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幕後黑手是誰?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秦檜在自家大廳內焦急地來回踱着方步,心中大爲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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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什麼“中原民衆請願團”一胡搞,不但讓他的投降求和政策大白於天下,更遭來臨安民衆對他的怨恨,連他的家僕出去買東西都不敢說是秦府的了,不然商家都不賣貨,還會遭來一通唾罵。
此事也導致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趙鼎和張浚兩黨之人,又緩過勁來。開始在朝中上竄下跳,極力主張朝廷此時應繼續趁勝追擊,不能中途撤軍,更不應該與金人和談。
就在秦檜氣惱之際,卻聽門外傳來一聲冷叱:“怎麼?一羣刁民就把老爺你弄得手足無措了?”
秦檜擡頭一看,只見一名年近五旬的中年婦女正邁着碎步走進書房來。只見她頭上戴着金絲八寶攢珠髻,插着金色珠釵,頸中戴着赤金項鍊,身上穿着縷金大紅洋緞,下着五彩絲裙,打扮得一身珠光寶氣。
此婦相貌平平,顴骨甚高,臉上已有不少皺紋,一雙三角小眼睛閃爍着狡詐的光芒。
秦檜見了此婦,卻是心中一寬,嘆氣道:“唉,夫人,老爺我正爲最近臨安城裡的事情煩燥呢……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搞出來的名堂,讓老夫真是灰頭土臉。我已派人快馬加鞭通知熺兒了,讓他與魏良臣、蕭毅速度回來,趁官家現在心意未變,早點將和約簽了,能夠讓的就儘量讓吧。遲則恐會生變!”
此婦人正是秦檜的結髮妻子王氏,她與秦檜一同從金國南返大宋。詭計多端,爲人陰險歹毒,好多大事秦檜都免不了要和她商量。
王氏聽罷白眼一翻,冷冷道:“老爺,我看這事十有八九便是那岳飛搞的鬼。妾身已派人暗中調查過,這兩百多人均是河南一帶的商人及文人,大多來自穎昌、偃城、朱仙鎮一帶。且據查探,他們是由一名叫王童的年輕書生組織起來的,由先帝在時的著名畫師張擇端充當承頭人,而這支請願團據說正是從朱仙鎮出發來臨安的。”
“朱仙鎮?”秦檜這時也回過神來,“那不就是岳飛現在駐紮的地方嗎?”
“是啊!所以我纔料此事必爲岳飛暗中指使,他定得到了高人指點。才能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以致爲張浚和趙鼎兩黨之人所乘。”王氏面無表情地說道。
秦檜點了點頭,略有所思地說道:“莫非是我們的計劃走漏了風聲,讓岳飛那廝得到了消息,知道我們要對付他,所以才先來給我們擺這一道?”
王氏卻搖了搖頭道:“我看不象,此事我們進行得如此嚴密,得知此事之人,皆爲我們和官家的親信心腹,這樣都能讓岳飛知道,那我等的一切計劃豈不早在他掌握之中,他眼下恐怕就該直接起兵造反,打到臨安來了。”
秦檜一想也是,不禁嘿嘿一笑,摟着王氏的柳腰道:“還是夫人看得明白,我倒是多慮了!”
王氏白了他一眼,語氣轉柔道:“老爺,眼下我反而擔心金國那邊的態度,這岳飛一直不撤軍,四王爺那邊可不好交待啊。當初我們可是答應了他,讓各路宋軍都撤回的。”
秦檜聽罷倒是不以爲然,他捻了捻頜下長鬚道:“熺兒現在應該在楚州和蕭毅、魏良臣碰上面了。我已經將談判的底線叫他通知蕭毅了,讓他提醒蕭毅在臨安朝堂之上,切勿提出過份要求,不然和談恐將難以進行。唉!也是現在時機不對,如果再等上一年,讓老夫把岳飛、張俊、韓世忠的兵權解除了,再將趙鼎和張浚兩黨之人逐出朝廷,何愁和議不成?”
