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初首次遭逢無名之時,對方僅在遠處以小小一根樹枝作劍,便一劍重創了使用天命命格調動天地之力的雄霸,使得江大力最終能夠順利帶走步驚雲脫身離去。
之後更是於江湖論壇上玩家所發出的帖子中,一睹無名隻身獨上天下會,彈指之間令羣雄驚避的風騷。
再後來,無論是自古籍中瞭解此人輝煌一生的過往,又或者自魔主口中得知無名一子敗神的事蹟,都令江大力對這位神武國昔日的武林神話神交已久,恨不能早日與之一見,把酒論劍。
然而今時今日,成功將這位極具江湖英雄節氣的前輩救出之後,才得知對方居然依舊被帝釋天所研製的血神丹所控,這對衆人的士氣無疑又是一大打擊。
畢竟照原計劃,衆人只需救出無名,再共同聯手對付帝釋天,勢必可叫這藏在幕後操控江湖武林上千年之久的老怪物徹底飲恨。
可現在
“我山寨之內所培養的高明醫生也不在少數,其中就有幾位不亞於江湖名醫蘇星河、平一指、胡青牛等等,更有一位在醫術造詣上還要超越這些人,便是昔日江湖中名氣頗大的毒王莫非冤,除此之外,還有醫術造詣同樣極高的地獄門門主地獄神君這些人共同聯手,未必就不能爲你消除血神丹的藥效。”
魔龍背上,江大力對無名詳說着爲其化解血神丹的種種方案。
無名輕嘆一聲搖頭道,“你應當知曉帝釋天此人昔日的來歷,他本就是一精擅煉丹的頂級方士,再加之又有盡得長生不死神醫術真傳的神醫相助,他們二人研製出的專門用來對付我的血神丹,又豈是江湖名醫所能解的?”
此言一出,對醫術同樣有所涉獵的張三丰亦是微微頷首,將搭在無名手脈上的二指挪開,對江大力搖搖頭,表示無能爲力……
江湖名醫之所以是名醫而不是神醫,便是因爲神醫的醫術神乎其技,名醫的醫術則有跡可循,尚在正常人所能理解的範疇。
而神醫的醫術卻已是正常人都不能理解的範疇,說是肉死人活白骨也不爲過,就好像江湖尋常的頂尖高手和長生不死神這種高手之間的差距。
“也許我們不能解決的事情,僧皇卻未必不能解決,至少他可以爲我們指出一條明路。”
就在這時,劍聖皺眉沉思道。
“對!僧皇!”
江大力虎目一亮。
後方的龍尾上懸垂着被捆綁在一起吹風的冰皇和神母亦是神色一動,對這位能矇蔽帝釋天元神之力的衆僧之皇頗感興趣。
“他就在那裡!”
劍聖指向下方已要抵達的一座形似馬蹄鐵般的山區, 道, “剛剛若非是他爲我們矇蔽了帝釋天的元神感知, 只怕我們也走不到天門二層。
但很顯然,帝釋天大概已料到我們會來天門救走無名,只是他也不能確定具體的時間, 因此給無名服用血神丹後,意圖將計就計令我們自相殘殺, 竹籃打水一場空。”
江大力站起身, 蓬亂長髮在風中舞動, 命令魔龍飛向那片山區,道, “即使如此,還是要多謝這位高僧,至少若非他出手, 我們面對的便將是有準備的帝釋天, 剛剛的戰鬥局面也將會更加困難。”
衆人聞言俱是頷首, 隨着魔龍俯衝向下, 很快便來到下方的山區竹林上空,掀起的狂風將沙土和竹葉掀起揚得四處都是, 天空也登時晦暗起來,一根根竹子被颳得來回甩動,像一條條鞭子在低空猛烈地抽打, 被魔龍龐大的身軀強行壓迫開一條道。
突然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齊齊看到了下方竹林內寂然不動氣息全無的一道身影。
“僧皇!”
