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雲見了那龍,暗自好笑,西方人心目中的龍和東方人心目中的龍完全就是兩個樣子。這大食國緊臨歐洲,與歐洲人的交往遠比中國密切。在他們心中的龍自然和西方人比較接近。
在一旁的內侍正要去接過那“金龍”時,那侯賽因卻一擺手道:“慢!”
那內侍一愣,秦檜卻是立刻問道:“侯賽因,你又有何事?”
那侯賽因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道:“大宋皇帝,不過我王卻說,那名工匠是個貪財小人,之前交給他做的黃金飾品常被他滲入黃銅,以將多餘之金據爲己有。這條金龍也極有可能被他滲入了黃銅在內……因此,我王要求,要得到這條金龍的東方皇帝,應先對其進行鑑別,看是否被他滲入黃銅。如果真被滲假,我王將對他進行嚴懲……”
說到這裡,他用帶有挑釁性的語氣說道:“可我王同時也說了,東方有許多國家,如果我選中的國家無法在不損壞金龍的情況下,識別金龍是否被滲假,那就得獻給另外東方國家中另一位更賢明的君主……”
頓了一下後,侯賽因接着說道:“如果貴國無法識別,那我就只好帶着這頂皇冠東渡日本,去獻給日本的天皇了,聽說那也是一個文化深厚的國家,說不定能有方法鑑別這金龍真假。”
日本文化深厚?是拍AV電影的文化深厚吧。岳雲聽了不禁心中暗笑。
他這話一說完,趙構和殿前羣臣臉色頓時凝重起來。在當時的宋朝人眼中。日本人由於身材矮小,又傾慕中華文化,說話全都點頭哈腰的,讓人十分瞧不起。
這條本來想要獻給自己國家的“金龍”。卻因自己國家的人識別不出來真假,讓這侯賽因拿去獻給了倭國,這豈不是太丟大宋的臉了嗎?
想到這裡,趙構也不禁神色有些惶急,他向羣臣問道:“諸位愛卿,可有什麼方法能辨別金龍是否純金?”
殿前羣臣都面面相覷,要說吟詩作畫,恐怕這些大臣和翰林學士們人人都能寫幾首詩出來。但遇上這等難題,他們就束手無策了。
倒是曾和岳雲有過一面之緣的兵部侍郎劉子羽上前說道:“官家,這識別器物真假之能人,當在工部。不如問下工部主事陳規,他擅長器械製造,說不定有些辦法!”
“好!宣工部主事陳規上殿!”趙構點了點頭道。
不多時,那陳規便走到殿前,岳雲一看。還是老熟人,他正是原來的順昌知府,在江州一戰中被他俘虜的那位陳大人。
陳規在朝廷和岳飛達成和解之後便被釋放了,但因他失了江州。於是原本準備讓他去建康當知府的任命也被朝廷收回了。現在被貶當了個工部主事,這只是一個正七品的小官。主管器械製造,和他原來當的正五品知州差了整整兩個品級。
不過陳規倒也沒有表示出多少不滿。在他想來,自己丟了城池,本就應該發配偏遠之地的,現在沒有被革職發配,只是降了兩個品級,還能調到臨安任職,也還算不錯了。
他在聽了侯賽因提出的鑑別這奇形怪狀的“金龍”是否純金的要求後,不禁面有難色道:“官家,要識別這‘金龍’是否純金,只需將其溶化即可,銅水比金水輕,屆時自然會浮在上面……不過這樣一來,這‘金龍’可就毀了……”
趙構皺了皺眉頭,心道:如果用溶化的辦法來識別真假,那我還來問你作甚?我都知道溶化了自然可以識別。
他掃視了一下羣臣,只見個個都把頭埋得極低,深怕官家問到自己。
岳雲暗笑,侯賽因還真會搞,這不就是阿基米德皇冠問題嗎?只不過他把皇冠變成了金龍而已。這問題對於這些不懂科學的人來說,或許很難,但對於他這樣的現代人來說,卻是根本沒有任何問題的。
只是現在趙構沒有問到他,他也不必去出這個風頭,免得惹上麻煩,反正殿試已經結束了,不用再多生枝節,以免夜長夢多。鬼知道這侯賽因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難題出來。
不過他不參予此事,不代表別人就不想讓他就此過關。万俟卨之前被岳雲冷嘲熱諷了一番,心中大爲不快。這時見岳雲一副閒情逸致的模樣,更是大爲惱火,於是便出列向趙構上奏道:“官家,嶽少將軍聰明伶俐,才智過人,剛纔能輕鬆解答那分馬問題,想必對識別金龍真假也有心得,不如由他解答此難題吧!”
