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近舟沿岸,人開馬度橋。
雷峰看塔迥,葛嶺弄泉遙。
雷峰塔,其實乃是昔年早已滅國的吳越國時期建造的。
當年吳越王錢叔因其寵妃“黃氏”得子,欣喜之下便在西湖邊興建一座高十三層高的磚塔,以八萬四千卷佛經,爲“黃氏”祈保平安之用。
故此,最初的雷峰塔,其實名爲“黃妃塔”。
這座在自古便是有着美好傳說的神奇佛塔,不過因其所在的山峰名爲雷峰,故此逐漸便被後來世人稱爲雷峰塔。
後來吳越滅國,宋國在金國壓力下遷徙至杭州城後,這裡也便成了宋國的地盤。
自宋國安穩後,杭州城日漸繁華,官宦紙醉金迷,江湖遊俠與文人騷客皆流連於此,造就西湖歌舞幾時休的盛況局面,在那期間,西湖間傳唱出諸多美好的神話傳說,其中與雷峰塔最是相關火熱的傳說,無疑便是白娘子與許仙以及和尚法海的悲慼神話傳說。
這傳說延續至今,幾度令不知多少人爲許仙與白娘子忠貞不渝的愛情故事打動,沉醉這種在強權下依舊不改忠貞愛情的故事當中。
但傳說始終也只是傳說,傳說或許很感人,激勵人,卻終究不是真實的,如果有哪一天有人說傳說是真的,白娘子和許仙確實存在,那麼多數人只怕都要認爲這人是瘋了。
“但是根據我們挖掘出的相關古籍殘篇記載,這個傳說或許未必是真,可類似同名的人物,卻可能是曾經存在過的,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也未必就如傳說中記載的那般美好,甚至很殘酷。
但可能是人爲干預後,導致這種故事傳播開來,漸漸就由殘酷轉爲了美好。
一個美好的新的傳說,便將殘酷的事實掩蓋,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中,更被人們接受。”
杭州城內的街道上,一輛由八匹馬拖曳着的馬車“骨碌碌”緩緩行駛着,另一輛由四匹馬拖曳着的馬車尾隨在後,所過之處無須官兵開道,行人自行紛紛避讓,皆以崇敬的目光目視着馬車離去。
馬車除了比普通馬車的高度要大一個型號,並不奢華,但拉着馬車的八匹馬卻都是良駒。
而能以八匹馬拉車在宋國的土地上堂而皇之大搖大擺行駛的,除了當今皇上,也只有一個人有這等特權與資格。
杭州城內絕大多數百姓都已知曉這個人已經到了杭州,故此看到這樣的八馬拉車招搖過市,非但不感到意外,還非常激動,呼朋喚友前來目送冠軍王去往雷峰塔。
馬車內,江大力透過時而掀動的簾幕,瞧着外面一張張熱情洋溢充滿崇敬的臉龐,看着街上衆生營營役役,各爲自己的事而奔走的熱鬧場景,不由也是有感而發,頷首道。
“這樣美麗而有生機的地方,確實也該有如此美麗動人的傳說故事。不過我也的確贊同你的懷疑精神,可以接受古籍中記載的看似荒誕的內容。
因爲鮮花在地上開放時,說不準也正是屍體在地下腐爛的時候。”
“鮮花在地上開放時,說不準也正是屍體在地下腐爛的時候是啊,是啊,這就像是奪命第十五劍的奧妙之處,由生又走向死,延續出死亡的一劍,我的刀法,爲何不能如此呢?”
傷心小刀心頭一震,乾淨純粹的雙眼中浮現出一絲深思,又要進入忘我心境當中。
江大力無奈,對於這樣在玩家中極端另類的武癡,他除了無奈,還有一些欽佩。
無怪上一世他始終也無法成爲玩家中最頂尖的存在,哪怕他一身怪力,卻也只博得一個“悍劍”的名頭,究其原因,只怕便是沒有對方如此純粹,如此癡迷,如此寂寞的修煉。
沒有打斷對方此時陷入武學中的深思,江大力伸手直接從傷心小刀手中奪過雲家提供的古籍訊息查看。
一番逐字逐句的仔細瀏覽下來。
江大力漸漸確定,這份古籍僅只是殘篇,有諸多語焉不詳之處,甚至連貫讀起來充滿莫名其妙。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雷峰塔內,極有可能便是一處上一世非世家的玩家也沒有發覺的“洞天”。
之所以是洞天而非福地,便是因古籍中也解釋到,雷峰塔內有一座遍佈機關的墓穴,由當初坐鎮雷峰塔的一名和尚所建。
而那和尚,曾是一個古老大勢力搜神宮中的一員。
至於那墓穴究竟又是何人的墓穴。
根據古籍中隻言片語的答案,不難猜出,墓穴並非是某個人的墓穴,而可能是一頭類似火麒麟這般的兇獸的墓穴。
再結合這麼多年來有關西湖與雷峰塔的傳說,那頭兇獸究竟是何物,也就非常清楚了。
儘管這聽起來非常離譜,但江大力結合昨日雷峰塔內那件佛器所表現出的力量,卻相信古籍,相信美好的故事也未必就美好,更可能是沾染了血液的殘酷。
只是這樣離譜的古籍訊息,也難怪其他絕大多數土著,都是不會相信了。
因爲這委實太過荒誕。
若非江大力上一世也的確對搜神宮這個可怕的勢力有所耳聞,此時陡然得到這樣的訊息,也會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江大力放下古籍,坐在車內摩挲下巴思索,“如此看來,只是從古籍中所得到的這些訊息來看,宋國杭州西湖這些年的什麼白娘子與許仙的美好傳說,其實也只是搜神宮當年爲了掩飾什麼而刻意編造的一齣戲罷了。
真相應該是一條與火麒麟這般的強大凶獸白蛇爲禍人間,搜神宮便派出了一名和尚手持一件極其強大的佛器盂鉢降服此蛇。
但這個過程卻並不順利,便利用了一位曾經早年對白蛇有恩的許姓男子,偷襲給了白蛇致命一擊,如此才降服白蛇。
而後那和尚利用盂鉢的威力,將蛇屍鎮壓在雷峰塔墓穴當中,辟邪鎮運
再後來,搜神宮又覺得這一戰過於陰險丟人,有損搜神宮的威望名譽,畢竟利用人的恩情才能降服兇獸,證明兇獸其實內心也是存在良知,所謂的除惡手段也不光明,勝之不武。
於是便捏造了一段美好的傳說,掩蓋昔日醜惡的事實?”
