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岳雲將這張澤端送走之後,卻立刻提筆寫了一封回信,交給楊興道:“立刻拿給月漓,讓她用她們情報系統的秘密傳遞方式,給陸游儘快傳去,務必要讓臺灣島內的官員文人,以及商人民衆知道在紅河州採取高壓政策的必要性!”
鞏月漓很快就派出快船,連夜向紅河州馳去。
僅用了五天時間,這秘信便交到了陸游手中。
“哈哈!沒想到都督居然給我出了這樣一個主意?”陸游看完岳雲的秘信後,哈哈大笑道。
“陸大人,都督他怎麼說的?”張憲也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
陸游這時將信遞給張憲道:“張將軍,你看看吧!”
張憲接過信紙,一邊看,一邊忍俊不住,也笑了起來。
“看來!我們還得學戲子一樣,給張大人他們演場戲了!”陸游笑咪咪地說道。
就在陸游準備應付調查之時,王童也把岳雲佈置的任務,將調查情況結果稟報上來了。
那條街的移民補助款被剋扣之事,原來是李家的一個遠房親戚,擔任了地保。在分發這些補助時,將其截留下來用於自己經商。原本他想等賺了錢再填補漏洞。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而這件事。情報部原本是查到了的。只是在上報到臺北城內的情報處那裡後,就扣了下來,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王童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探聽到,爲什麼情報處會不再繼續上報。
原來,鞏義給了情報處負責分揀處理情報的官員指示,要求將其密而不宣。只將證據保留了下來。據王童推測,有可能是怕報上來後,引發鞏月漓和李雨柔之間的不快,鞏義纔要求其不再繼續向上稟報的。
岳雲聽到這裡,不禁眉頭一皺。這雖然是一件小事。卻代表情報部已經有了私心,開始有選擇性地隱瞞事情了。
而那個吃白食的楊廷芳也沒有說謊,他真的是楊月的族人,在楊幺洞庭湖戰敗後。他就隱姓埋名躲在湖邊生活。後來聽說楊月當了岳雲的夫人,在臺灣當了水師高官,才帶着一幫狐朋狗友來謀求差事。此事楊月倒是真的矇在鼓裡。現在這些投靠之人暫時被楊月安排在她的艦隊任水師官兵。
“如果這些人打水戰還有些本事,倒不是不可以用。但那些兵痞脾氣,卻一定要嚴厲糾正。我不想岳家軍的名聲在這些人手中敗壞!”岳雲厲聲道。
片刻之後,他方語氣稍緩道:“我會先給月兒、月漓、雨柔打個招呼,讓她們在自己的親朋好友前來投靠時,注意一下如何處理!如果再發現有類似事件,我也就顧不得情面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了!”
半個月後,張澤端終於準備妥當。帶着一批同樣心存疑慮和商人及文人,到達了紅河州的沿岸港口海防。
“這就是海防?堂堂紅河州最大的港口,咋會一艘船都沒有?”張澤端一行人下了船,踏上了碼頭,卻發現只有他們這一條船。
“不知道,或許湊巧了,商船今天正好全離開了吧。”一名商人猜測道。
“奇怪!這碼頭上怎麼一個人都沒有,也沒人來接待?莫非陸大人不知道我們要來嗎?”另一名文人驚疑不定道。
“陸游是肯定不知道的!因爲來之前我除了和都督說過,其他官員皆未告知,也未派人通知陸游。我們這次可是要微服私訪。查查這紅河州的百姓們,到底在陸游的殘酷政策下過得如何?如果告訴了他們,讓他們來接待,在他們的指引下去視察,又如何能看到真實的民間疾苦呢?”張澤端下船之後。活動了一下筋骨道。
“好吧!那我們不如先到附近一座村莊看看,便可知百姓們過得如何了。我可不信紅河州的叛亂有如此嚴重。”另一名文人說道。
不過。他們剛剛翻過一座山坡,就見一大批百姓驚慌失措地向他們這邊跑了過來。這批百姓男女老少都有,不少人還身上有血跡。
衆人一見,均嚇了一大跳。一名手腳麻利的商人連忙拉住一逃跑之人問道:“朋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叛軍又殺來了!你們還不快跑?”那人一下掙脫開來,然後又撒開腳丫子,狂奔似烈風。
“什麼?這港口旁邊也有叛軍?”張澤端嚇了一大跳。
他舉目向前望去,果見一大批皮膚黝黑,身材瘦小的安南人舉着刀槍殺了過來。
“不好,真有叛軍!諸位兄臺,快往城裡跑吧!那裡應該安全些!”還好一名年輕的文人機靈,知道海防城的方向。
張澤端和一干文人雖然有些迂腐,卻還不認爲自己可以靠宣傳聖人之道教化這些叛軍放下武器。如果他們來了,不聽自己的勸說,先一刀砍下了自己的腦袋,豈不冤哉?