劍聖身影如電閃般飛掠向下。
衆人亦是齊齊提氣縱躍而下, 落到下方身披素淨袈裟年約七旬的和尚身旁。
只見這和尚雙眼閉合,面容慈祥, 額頭嵌着一塊徑闊兩寸的細小銅鏡,光可照人, 卻已是氣息全無,儼然已是死去的模樣。
“他的元神已經消失了。”
無名神色凝重沉聲道。
張三丰面露不忍道了一聲真武道號,搖頭嗟嘆。
尹仲皺眉盯着體表毫無任何傷勢的僧皇,又看向遠處的雪神山,輕吸一口冷氣道,“帝釋天,竟是隔着百里之遙, 將這位僧皇的元神抹滅了,這是何等手段?”
戴着斗笠的神行太保道,“實力差距太大,帝釋天剛剛展現出的實力, 已是將元神力量用到了極致的境界,他的武學幾乎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強烈的元神力量,否則根本難以達到那種如妖似幻般的詭異效果。”
話語說到最後,這位步氏神族的天驕語氣中也不由流露出了一絲驚懼,這種驚懼,即便是曾經對長生不死神,都不曾表露過。
劍聖面容冰冷立在僧皇面前,拳頭攥緊道,“僧皇在六十年前才突破到歸真境,方纔打破壽元界限,存活至今,但也就此再未曾繼續突破,與那帝釋天之間的元神差距,委實太大。他本不必死,卻因我而死,是我害了他!我會給他一個交代!”
話語至此,劍聖倏爾眼中劍光凌厲,轉身看向無名,冷道,“無名!我之所以出手救你,便是要與你再光明正大的比劍一番,但你現在卻受制於血神丹無法動用全部實力,我若出劍二十三將你擊敗,也是勝之不武!我要驅除你體內的血神丹,再和你一較高下!然後再擊殺帝釋天!”
江大力聞言一陣頭痛,對僧皇死去的遺憾惋惜也被這劍聖的話語沖淡,這劍聖對無名,可真算是相愛相殺,不,是單方面的愛與恨。
無名無視劍聖眼中凌厲的挑戰之意,揹負雙手平靜道,“如今僧皇已是去往西天極樂,先不說血神丹能否驅除,便是此丹被驅除之後,我也不想與你再戰。”
“爲什麼!?”
劍聖雙眼閃過怒意質問。
無名面容無喜無悲道,“自內子死後,我便已無心劍道,更是將英雄劍賜予弟子劍晨不再使用,我已不在乎什麼神話之名,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你這是對劍道最大的不忠!”
劍聖大聲呵斥,蒼老臉頰都因憤怒而赤紅,渾身散發出凜然劍氣迫向無名。
唰唰唰!
一時之間,清幽幽的竹林中,軟綿綿的腐葉裡,無數竹葉在強烈的劍意引導下,宛如一把把劍般或是瘋狂漂浮而起,或是隨着竹影晃動搖曳地隨着劍聖的劍意,一片片催逼迫向無名。
兩大宿命之敵,再次相見,便於衆人錯愕的目光下,劍拔弩張的對上。
然而極其驚人的一幕隨之發生。
便見無數對向無名的竹葉,就宛如遭逢了劍中王者一般,自竹葉尖端之處,紛紛曲折下去,宛如一把把小劍折服跪拜面前負手而立的藍衣男子,不敢有絲毫不敬。
天劍無名當之無愧的劍道王者!
“好!”
劍聖雙目流露出見獵心喜般的狂熱,一步踏出,一根根灰白頭髮都如觸碰了靜電般聳立而起,身上那恐怖的劍意便要徹底爆發。
“二位!”