王氏聽罷,卻是白眼一翻道:“你道四王爺想不到這點嗎?只是這岳飛就在汴京附近不肯撤軍,四王爺擔心被他攻克了汴京,動搖四王爺在金國朝中的基礎。給完顏撻懶的餘黨有可趁之機。所以纔不得不要求馬上舉行談判。”
秦檜聞後也是一臉怒氣,冷哼道:“這岳飛也太不把我樞密院的軍令當回事了,聖旨也下了,十二道金牌也發了,他還能沉住氣不撤。待我給襄陽刺史田師中再下一道密令,讓他一顆糧食都不運上去,我看他的士兵吃什麼?他就能餓着肚子蹲在朱仙鎮不走?”
就在秦檜寫好密令,交由心腹帶去襄陽後,卻聽門外家丁報告道:“相爺,王公公來了。”
秦檜一聽,臉上便是露出一陣驚愕,這王公公是官家身邊最親信的總領太監,由他親自過來,多半是什麼重大要事要秘密召見自己了。
王氏聞後,微微一笑道:“恐怕官家正爲百姓請願之事煩躁。要找老爺商議。”
秦檜見狀卻是一愣,奇道:“夫人爲何卻露喜意,這事麻煩之極,處理起來十分棘手,我躲之還唯恐不及呢。”
王氏聽罷用手指在秦檜額上輕輕一按,媚笑道:“老爺您真是糊塗了,官家召見老爺,正是說明對老爺仍然信任有加,並未受城內流言所動。如若官家此刻召見的是趙鼎或張浚,那才真的讓人擔心了。”
秦檜一想也是,搖了搖頭道:“此事甚爲難辦,老夫也只有見招拆招了。”
頓了一下後,他方對門外僕役大聲道:“取我衣帽來,老爺我要進宮面聖……”
臨安皇宮的御書房內,趙構正端坐在龍椅之上,一臉愁眉不展對在座的秦檜、趙鼎、張浚三人說道:“三位愛卿,這次將你們深夜召來,也是迫不得已。今日,這‘中原民衆請願團’的承頭人張擇端,原是先帝身邊的著名畫師。他在皇宮門口向朕遞交了萬民書,內容我已看過,大致就是他們要求行營後護軍緩期撤軍,容他們收拾行裝,再南返大宋之事。朕已答應了三日內給他們答覆。只是此事卻是極爲棘手,單這南返百姓的數量,據這萬民書上所提,已有二十多萬,且還在增加之中。三位愛卿看如何應付纔是?”
秦檜這時望着比他年輕十餘歲的趙構,心中不禁感到了一絲不安,自他兩年前再度出任宰相後,官家就幾乎沒單獨召見過趙鼎和張浚。這次他原本以爲只會召見自己一人,卻沒想到官家把和他鬥了七八年的趙鼎、張浚二人也一同召來。讓三位政敵湊在一起商量事情,也虧這位官家想得出來。
張浚和秦檜歲數相仿,他也曾經拜相,此刻距離他離開相位尚不足三年,朝中仍有不少官員系他的門生和老部下,只是最近在秦檜的打壓下,處境亦日漸艱難,他現在只是掛着一個職位雖高,卻無半點實權的尚書平章知事一職,說不定哪天就會被貶到偏遠地方當個閒職。而這回的“羣體性上訪事件”卻給了他扭轉局勢的希望。
他當即躬身行禮道:“臣等爲官家排憂解難乃是本份,自當竭盡全力。依老臣看來,這些中原百姓的訴求亦有他們的苦衷,且他們心向大宋,如若拒絕,恐寒了百姓之心。不如容他們回大宋便是!”
張浚話音一落,秦檜卻是在旁冷笑道:“張大人說得倒是輕鬆,讓他們回來?老臣也想讓他們回來,畢竟老臣也算是南返之人。只是現在朝中財政拮倨,撤下來的各路兵士均還未封賞,收復的江淮之地尚有十餘萬流民等待安置。江西一帶又發生了水災,各處都急需用錢,我倒想向張大人請教,如讓中原的這數十萬百姓南返,安置在何處?他們的糧食、衣被及房舍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