內心這般一分析,江大力感覺有關雷峰塔那件佛器的來歷以及相關故事也就徹底明朗了,難怪東方不敗告訴他體內的八岐毒血對雷峰塔的方位時常誕生躁動與共鳴,彷彿塔內有什麼事物吸引着。
若是塔內真的存在當年那條兇獸白蛇的墓穴,八岐同屬於蛇類兇獸,其血脈與之產生吸引共鳴,也實屬正常。
只是唯一不清楚的就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搜神宮是否還存在?
爲何宋國就沒有高手發覺雷峰塔內的異常?
又或者,的確有人如天僧地尼一般知曉雷峰塔內的不簡單,卻也礙於那件佛器神兵之威,不敢造次?
這種疑問在江大力心裡一閃而過,他並未繼續深思。
因爲相關的問題,他已是在昨日便書信一封,連同驚顏宮設計圖紙一事送去了宋國皇宮,要求讓皇室的人以及黃裳成立調查小隊,給他調出一系列記載的資料,尋找出蛛絲馬跡的答案,否則他就親手拆了雷峰塔自己尋找答案
片晌過後,車馬粼粼,很快便到了**山附近。
此時,這裡附近的道上已聚集了兩隊官兵等候着。
被官兵包圍的地面上此時鋪着草蓆,草蓆上蓋着白布,隔着尚遠便傳來一陣彷彿火炭被水澆熄後的潮溼的焦糊氣味兒,周遭圍攏了不少土著和玩家聚集着遠遠看着,對着那白布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馬車在江大力命令下漸緩。
一名官兵立即大步上前,隔着馬車簾幕低聲稟告,“王爺,所有刺客的屍體已被打撈上來,俱已在此。”
江大力掀開簾幕,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出地上白布蓋着的屍體當有五具,整整齊齊,一具不少。
他微微頷首,想到師妃暄最終的善言,沉聲道,“予以厚葬。”
正要繼續囑咐馬車前行,後方馬車內,婠婠的身影卻是一閃而出,直接掠入包圍的地帶,一掌揮出。
白布俱被掀開。
顯露出五具排在地上,彷如焦炭,難以辨認的屍體。
登時四周不由響起陣陣騷亂譁然。
婠婠目視其中一具焦屍,神色複雜輕咬嘴脣,終是化作一聲輕嘆,拂袖一陣,白布霎時重新掀起掩上。
江大力看到如此一幕,心裡更想知道此時的地尼究竟如何了。
如果沒有死,那麼他一定會讓地尼這個始作俑者去死陪葬,因爲他從不喜虧欠什麼,因爲欠人債的,也許比被欠的更難堪,這是他曾經很少有過的感受。
只要是得罪過他的人,他都會記得,並且也會加倍還回去。
但只要是幫助過他的人,寧肯用生命幫助過他的人,哪怕對方的初衷並不是爲了幫他,而是爲了成全更多的人,他也感到虧欠。
因爲這樣的人縱使是敵人,至少也是個值得尊敬的敵人。
因爲懂得用殺人其實並不困難,要懂得如何用自己的命去救人,纔是件困難的事。
他做不到,但尊敬!
死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在前行。
馬車繼續前行,緩緩行駛到了雷峰塔下。
塔在山上,山在湖畔,湖在每個人心中,心內都是那傳唱千年的美好傳說。
一棵又粗又高的老榆樹,樹身彎彎曲曲的立在塔下的古意盎然院中,好像一個駝背的老人,傴僂着身子,日日夜夜守着這座古剎。
江大力沒管還沉浸在武學感悟中的傷心小刀,自顧自下了馬車,仰頭去看高高臺階上矗立的氣勢宏偉的古塔,雙手環胸,目光沉凝,精神凝聚,靈覺登時發散開來,便要探入雷峰塔內。
然而幾乎在靈覺剛剛浮現的剎那,雷峰塔於他眼前陡然綻放危險敵意的猩紅光芒,一種令他驚悚的警兆,便瞬間於心靈間誕生,彷彿被一雙充滿惡毒與怨氣的雙眸死死凝視鎖定。
“嗯?”
江大力渾身汗毛乍立,眉頭一皺,瞬間就終止靈覺對雷峰塔的延伸。
在這同時,一股與上次如出一轍的浩大醇和力量,驀地自雷峰塔內播散而出,充滿壓抑,登時所有的生機都彷彿被壓制,鳥兒蟲子的聲響都瞬間消失。
登時,塔身上爆發的紅光又迅速內斂消失了,唯有壓抑恐怖的氛圍似證明方纔的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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