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作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李雨柔終究還是走了過來,俯身端起一杯酒,微笑道:“琢殿下,你和嶽公子皆是我清風樓的貴客,何必爲些許小事比鬥呢?殿下肯賞臉光臨敝處,實令清風樓蓬壁生輝。小女子敬殿下一杯酒,聊表敬意。
李雨柔有心替岳雲解圍,化解眼前這劍拔弩張的場面,自己親自出面勸解,消消趙琢的火氣,雙方看在自己面上,不好意思繼續發火,一場風波也就過去了。因此一張俏臉巧笑嫣然,自一旁侍女手中接過酒壺,斟了兩杯酒,再將其中一杯捧與趙琢道:“琢殿下,請!”“這……”趙琢猶豫了片刻,對着李雨柔他可不敢耍威風,他可清楚她是秦熺追求的女人。
於是他回頭一瞥,見秦熺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接過了酒杯,然後一仰脖子,將這杯酒一飲而盡。“琢殿下好爽快!”李雨柔嫣然一笑,亦舉杯就飲。那精美白瓷酒杯襯着她那紅潤精緻的香脣,顯露出動人心魄的美麗景色,讓趙琢亦心中不覺一動,這女子李雨柔言語得體,相貌精緻如畫,聽說理財方面也頗有些本事,李家的好多生意都是她在打理,這在女子中可是極爲難得的。難怪秦熺會對她如此着迷了。
趙琢正準備答應下來時,秦熺卻終於發話了。他慢悠悠地起身道:“雨柔,你出面干涉,想必是怕岳雲文采不如琢殿下,以致失了面子吧?”
他這一問,倒讓李雨柔有些不好回答了,雖然她的確是如此想的,但如若當面承認,豈不是讓岳雲下不了臺。可如若否認。在秦熺言語擠兌之下,岳雲受激不過。與趙琢比賽作詩。豈不是必敗之局?
秦熺見李雨柔不語,更是暗怒,心忖你這賤人對我不假辭色,卻生怕岳雲這小白臉折損了面子。老子今天就要在你面前。狠狠折損他的面子。
於是,他微微一笑道:“聽聞嶽公子在前線戰功赫赫。殺了金國的九王爺完顏宗敏、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以及兀朮女婿夏金吾,更擊敗金軍精銳‘鐵浮圖’和‘柺子馬’。想來嶽公子必是武藝高強之輩。所立戰功皆是自己所爲。不會把部屬的功勞據爲己有吧?”
岳雲聽罷,頓生警惕,秦熺之言,竟暗指自己是把部屬的戰功據爲己有,是個浪得虛名之人。他當即便直言道:“秦熺,你究竟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如此轉彎抹角,說話尖酸刻薄。豈是大丈夫所爲?”
“好!痛快!”秦熺這時雖然被岳雲駁斥,卻是毫不動怒,反而大笑道:“我有一個跟班,個頭矮小,武藝低微,相貌醜陋。但卻偏偏不自量力,喜歡和人比武。如若嶽公子能勝了我這跟班。那黃姑娘就跟你們去又何妨?”
頓了一下後,他卻是一臉邪笑地繼續說道:“而且我這人從不奪人所好,嶽公子和你的朋友那麼喜歡黃姑娘,就算你輸了,我亦會放過黃姑娘,只不過,你卻要從我跨下鑽過去,不知道嶽公子可敢比試?這可是很划算的事哦!不管輸贏,黃姑娘都跟你走了!”
到了此刻,岳雲哪還猜不出秦熺打的什麼主意,他說的那個跟班,想必是一位武林高手,甚至可能練有什麼特殊的厲害武功。自己如果不敢答應,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必然大丟面子,讓人以爲自己膽小怕事。就算是別人知道其中必有詭計,但亦不免對自己會失望。
可如若答應下來,真能打得過那人嗎?一旦輸了,自己可是要蒙受跨下之辱的。這秦熺真太陰毒了點。
張力這時漲紅了臉,立刻就叫了起來:“秦公子,你這說法可不妥吧!黃姑娘原本就是我們先訂下的,你是半路截去的,這豈能成爲賭注?而且無論輸贏,你都沒什麼損失,反而嶽兄輸了就得從你跨下鑽過去,哪有如此便宜之事?如果你的那個跟班輸了,是不是也得從嶽兄跨下鑽過去,你可敢打這個賭?”
秦熺聽罷,臉色頓變,暗忖這張力太不識好歹了,本來看在他父親面上,還想放他一馬的,沒想到他居然還要跟自己過不去。
只是,張力說的也的確合情合理,在場圍觀之人都起鬨贊同。秦熺無奈,只得答應道:“好!我賭了!”
