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十一年十月十八日,澎湖巡檢司急報泉州府,東海第一海盜勢力楊月的主力艦隊突然出現在澎湖,並發動了大舉進攻,要求支援。
福建水師立刻出動了三十餘艘水師戰艦前往作戰,但卻在大央嶼附近被楊月擊潰,隨即楊月大舉進攻澎湖,一舉而下,澎湖被克。
此時,應泉州知府的請求,臺灣留守岳雲率臺灣水師西攻澎湖,經過激戰之後,未能奪回澎湖本島,暫時在大央嶼的海灣內停泊。
就在岳雲和楊月陷入僵持狀態之時,一隻龐大的聯合艦隊卻悄悄來到了澎湖本島,與楊月的艦隊合兵一處。
“這就是我們的盟友?”站在蔡家聯合艦隊旗艦的甲板上,瞭望着四周各式各樣的南洋戰艦,薜源忍不住一臉的輕蔑。
他穿着一件藍色對襟錦衣,腰間斜跨着一把鋒利的佩刀,刀鞘上的金屬花紋散發着耀眼的光彩。而他那含着嘲諷笑意的表情,卻是帶着一股囂張和驕傲,似乎對這些周圍的南洋海盜艦隻十分不屑。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位年近三旬的年輕男子,他穿着一件白色絲質皁衣,衣服上還鑲有一縷金邊,作工顯是十分考究,雙目精光四射,顯是一個厲害人物。
此人正是蔡景方的次子蔡震,他十分精明能幹,蔡景方對他十分喜愛,雖只是次子,但卻頗有立他爲下任家主之意,蔡家的主力艦隊也由他掌控。只是由於蔡家的貿易往來多在南洋一帶,故蔡震也多在南洋活動。
他聽到薜源的話後,亦微微一笑道:“薜兄,這些南洋海盜的戰艦雖然船體較小,戰力不強,但卻勝在數量衆多,蟻多也能咬死象,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哈哈!”
薜源聽他如此一說,方纔收斂了臉上的不屑。
這時,一名水手大聲的報告聲讓兩人都不禁轉過頭來。
“二少爺,那些海盜的首領已經聽從您的召喚,正在陸續登艦前往船艙議事。”一名穿着黑色短袖衣衫的水手向蔡震躬身說道。
“全來齊了嗎?”蔡震打開摺扇,扇了幾下。眼下雖然已經是十月底了,但澎湖仍然熱得象夏天一樣。
“東爪哇的蘇加德沒來,不過他的副手菲加來了。說是蘇加德首領有些水土不服,正在自己船上休息。”這名水手忙答道。
蔡震的嘴角溢出了一絲嘲諷:“是嗎,這位橫行馬六甲海峽的勇士不是創造過七天七夜不停船,只爲追趕一隻阿拉伯帆船的紀錄嗎?他的身體一向壯得象頭牛,竟然也會水土不服?”
“這就不知道了!”那水手束手立於一旁,他也不知那蘇加德是否真病了。
“薜兄,我們一起去船艙開會吧!這幫南洋海盜不給他們鼓點勁,讓他們看到實質的好處,是不會賣力的!”蔡震輕拍了一下薜源的肩膀道:“看來,我們得先給他們一點誘惑才行!”
在旗艦內甲板第一層,的最大船艙裡,擠滿了穿着不一,髮型不一,語言不一的南洋海盜們。他們正在大聲地喧譁着,爭吵着。
他們的實力大相徑庭,有的只有一艘戰艦,有的有五六艘戰艦。當然,他們的實力比起蔡家來實在是不堪一擊。
原本蔡家作爲海商,和他們這些海盜的關係極差,相互之間甚至戰鬥不斷。不過海盜和商人有一個共通性:那就是見錢眼開。在蔡家此次許以重金,並承諾一旦奪回臺灣再給他們加倍報酬之後,終於有十幾股海盜同意了蔡家的請求,率領自己的艦隊和蔡家一起,組成了聯合艦隊,並來到了澎湖外海上。
“諸位安靜一下,蔡家二少爺蔡震和楊姑娘的軍師薜源到!”一位水手用漢語說道。
隨即,另有數名通譯也用南洋的幾種語言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這時,那些海盜頭子們纔將視線轉向後來進入船艙的兩人。
“諸位朋友,請大家安靜一下,我們剛剛從盟友那收到了最新的情報,偵察船隻剛從大央嶼返回,已經確定了臺灣留守岳雲的艦隊正停泊在大央嶼的海灣內,估計是得知我們到來後,逃又逃不掉,打算固守待援……”蔡震指着那幅掛在艙壁上的澎湖海圖,向在場的海盜頭領們公佈最新的情報。
“對了,蔡二少爺,既然他們要固守待援,我們能否在他們援軍到來之前殲滅他們的艦隊呢?聽說,這位岳雲留守還是宋國一個正四品的大官,宋國水師應該不會坐視他滅亡吧?”一位海盜頭領用結結巴巴的漢語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蔡震一眼望去,便發現正是那位蘇加德的副手菲加,此人一向以膽小怕事出名,幹海盜也如此膽小的人,恐怕除了他之外還真不找不出幾人了。而相反,他那位首領蘇加德卻是個膽大包天的人,嗜財如命,爲了搶劫一艘載了許多黃金珠寶的阿位伯帆船,他愣從馬六甲追到了呂宋,在海上連行七天七夜。