趙構一想也是,之前那分馬問題誰都沒想到要加一匹馬進去,這岳雲偏偏就能想得出來,而這識辨金龍真僞,說不定他也能想出個什麼辦法呢。
於是他向岳雲瞥了一眼,見他神情自若,似乎毫不爲此問題煩憂,心中暗道,說不定這岳家小子還真有辦法。
“嶽愛卿,你可有辦法識辨這‘金龍’是否純金製成呢?”
岳雲出列躬身行了一禮道:“回官家,末將倒是想了一個辦法,可以識辨這‘金龍’是否純金打造。”
“啊!那太好了,嶽愛卿速速道來!”趙構一聽,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岳雲微微一笑道:“這辦法單用口說,恐怕解釋起來有些費力,不如將末將所需的器具送來,末將邊測邊說,這樣就更清楚些!”
“好!你要什麼器具,只管道來!”趙構這時覺得這岳雲也沒那麼不順眼了。
岳雲含笑道:“我要一大桶水,一個有缺口的盆子,一塊和這‘金龍’同等重量的純金,以及兩個一模一樣的大瓶子。”
趙構和殿前衆臣都聽得丈二摸不着頭腦,不知道測試這‘金龍’真假要這些莫明其妙的東西作什麼。
但那侯賽因卻是面色大變。暗忖:這個姓岳的俊秀小將不會真的知道這方法吧。
不多時,岳雲所要的東西很快就被內侍送了上來。
岳雲先將那個有缺口的盆子盛滿了水,然後拿起一個瓶子,將瓶子口放在了那盆子的缺口處。
隨後。他將那隻“金龍”放進了盆子,只見盆中的水頓時從那缺口處流了出來,全部流進了那瓶子中。
朝中羣臣望着岳雲的動作,都在議論紛紛。陳規更是暗忖,這岳雲不用火烤,也不用牙咬,怎麼識別黃金啊?
隨後,岳雲將那個瓶子放在一邊。從木桶中又倒水把盆子裝滿。然後又將另一個瓶子口對準了盆子缺口,最後將那塊純金又放進了盆子。
清水徐徐流出,很快又流進了第二個瓶子。
他這時方說道:“我現在將這塊和‘金龍’同重量的純金放在盆子裡,如果這‘金龍’是純金製作的。那排出的水就應該和那塊純金排出的水一樣多……但如果‘金龍’不是純金製作的,那兩個瓶子中的水就必有差別!”
衆人聽聞之後,均露出一番深思的神色。片刻之後,陳規方恍然大悟,大嘆道:“這麼簡單的道理。我研究了器械這麼多年,怎麼就沒想到呢?金和銅重量相同時,大小卻不一樣。如果這‘金龍’摻有黃銅,則必然比同等重量的純金要大一些。排出的水自然就會多些!”
殿前趙構和羣臣也都很快反應過來,讚歎不已。只有秦檜和万俟卨等人鬱悶不已。沒想到這岳雲還真解決了這個難題。
岳雲這時舉起兩個瓶子道:“大家請看:這兩個瓶子的水份量並不相同,‘金龍’溢出的水明顯比那塊純金要多些。可見這條‘金龍’確係滲雜了黃銅或者其他雜質在內的!”
陳規心中欽佩,對岳雲先前的敵意一掃而空,大聲讚歎道:“嶽少將軍果然才思敏捷,機智過人,下官佩服!”
趙構哈哈一笑,大聲道:“侯賽因,你對此識辨方法可還有疑問?”
