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餘天后,遠在南洋的占城和真臘聯合軍,均心中驚魂未定,因爲就在他們剛剛抵達安南國都河內城下之時,卻從斥候那得知,大宋派出了大軍援助安南,已經到了紅河對岸集結,人數約有五六萬人。這隻部隊裝備精良,士氣高漲,打的旗號是大宋南洋遠征軍。
兩軍統帥連忙安營紮寨,先隱住自己陣腳,然後又派探子打聽,方得知這是大宋派出的一隻規模龐大的遠征軍。岳雲任主帥,陸文龍和李寶任副帥,眼下已經先到了五萬陸軍,一萬水師。隨後據說還有陸游率領的大軍,是大宋國內的精銳部隊。
“岳雲竟然親自來了,此人智勇雙全,太難對付了。而且陸游也要來?他原來在紅河州可是號稱‘陸剃頭’的。聽說他雖然是一介文人,但卻心狠手辣,紅河州死在他手下的安南人不下二十萬了。大宋如此興師動衆來進攻咱們,恐怕我們有難了!”占城國的統帥便是他們的駙馬,岳雲的老熟人阮成文,他可深知現在宋軍的厲害。對陸游在紅河州乾的那些事更是清楚無比。
“阮殿下,你就如此膽小怕事嗎?一聽宋軍要來,就嚇得面如土色,難怪當初你們會被安南人打得大敗呢。哈哈哈!”真臘軍的統帥西斯其哈哈大笑道。
他十分瞧不起占城人,覺得當年要不是宋人幫忙,這占城只怕已經被安南滅了。現在他們趁安南還沒恢復過來時,就邀約自己國家共同進攻安南。實在有些不地道。
阮成文強忍怒氣道:“你是不知道宋軍的戰鬥力,纔會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等你去和他們交戰一次後,就自然知道厲害了!”
“好!我就想掂掂他們有多少分量,怎麼把你們和安南都整得服服帖帖的。他們又不是三頭六臂。就算火槍火炮吧!這些我們也有,怕什麼?”西斯其得意洋洋道。
阮成文暗想,你雖然也有火槍火炮。但都是宋軍淘汰下來的最差的突火槍,不但射程近,放得慢。殺傷力也不行。那些火炮也都是些宋軍中早不使用的,不然如何能流落到南洋來。想靠這些垃圾火器跟宋軍正面交鋒,只怕是送死的多。
不過。現在西斯其總好歹和他是一個陣營的,不好過分得罪他。於是便轉換了話題道:“先不說我們打不打得過宋軍,這一打起仗來,宋國的商人肯定就撤走了,我們的稅收就會大受影響,好多民衆都在碼頭,以及宋人的商店幹活,到時他們全失業了,就會對王國政府不滿。我想,咱們和宋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不如派使者去和宋國談談。看能不能和平解決此事吧。不然就算我們能勝,也是一個兩敗懼傷的局面!”
他這話倒讓西斯其不得不重視起來。因爲出征之前,真臘國王在給他擺的送行宴會上,就曾提到過,要不是宋國商人來了。真臘現在的稅收恐怕還在一年二三十萬貫徘徊,哪能象現在這樣,能一年突破百萬貫,這可是國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阮殿下,你的意思是?”西斯其皺着眉頭問道。
“阮某的意思是:不如先派使者去問問宋軍的意思,如果他們能默認以現在的戰線爲三國邊界。並讓安南給我們一筆賠款作軍費,也可以暫不滅亡安南。待以後有機會了再說。”阮成文凝聲說道。
“阮殿下,你怕漢人怕成這樣,實在是……”西斯其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他冷聲道:“如果那宋軍統帥岳雲不肯同意我們的條件,那又當如何?”
“這個……如果依我的意見,那就只有罷兵撤回,偃旗息鼓了!”阮成文凝聲道。
“啪!”西斯其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怒吼道:“真是一派胡言!那我們這幾個月來犧牲的將士,消耗的錢糧軍械就白白損失了不成?”
“這個……還是派人去試探一下再說吧!”阮成文強忍怒氣道。
原本他還想說,你不信就自己去跟宋軍打一仗試試。但想了一會兒,還是終於忍住了沒說。
三個時辰後,剛剛趕到紅河北岸紮下大營,正準備擇日渡河的宋軍,卻迎來了兩位使者,正是占城和真臘兩國的使臣。
“漢王,他們兩國說奉了主帥之命,想要見您!”大營門口的兵士通報道。
岳雲和身邊的陸文龍、李寶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咱們大宋是天朝上國,不能學那些蠻邦那樣,一言不發即開打,既然他們派來了使者,咱們也不妨先禮後兵,見見他們吧!”
