熱鬧,都要滾成球了。
我看得直搖頭,嘖嘖嘖,真是的,一點都不友愛。
看來看去,便看出了點門道。那些殭屍搶到肉後都是先往身上抹,但不是亂抹,而是專往關節處抹,看着要被搶走了,纔會急着往嘴裡塞。而這些殭屍得到血肉的滋潤後明顯靈活了不少,胳膊腿都能曲伸自如,連脖子都能仰起一些往上看我了。
明白了,它們自己的血是涼的,而這些烏鴉的血肉是至陽至熱的,正好可以抵消它們體內的寒涼,吃了真是大大的補啊,搞不好還能混跡到人羣中去過正常人的生活呢!難怪它們會如此瘋狂。
直到所有的肉都被搶食完了,混亂的局面才漸漸平息。
我看見巫師坐在一角,低着頭舔舐着沾了血腥肉渣的手,鼓和鼓槌早都不知被擠到哪去了。
我說怎麼會這麼亂,原來唯一一個管事的自己都不幹正事,加入了搶奪大軍,不亂纔怪!我哼了一聲。
我看在上面也沒什麼事了,正考慮着要不要現在就跳下去打道回府,卻見那巫師終於吮完自己的手指頭,捨得擡起頭來了。
只見巫師伸手摸了摸後腰,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就有點愣神,左轉右轉地開始尋找。
看它那樣兒我也是醉了,纔想起來找自己吃飯的傢伙啊。
遠遠的有個有眼色兒的殭屍直直地跳過來把不知在哪找來的鼓和鼓槌遞到了它手上。
巫師敲了一下鼓,又晃了晃鼓上的銅鈴,殭屍馬上站好了隊。
我正奇怪這是又要鬧哪一齣,沒料到巫師竟然擡起了頭,向我深施一禮。其它殭屍也跟着施禮,動作比之前好看多了。
看來,這些傢伙還挺有禮貌的,這是在感謝我給它們來了頓大餐嗎?
想來它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總在上面呆着總不是回事,下去也好。
想到這兒我便縱身而下,殭屍們發出了類似於驚呼的聲音,我在它們乾巴巴的眼睛裡看到了崇拜。
哈哈,心裡有點小嘚瑟,但面上卻平靜似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們的膜拜。
巫師帶頭跪下,喉嚨裡嘰嘰咕咕了好一會兒,終於不再咯咯咯,而是說出了人話,但仍然十分的含糊不清。
我費了半天勁才聽出他說的是“上仙,求您拯救我們吧。
”
我聽得心裡一驚,那平仄不清的語調裡透着一絲希冀,讓人聽了心生憐憫。
再看它的眼睛,雖然還是呆滯的,卻讓我從中看出了溺水的人可下看到救命稻草的感覺。
我想把巫師扶起來,可看着它乾癟的手,心裡就有點膈應,挺彆扭的。忍了忍控制住自己沒把手伸出去,只是淡淡地問了句“怎麼救?”
話剛一出口,還沒等巫師答話,我就聽到石棺內傳來了“啊”的一聲驚叫,接着又是“哎喲”一聲慘叫。
是他們!
我嗖地躥進槨室,顧不了許多,踏着棺壁騰騰騰飛身上去,一腳側踹,厚重的棺蓋便被我踹開一條兩尺多寬的大縫兒,支在一角重心不穩,晃悠了幾下就轟然墜地,發出了巨大的撞擊聲。
我已管不了許多,跳進去,一手一個把裡面那兩貨就給拎了起來。
身子一縱躍上棺材沿,然後又從上面跳下,把手裡的人輕輕放下,這才鬆了手。
兩個傢伙在我手裡就沒老實,閉着眼舞着胳膊亂喊亂踹的亂掙扎。
這腳剛一着了地兩人就抱作一團,抱得這叫一個瓷實,嘴裡還哇哇地大叫。
我心裡暗哼一聲,這閉着眼睛都能抱得這麼準,沒看出來,兩人還真有默契呀。
我向後退了一步,靠着石棺看着這兩位久違的朋友,真是哭笑不得。
尤其是那個瑤塵,( wwwom)眼淚都要飛到天上去了,還在那兒嘴硬,“你別過來,別過來,我會法術……唔唔唔……我弟弟,我弟弟可厲害了,你要是敢傷害我們,他絕對饒不了你,唔唔唔……”
我挑了挑眉,玩味地看着他倆,“是嗎?”
“當然是了,她說的沒錯!我師弟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你要是敢惹我倆,就等着挨收拾吧!”
喲呵,沒想到啊,我在他倆心目中的形象還挺高大的嘛。
我忍着嘴角上的笑,儘量壓抑着情緒嫌棄地說:“差不多就行了,還沒抱夠啊?”
這倆貨戰戰兢兢地睜開了眼,朝我這方向看過來。
“你是誰?我們不怕你!”瑤塵裝腔作勢地大聲喊。
“對,我們不怕你!”淨空也跟着附和。
我站直了身子,看着他們,心裡有些納悶。
誒?這倆人什麼時候結下的深厚情意,竟能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了?我怎麼不知道?不會是我又錯過了什麼吧?
他倆的眼睛很虛空,沒有聚焦,似乎並沒有看到我,只是在對着空氣喊話。
我正不解,一眼瞥見門口照進的一抹斜光,恍然大悟。
槨室內黑得很,他們應該只是遁着聲音判斷我的位置,並不是真的看到了我。
我懶得廢話,上去拉了他倆的胳膊,把他們扯到槨室外。
瑤塵還一個勁兒地甩着胳膊往後坐着身子,大叫:“別拉我!”
看光叫不好使,小蹄子竟然反撲上來抓住我的手,上了口,要咬我。
我一個卸勁,就掙脫了她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