他甚至敢主動進攻佔城、羅斛、三佛齊的水師。可謂膽大妄爲之極。蘇加德這樣一個如此膽大包天之人,和菲加這樣一個如此膽小怕事之人居然能夠很好地合作,成爲搭擋,在南洋海盜裡也算是頗有名氣了。
“這傢伙不就是那個膽小怕事的菲加嗎?敵人的援軍還連影子都沒看到,就已經把你的膽子給嚇破了?”一位剃着光頭,滿臉橫肉的海盜頭領放聲大笑道。
他是交趾最大的海盜阮成玉,以兇悍聞名。而且搶劫之後往往屠盡被劫船隻上的船員,在南洋一帶凶名昭著。
“哼!匹夫之勇!狂妄自大之極,如果中了敵人埋伏,可別怪兄弟沒提醒你!”菲加冷哼了一聲,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佩刀上。他雖然膽小,但可不代表他沒有脾氣,事實上死在他手上的人也爲數不少。他的膽小其實更應該用謹慎來形容。
“哈哈!真不知道蘇加德英雄一世,如何會找你這樣的人當副手?沒你這傢伙拖他後腿,估計他早就不止六條船了吧……”幾名同樣看不起菲加的海盜頭子繼續嘲笑道。
蔡震終於忍不住,喝止道:“夠了!幾位首領,請你們注意語言。我蔡家花大價錢請你們來,是想請你們爲我們作戰的,不是想請你們來這吵架的!我們現在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現在可不是內鬨的時候,菲加副首領,您的擔憂我能理解,不過,泉州水師剛剛被楊姑娘的艦隊擊敗,根本無力再戰。福州水師只有十來條小船,就算來了也對戰局不會發生影響。浙江的水師現在只剩了幾條小船。除非朝廷派臨安或者瓜州的水師來,纔有實力和我們抗衡。但他們若要從臨安啓程,到這裡已是七八天後了……”
他頓了一下後接着說道:“難道您認爲,憑我們這樣龐大的,幾乎囊括了所有南洋海上精英的艦隊,共有戰艦兩百多艘,人員兩萬多人,還對付不了只有不到四十艘戰艦,人員不足五千人的臺灣水師嗎?”
“當然不是沒有信心!但是,蔡二少爺,我擔心的是敵人會有埋伏或者什麼詭計。畢竟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我們來了,但還守着那座孤島不逃,總感覺有些怪異……”菲加眼中流露出狡詐而又殘忍的光芒,然後接着說道:“聽宋國的商人說,那岳雲戰功赫赫,幾乎就沒打過敗仗,號稱‘贏官人’!我們不能不小心慎重一點!”
“菲加副首領也太多慮了!現在我們的偵察艦隻已經在嚴密監視大央嶼的一舉一動了。他們有何異動全在我們掌控之中,放心好了!我們是不會敗的!”薜源安慰道。
“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反正,我覺得凡事還是小心謹慎爲好!這是我一貫的原則,也讓我能一直在海上亡命,卻能活到現在!”那菲加悻悻地坐了下來。
“好了!諸位首領們,廢話就不多說了。現在,我就把我們的作戰計劃說出來,大家看看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地方……”蔡震這時方將先前擬定的計劃,對着海圖一一講述了出來。而他身邊的五六名通譯也開始同時用南洋的幾種語言翻譯他的話。
當作戰計劃公佈出來之後,海盜們倒沒多少意見,畢竟他們從來都是搶劫船隻和與其他艦隊作戰的。象這種需要登陸攻島的戰鬥他們還真沒多少經驗。他們唯一關心的就是自己會不會先被派上去當炮灰。
不過聽完計劃,確定是由楊月的艦隊先衝上去打頭陣後,也都放了心。雖然楊月是在東海,他們在南洋,但這東海第一強海盜首領的名頭,在南洋海盜中還是很響亮的。不爲別的。就因爲楊月是一個大美女的緣故,美女的確在哪裡都是比較吸引眼球的。很多南洋海盜覺得甚爲遺憾的就是,楊月因爲要提前率領艦隊封鎖岳雲逃回臺灣的航線,而不能參加這次會議,讓他們不能一睹芳容。
會議結束後,海盜們陸續散去,在船艙內只剩下了蔡震和他的軍師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