片刻之後,兩名使者便在兵士的帶領下,走進了大帳,占城的使者連忙跪下行禮,並讓隨行侍叢帶來了禮物。而那真臘使者卻只是鞠躬行了一禮,根本沒有跪拜,禮物什麼的就更談不上了。
陸文龍、李寶、魏勝望着真臘國的使者,眼中均閃過一絲怒氣。雖然宋軍中早廢除了跪拜禮,更是規定不得接受價值在二十貫以上的禮物。但真臘使者如此做,明顯是沒把宋軍放在眼裡。
這時,占城國使臣方站起來說道:“漢王,下官奉我國駙馬阮成文殿下之命,前來向漢王及陸將軍、李將軍請安!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三位大人笑納……只是,阮殿下有些疑惑。占城和大宋素來友好,之前更是盟友,爲何大宋這回反要幫助那侵略成性的安南呢?”
“嘿嘿!我大宋是個愛好和平的國家!對於一切戰爭和殺戮行爲,乃是深勿痛絕!之前我們會來救助你們,乃是因爲安南是侵略者,你們是被侵略一方。可如今,安南已經受到了教訓。而你們卻反過來,聯合真臘一直進攻安南,自然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了!畢竟維護南洋地區和平,相互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乃是我大宋的一貫對外政策!”岳雲一臉正氣地說道。
那占城使者差點沒把早上吃的飯都吐出來,大宋兩年前在紅河州搞的保甲連坐、鐵壁合圍、清鄉拉網,大肆屠殺安南的反抗人士,往往一人起事,全家處斬,直接或者間接死在宋軍手下的安南人不下二十萬了。宋人如此嗜殺成性,雙手沾滿血腥。現在居然還高唱和平,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真臘使者顯然有些不耐煩了,他立刻就上前一步說道:“漢王,如果我軍繼續進攻安南,是否貴軍就要反過來幫安南軍來打我們了呢?”
占城使者一聽,心中便嚇了一大跳,暗想怎麼可以這樣跟岳雲說話?這不是讓別人下不了臺嗎?
果然,岳雲聽聞之後,眼中寒光一閃,在真臘使者身上掃視了片刻後,冷然道:“如果你要這樣認爲,也未嘗不可!”
真臘使者鼻中冷哼了一聲,正待發作之時,占城使者忙將他一把拉住,然後急切地說道:“漢王,如果我們不再進攻安南,願意以現有戰線爲邊界,是否大宋也就不會再幫助安南了呢?”
“哦?你們想以現有的戰線爲邊界?那豈不是說被你們佔領了的安南領土就成了你們的了?”岳雲嘴角浮現一抹玩弄的笑意道:“你們難道忘了?本帥剛纔就說過了,尊重他國主權和領土完整是我大宋的一貫國策。所以你們必須退出佔領的安南國領土,並賠償給安南造成的經濟損失,嚴懲發動戰爭的戰犯!那我大宋方可同意保持中立,不再介入你們三方之間的糾葛!”
聽到這個條件,連佔城國的使者也傻眼了。退出安南國的領土,意味着之前的勝利和努力化爲了泡影,安南國原本就是中南半島上最強大的國家。經常四處進攻他國。要不是四年前大宋出兵,打得安南元氣大傷,失去了大片領土,他們根本就不敢主動挑釁安南的。
而且,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他們可是很清楚的,一旦安南恢復了元氣,又已經與占城和真臘兩國結下了深仇。難免將來在再度強大起來後,不反噬一口。雖然大宋口頭上說什麼尊重他國主權和領土完整。可四年前割讓安南的紅河以北領土,以及占城的西貢之地時,卻完全不提這口號呢?
屆時,如果安南給了大宋極大好處,搞不好大宋還會在背後支持安南也說不一定呢。
而且,這退出佔領的領土如若說還算可以勉強辦到的事。那賠償安南國的經濟損失,以及懲辦發動戰爭的戰犯則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了。
一來兩國爲了發動這場戰爭,窮兵黷武,將幾年來累積的物資和錢糧都堆上去了,國庫都快空了,哪來的錢去賠款?而且還不知道安南會獅子大開口,提出多大數額的賠償呢。
二來,懲辦戰犯?這戰犯是誰?不就是真臘國和占城國的國王嗎?這叫他們兩個使臣如何去跟國王說?
占城使者和真臘使者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已明白,和宋軍一戰已經是不可避免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