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哥被擊潰的同時,在右翼戰場,蔣偉正率軍對韓彥直的騎兵進行圍攻,眼看韓彥直就要全軍覆沒之際。
從後方卻突然殺來一彪漢軍,當先的是一員五大三粗的大漢,手持一把流金鐺,一下子將遼軍的陣容衝開了一個缺口。
而這些漢軍的衣甲也很獨特,他們穿的並非是黑衣黑甲,而是金黃色的鎧甲。
“韓兄休慌!陳剛來救你了!”禁軍統制陳剛帶領着兩萬禁軍衝了過來。他們是在擊潰耶律德哥之後,趕來支援右翼的。
原本擔心來不及,但看來還好,鐵甲騎兵雖然傷亡慘重,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還沒有完全崩潰。
這兩萬生力軍的到來,頓時讓漢軍士氣大振,而遼軍在勝利在望的時候,卻突然功虧一簣,蔣偉的心中是說有多鬱悶,就有多鬱悶了。
且這時金狼軍已經戰鬥了數個時辰,士兵體力消耗很大,兵力亦傷亡了四分之一,而禁軍在進攻耶律德哥時,根本就沒打多久就勝利了,體力十分充足。陳剛更是一馬當先,衝在前面大開大闔,威不可擋,戰馬所到之處,敵軍紛紛倒地。
韓彥直見援軍趕到,亦是從絕望中重新振作起來,想到自己統率最精銳的部隊,卻被敵人打得差點全軍覆沒,亦是心中羞愧無比。他立刻挺起長槍,大聲叫道:“咱們鐵甲騎兵可是漢軍中精銳中的精銳,現在竟然墮落到被居於深宮大院中的禁軍相救……韓某實在無言去見三哥。還是個漢子的。就跟我衝上去,取了蔣偉首級。以謝禁軍的戰友!”
於是,原本還在苦苦支撐的鐵甲騎兵,卻突然象換了一個人似的,個個咬牙切齒,誓要把面前的金狼軍咬死一般,個個亡命衝殺上來,讓金狼軍的攻勢不禁一滯……
而就這樣,禁軍突破了金狼軍的外圍陣容。衝進了核心,與被圍困的鐵甲騎兵匯合了。
兩軍合兵之後,達到了二萬五千多人,而經過了一番廝殺之後的金狼軍,只餘了一萬五千多人。
蔣偉見已經無法全殲韓彥直,敵人的援軍到後,士氣大振。己方士兵也已疲憊不堪。如果繼續和他們糾纏下去,只怕全軍覆沒的會是自己。
他可不是一員只知逞勇的愣頭青,而是一員智勇雙全之將。在這種情況下,他果斷地選擇了後退,與自己的中軍主力匯合,準備收縮防線。
只不過。當他退到中路時,卻發現中路的遼軍已經完全崩潰,正在狼狽後退之中,他立刻意識到:女皇耶律普速完危險了。
於是,蔣偉立刻就下令金狼軍全力抵擋中路猛衝過來的漢軍魏勝部隊。掩護耶律普速完撤退。
魏勝可是鬱悶不已,原本以爲遼軍中路崩潰之後。自己如果快速殺到遼軍後軍之中,說不定便能擒住耶律普速完,那可絕對是首功,說不定能讓北伐提前結束了。但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卻是讓自己立大功的夢想破滅了。
只不過,蔣偉的日子也不好過,陳剛和韓彥直很快便從他背後殺了過來,將他重重圍困,最後他雖然完成了阻擊漢軍的任務,卻也只餘數十騎逃脫,金狼軍幾乎是全軍覆沒。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整整一天的鏖戰,讓漢遼兩軍將士的體力都到達了一個極限。在這樣的情況下,再繼續廝殺已經是雙方都無法支撐的了。燕山之戰,到了此時,就正式宣告結束了。
燕山一戰的殘酷性讓漢軍衆將皆眉頭緊鎖,雖然他們沒有戰將陣亡,但損失卻是十分慘重。鐵甲騎兵陣亡達八成以上,背嵬軍、禁軍、岳雲的親兵皆傷亡過半,而且岳雲還負了輕傷。據戰後統計,漢軍陣亡達六萬餘人,活着的八萬多人也幾乎人人受傷。
當然,遼軍的傷亡比漢軍更慘重,最精銳的金狼軍亦是全軍覆沒,北院大王耶律德哥戰死,其他遼軍部隊亦是傷亡過半,陣亡人數達八萬餘人。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殘酷戰爭。光戰後掩埋屍體就用了整整三天時間。
這次岳雲和耶律普速完兩人的正面較量,一個出奇兵襲擊,從右翼打擊敵軍,一個穩守中央戰線,採取中路突破的策略,以不變應萬變。從局面上來看,兩人打了一個平手。但是,由於漢軍的武器裝備比遼軍好,所以總的來說,漢軍略佔了一些上風。
只不過,這樣的消耗戰,如此重大的傷亡,卻是讓漢軍感覺有些難以承受了。
漢軍北伐前,也曾對遼軍的人員構成進行了分析,發現其中契丹人只有四成,漢人居然有三成的比例,而另外三成則是其他北地異族。
所以,就連岳雲和陸游這樣的智謀之士,也認爲戰爭打起來後,遼軍中的漢人士兵會臨陣倒戈。他們以爲,和遼軍作戰會和之前攻打金軍一樣,輕鬆取勝,但沒想到敵人竟然如此頑強,拼得這樣兇,甚至少有投降之人。
不少將領就在思索,在燕山一役漢軍傷亡就如此慘重,那以後的戰鬥又會如何?如果每場戰役遼軍都這樣死戰不降,那如此慘烈的戰爭,漢軍士兵能一直承受下去嗎?他們會不會動搖戰鬥的意志?