侯賽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只得無奈道:“大宋果然能人輩出,本使佩服,這條金龍送給大宋皇帝,當之無愧!”
趙構龍顏大悅,輕撫了一下內侍呈上的金龍,心中欣喜不已。
不過侯賽因顯然不肯就此認輸,他這時又說道:“貴國的確文化博大精深,讓本使佩服,但要我就此認輸,卻還不夠,這頂多只能說明貴國的文化和我國處於同等水平。除非貴國能有人解決困繞我國和拜占庭帝國、威尼斯共和國、神聖羅馬帝國多年的難題,我纔會承認大宋是世界上文化最先進的國家。”
侯賽因如此一說,衆人盡皆臉色頓變。他們雖然不知道拜占庭帝國、威尼斯共和國、神聖羅馬帝國是些什麼國家,但想必和這大食也差不了多少。他們四個國家至今都沒人能解決的難題,可想而知有多難了。
不過侯賽因既然已經提出來,又不能置之不理。趙構也只好道:“那你說說看,是個什麼難題?”
侯賽因這時方朗聲道:“數百年前,我國的開國皇帝穆罕默德在他的日記中寫下了一行文字,他說自己想出了一個辦法,可以用筆在一張紙的正反兩面同時劃出一條線,而且在劃線的時候,筆不用離開紙面,也不用兩支筆同時劃。”
衆人一聽,都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筆不離開紙面,卻要在正反兩面同時都劃出一條線!”
“是啊!還不能用兩支筆,這如何辦得到啊?”
“我覺得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是不是瘋了?這和叫人想辦法如何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是一個道理啊!根本就無法辦到的事!”
聽到衆人的議論,侯賽因卻是露出一臉怒氣道:“請你們不要侮辱我國的開國皇帝,他不但是一位偉大的君主,也是一位偉大的智者!他寫到這裡時,日記本正好寫完了。而且不幸的是:在他死後不久,皇宮中失了一場火,他的許多手札和著作都被燒燬了,宮中之人當時找了好久都沒找到這記載答案的手冊。所以,這就成了一直困擾我國的難題。幾百年來,我們國家和鄰近幾國都有無數人在尋找答案,可是卻一直沒有找到!”
說到這裡,他方向趙構躬身行了一禮道:“大宋陛下,我知道你們正在與金國作戰,急需戰馬和鋼刀!如果能幫我國解決這個難題,我國將會與貴國建立長期貿易關係,從海上向你們運輸我國特有的阿拉伯戰馬和大馬士革烏鋼刀,並且絕對按我國的市場價出售,不漫天要價!”
衆臣一聽,盡皆動容。尤其是趙構,眼中頓時冒出了金光。
阿拉伯馬是現在世界上最好的作戰馬。侯賽因進獻的阿拉伯戰馬被皇宮的馬官一致認爲,其腳力和神駿與傳說中的汗血寶馬並無多少差異。至於他上呈的大馬士革烏鋼刀,更可以輕鬆劈斷宮中幾把號稱神兵利器的刀劍。
如果和大食建立長期貿易關係,且以平價得到大量阿拉伯戰馬和大馬士革刀,豈不是能讓宋軍的戰鬥力提升兩個檔次?
自數月前岳雲進逼城下後,趙構痛定思痛,認爲之所以壓制不住這些地方將領,最大的原因還是中央禁軍不堪重用,無法與其抗衡。所以象太祖皇帝時期那樣,重建一支戰鬥力極強的禁軍,就成了他現在最看重的事。如果能夠得到這些良馬和武器,再假以時日以良將編練禁軍。何愁地方諸侯不平?
於是,他急忙問道:“諸位愛卿,可有誰能想出這難題的答案?”
趙構問了數遍,卻是無人敢應答。他微微有些失望,不過想這問題是大食等幾個國家數百年都無法解答的問題,要自己這些大臣們馬上就能回答,也的確是過於急燥了。
於是,他便只好說道:“諸卿下來以後好好思索,侯賽因使者在我大宋還要呆一些時日,大家儘量在他返回之前,爲他解決這個難題。”
衆臣均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侯賽因則望向岳雲,期待他能解答這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