兩人既然已經決定比武定勝負,李雨柔也不敢再行勸阻,以免讓岳雲認爲自己覺得他勝不過那人。她只好領着衆人到了清風樓背後的一處大院內。
清風樓以前也沒少出現兩幫客人之間爲爭粉頭,最後便以比武勝敗來解決矛盾的時候。於是李家便在這後院中間安有一個比武臺,以供客人比武,有時也作爲自己樓內護院練武的場所。只不過,這裡用得最多的時候還是進行歌舞表演。
岳雲和秦熺的什麼跟班要比武之事,很快就傳遍了清風樓,這裡的客人大多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官紳名流,聽聞岳雲要和人比武上,都大感興趣,一下子全都過來觀看。
要知道岳雲可是剛剛在兩月前領兵攻到臨安城下,讓城中很是驚嚇了一番。雖然百姓們都以爲岳雲是來剿匪的,但這些達官貴人,江湖豪客們可是深知這“匪軍”其實和岳雲就是一路的。所以現在在臨安城中,岳雲也算是個名人了。
岳雲此刻脫去了外面套的長衫,露出一件短襟背心,手臂和腰腹上的肌肉鼓鼓的,散發出一股陽剛之氣,而且他原本就相貌俊美,眼下更是威風凜凜,只是隨便一站,便有種睥睨當世的氣概,教人心生敬畏。
清風樓裡女子不少,都頓時喝彩起來。其中尤以黃秀麗爲甚。而李雨柔雖然顧忌身份,沒有跟着起鬨呼叫,但一顆芳心卻早已係在了他身上。同時,她也有些迷惑,這秦熺究竟找了個什麼跟班?難道他會用一個成名的高手來冒充?這隻會讓自己覺得他很虛僞。
不多時,卻見秦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只見一個身穿藍色白邊武士服,剃着光頭的矮小武士走上了比武臺。他年約三十餘歲,身高只有五尺,腰間挎着一把彎彎的腰刀。
岳雲望着這個其貌不揚的矮小武士,卻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這是修練形意拳後,他對外界的變化變得敏感無比。從這醜陋的武士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殺氣。
李雨柔看見這矮小武士後,卻是臉色大變,她立刻飛步走到岳雲身旁,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岳雲正欲上比武臺,卻見李雨柔過來拉住了自己,知道她擔心自己安危,於是便微笑道:“雨柔,你終於還是過來了!”
李雨柔俏臉一紅,露出一股羞赧的美麗,旋即急切地說道:“別跟我貧嘴了。和你對戰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跟班,是日本的一名武士,叫做山本宏也,刀法甚爲高明,極擅搏擊廝殺。也不知道秦熺從哪裡找來這個人的,他時常跟着秦熺,秦熺說他是跟班倒也沒說錯。這山本宏也來我大宋後,曾和臨安城中幾家武館的多名武林高手都較量過,無一不勝,是以氣焰十分囂張,稱我大宋無人能勝他。如果你是和他比馬上戰鬥,或許能勝,但在這比武臺上近身搏鬥,卻正是山本宏也擅長之處,你未必能勝他。”
秦熺這時遠遠地看到李雨柔正在和岳雲神態親密地說話,心中頓時妒火中燒,他向趙琢投以一個眼色,示意他宣佈比武開始。
那趙琢會意,立刻大聲叫道:“岳雲和山本宏也的比武正式開始了!請雙方上場比試!”
他話音一落,喝采聲頓時全場響起,宋人雖然重文輕武,但卻並不代表他們不喜歡看別人比武。而這比武的雙方,一人是近幾個月來,屢敗臨安各武館高手的日本武士山本宏也,另一人更是在大宋赫赫有名的勇將岳雲。衆人都是懷着極大的期望和興趣。
趙琢這一宣佈,也就封死了岳雲想退出比武的可能,除非他馬上宣佈自己認輸。但這對岳雲來說,是根本不可能接受的事。
於是,他只向李雨柔點頭示意道:“雨柔,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會小心的,但這一場比武,我必須去!這是男人應有的擔當!請勿爲我擔心!”
說罷,他昂首闊向比武臺走去,含笑接受衆人的注視和喝彩,走到了比武臺中心處,從容立定。
這時,趙琢又接着宣佈道:“此次比武,除了旁人不得相助外,雙方可以自由選擇武器。一方倒在臺上,數十聲不能起來,或者被打下擂臺就算輸了。比武之中,受傷死亡亦是在所難免,所以你們雙方均需籤立生死狀,言明身死自行負責,不可讓家人及朋友向對方尋仇滋事!”
衆人一聽,頓時一片譁然,他們原本以爲只是比武,卻沒想到還要籤什麼生死狀,那豈不是成了生死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