畢竟自岳雲以下的高級將官們雖然都知道,北方的異族是漢人的心腹大患,必須根除才能保證漢國的邊疆安全。但那些中下級軍官和士兵可不知道啊。
在晚上岳雲和一干將領慰問受傷士兵時,有些士兵就提出:金國已滅,遼國又未南下侵略大漢,爲什麼我們要北上進攻別人?這讓岳雲亦有些無言以對。他總不可能去跟這些士兵解釋,北方異族將來必會成爲漢人的大患,先要把他們扼殺在搖籃中吧。
還好陸游靈機一動,把遼軍曾佔領陝西,還進攻四川的事情搬了出來,稱遼國亡我之心不死,現在和他們作戰雖然艱難,但畢竟還能勝出,如果置之不理,待他們強大起來後南下,必然發生第二次靖康之難。
在如此解釋之後,方纔消解了漢軍士兵心中的困惑。
此事也給岳雲及一干將領敲響了警鐘。以前漢軍作戰都比較順利,所以士兵的厭戰情緒也不明顯,可如今在別人的領土上打仗,且打得還如此艱難,士兵就容易產生厭戰情緒。這可是要小心的問題之一。
而另一個問題,就是遼國境內的漢人對漢軍的到來並不是很歡迎。他們似乎更認同遼國的統治。這讓岳雲不禁想起了三十一年前,北宋董貫、种師道等人率軍北伐遼國,企圖奪取燕雲十六州的事,當時他們進入幽燕之地後,原本以爲會得到百姓的歡迎和擁護。但卻沒料到當地百姓對他們的到來反應很冷淡。
“看來,如今這些幽燕之地的百姓也如以前那樣,把我們是當成了侵略者了!”岳雲不禁苦笑道。看來這遼國在北方的統治基礎真是根深蒂固。想要短時間內動搖它還真難。
休整了幾天後,漢軍的後續部隊陸續到來,並押運來大批物資。補充了兵力後,漢軍再度展開攻勢,在付出重大傷亡後,終於越過了燕山防線,抵達了燕京外圍。
而左路的岳飛也攻克了雲州,從西面逼近了燕京。不過,從岳飛傳回來的消息,亦是對遼軍的戰鬥力和作戰意志大爲驚歎。他手下的二十萬軍隊竟然已經傷亡了十二萬人,使得原本想進攻大同的計劃亦只得放棄,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從河套趕過來的關鈴。
眼下還沒有發起燕京攻防戰,漢軍竟然就傷亡了二十萬以上,那等燕京攻克之後,還有多少將士能活着回去,就連岳雲亦有些動容了。
永興四年六月十五日,漢軍主力抵達燕京城下,除了岳雲親率十三萬部隊外,岳飛亦率七萬部隊抵達。總兵力達到了二十萬之多。
而燕京城內的遼軍,亦作好了迎敵準備。耶律普速完亦放出話來,要與燕京共存亡。極大地激勵了城中軍民死戰到底的決心。而遼軍亦向城中居民分發了武器,準備與漢軍打巷戰。
這讓瞭解到城中內情的岳雲和一干漢軍將領憂心仲仲。
他們自然知道,遼軍放棄城牆這一招十分毒辣。
如果遼軍死守城牆,那漢軍便可以肆無忌憚地對城樓進行炮轟。站在城牆上的遼軍士兵就成了靶子,哪怕他們在城牆上修築了堅固的堡壘和暗道,只怕也無濟於事。因爲漢軍還準備了大量火油,準備來個烈火焚城牆,這足以讓城牆上的守軍化爲焦炭。
可現在遼軍卻放棄了城牆,囤兵於城池的各處房屋之中,這就難以應付了。
如果漢軍衝進城內和他們打巷戰,由於遼軍對城中房屋道路,地形十分熟悉,城中居民也是幫着他們的。漢軍的火力優勢就蕩然無存了,必將產生重大傷亡。
當然,要想避免這重大傷亡也不是沒有辦法。陸游就提出,可以採取圍而不打的辦法,讓城中遼軍餓死。
只是,這種方法也太過殘忍,讓當時在場的漢軍將領都眉頭大皺。岳飛當即便提出,這樣做,先餓死的一定是城中的漢族百姓。進攻遼國,收復幽燕之地原本就是爲了解放當地漢人的,怎麼能反而把他們餓死呢?
陸游無奈,只得向岳飛解釋了一大通,關於幽燕之地的百姓和中原大不一樣,這裡的居民雖是漢人,卻反而心向遼國,認爲不應該再有婦人之仁。但岳飛卻是堅持不肯這樣做。、
岳雲見狀,只得站出來打圓場,稱此事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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