江大力皺眉,正要出手阻止。
張三丰已是搶先一步出手,一步踏出便插入了二人對峙的戰圈中央。
登時來自二者身上的劍意便齊齊對衝到了這位老神仙的身上,一片片來自劍聖周身的竹葉更是齊刷刷撕裂空氣狂衝而去。
如此一幕,可謂驚險至極,張三丰更知每一片竹葉都含有劍聖的劍意劍氣,隨便一片都可輕易射殺一位尋常天人,不敢輕看,提氣輕身,腳掌觸地之間身影一個盤旋,雙手轉了個小圓。
立時無數飛射而來的竹葉都隨着其雙手轉動“嘩嘩”激濺捲成一團,原本挺得筆直的如劍般的竹葉便忽地軟下來,宛如一條條水蛭般隨着張三丰鼓脹開來的衣袖遊動,由剛轉柔,妙至毫巔,瞬間捲成了一團‘竹葉球體’。
“太極氣勁!”
江大力原待出手的腳步一頓,眼看張三丰猿臂陡然一個彈抖,登時‘篷’一聲,竹葉球體猛然爆開,變成漫天碎屑,隨着‘霍霍’的強烈氣流,激盪半空,紛紛揚揚。
“頭頂天,腳踏地,人生全在一口氣。飽三餐飯常知足,得一帆風便可收。
二位又何苦才相見便兵戎相見?
若是比劍,老道我願在日後邀請二位一同赴我武當,來一場武當論劍如何?”
張三丰高大身影立在碎屑當中,風輕雲淡作和事老哈哈笑道。
江大力虎目一亮,亦是披風掀動,大步來到衆人旁,道,“張真人真是好想法,這二位可都是將劍法用到登峰造極的劍神,若是去了你們武當論劍,你那些徒子徒孫豈非都能大開眼界,平增了不少劍道修養,這樣的大好事,我黑風寨肯定是不能落後的,我看,便來一場黑風武當齊論劍如何?”
張三丰和尹仲聞言,盡是哈哈大笑。
劍聖見此也是知曉打不起來,瞪了一眼面容一如既往平靜的無名,冷哼轉身看向僧皇,便要走過去爲僧皇收屍安葬,倏爾發現僧皇額頭的照心鏡居然是詭異的閃動了一下。
“諸位!”
劍聖一驚,驀地提醒衆人。
所有人也均在此時發現異狀,立即紛紛精神鎖定眼前的僧皇,頓時感受到了一絲微妙的波動自照心鏡內傳達了出來。
“這照心鏡,居然也是一種類似破境珠一般保存元神的寶物?”
江大力心中一動,雙指驟然摁在眉心,一縷元神之光霎時凝聚指尖,隨着他指尖向前一點,一縷元神之力便掠向了僧皇額前的照心鏡內。
身旁其他諸人,亦是紛紛作出同樣的舉動。
所有人分出的部分元神掠如照心鏡內的剎那,精神上便感覺像是躥入了一片柔和的雲海當中,彷彿遊走在茫茫人海,情緒感受到了衆生一切的煩惱糾紛以及愛恨情仇。
這種感覺,除了劍聖之外,其他人都非常陌生,赫然正是照心鏡的部分功能,似能照見每個人心中的煩惱憂愁。
突然
恍若煙海般的感覺盡數消失。
一道和尚的身影自消失的雲海中緩緩步出,含笑出現在出現在衆人的元神感應之中,其形象正是僧皇。
“精神殘念?”
江大力目睹眼前身影淡到近乎透明的精神體,不由暗歎,看來並沒有什麼奇蹟,僧皇仍舊還是死了,僅有一絲精神殘念保存在了照心鏡內。
這時,僧皇殘念雙手合什,聲音開始在這照心鏡的空間內迴盪。
“諸位施主!你們能見到貧僧所遺留的這一縷殘念,便是貧僧的元神已是消亡。生死本是尋常事,貧僧亦早已看淡。
只希望能在歸西之後,再多幫諸位出一份降魔之力,如今這一縷殘念,尚可再調動一次照心鏡的力量,爲諸位解決一次困擾,衆施主若有任何困難,便可在眼下告知貧僧這一縷殘念!”
衆人聞言,俱是心中震動之餘,紛紛看到了爲無名解開血神丹的希望。
互相各自對視一眼交流過後,江大力當即看向面前的僧皇殘念,道,“我們想要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化解血神丹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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