於是,他們和一批隨從護衛,立刻就轉身狂奔了起來,臉色狼狽之極。
而安南的叛軍卻是在後面越追越近,一片喊打喊殺聲。其中有幾名弓箭手還放箭射倒了幾名隨行護衛,將他們更是嚇得屁滾尿流。
可憐這一批養尊處優的文人,他們個個身寬體胖,如何跑得過這些如狼似虎的叛軍。就在眼看衆人將要共赴國難之時,一批身着黑盔黑甲的岳家軍終於趕到了。爲首者年約三十多歲,手提一杆亮銀長槍,正是紅河州的駐防軍總司令張憲。
這些安南叛軍見到了岳家軍的正規軍,卻是膽子甚大,依然毫不畏懼,嚎叫着衝上前來,雙方激戰片刻之後,張憲方大喝一聲,一槍挑落了對方帶隊的首領。
其餘的叛軍見首領戰死,頓時喪失了戰鬥勇氣,立刻狂叫一聲,掉頭就往深山中逃跑。
張憲也沒有追趕,只是連忙迎上前,將張澤端一行人救了下來。
衆人死裡逃生,更見四周擺着數十具屍體,只覺人在夢中一般,驚魂未定。
“張大人,末將救駕來遲。還請各位大人、先生恕罪!”張憲在馬上拱手作了一揖道。
張澤端這時方戰戰兢兢地問道:“張將軍,怎麼這叛軍會在離港口如此之近的地方出現呢?”
張憲一聽,方苦着臉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此地民風剽悍,反抗此起彼伏。原本在軍事管制下還稍好一點。後來聽說不少商人反映,這樣軍事管制導致他們做生意極不方便。陸大人便在一月前嘗試解除軍管,卻不料這口子一開,各縣叛亂此起彼伏,商船也不敢來停泊了!現在叛軍幾乎是天天都來騷擾城池。讓百姓苦不堪言呢!”
“啊!解除軍事管制後,叛軍竟會如此猖獗?”張擇端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他原本就是打算調查結束後,就向岳雲提出,要求全州解除軍事管制的。
“張大人,諸位先生,你們先進海防城休息一下吧。現在叛軍暫時還是不敢來攻城的!”張憲用槍一指前面的城池道。
衆人一聽,忙不迭地點頭稱是,然後跟隨着張憲往海防城行去。
待他們離開之後,那地上躺的幾十具屍體卻突然站了起來,擦乾了臉上的血跡後,這些“屍體”望着張澤端等人消失的背影,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道:“陸大人和張將軍要我們演的這場戲,總算開始了。”
張澤端一行人在張憲的護送下,進了海防城。
不過他們東張西望,卻見城中空蕩蕩的沒幾個人,想必不是躲在家中,就是已經逃亡了。
待得進了海防府衙,卻見到處是傷兵和受傷的百姓,不少人滿身是血跡,躺在地上呻吟,院內還有一些大夫在診治。
“張將軍,這些受傷的士兵和百姓……”一名文人驚異道。
“都是被叛軍打傷的!”張憲一臉沉痛地回答道。
張澤端喝了杯水,立刻坐不住了。他立刻便在海防城內開始轉悠起來,看着城內關閉了大半的店鋪,街上隨處可見的受傷漢族百姓,以及死了親人,在那哭天喊地的漢族婦孺老人。讓張澤端不禁老淚縱橫。
他看着這一切,頓時有些懵了。
這和他來之前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那些向自己控告陸游的商人,說的是安南的叛亂早就平息了,就算偶有零星反抗也掀不起大浪了。可眼前的慘痛情形卻是告訴他,這叛亂遠比想象的更嚴重啊!
而且聽海防城內的百姓說,原來在“軍事管制”下時還好一點,因爲安南人都被約束着的,不敢有什麼過份的舉動。可現在試實行解除軍事管制,頓時便讓安南人的反抗情緒宣泄出來了,讓他們頻頻舉行叛亂,導致在紅河州的漢族百姓傷亡慘重,駐軍疲於奔命。
張澤瑞不禁對自己當初的想法產生了深深的懷疑。他開始問自己,難道是真的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