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城西的一處別院門口,站了四名身着黑盔黑甲的背嵬軍士兵把守,。門口還掛了一塊信陽處置使府的招牌。
這裡原本是當地一大家族孫家的一處廢棄別院,現在已經被岳雲暫時借來成了自己的住處兼辦公場所。
徐緩也曾提議讓岳雲去府衙辦公,但岳雲考慮到那裡耳目衆多,而且自己從汴京、蔡州獲得的不少財寶及物品都是不想讓人知道的,。因此最後便還是選擇了在這別院辦公。此處雖然較爲偏僻,地方卻是不小,背嵬軍的高級軍官及他的五十名親兵全部住進去都還有空餘。
孫家別院的大廳內,地上正擺滿了帳本。虞允文從南返百姓中找了十幾個做過帳房的人正一本本翻看。
此時,一名穿戴頗似個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有些泄氣地說道:“虞先生,這些帳目看上去都十分正規,物品錢糧調拔均歷歷在目,且有領取人的簽名,雖不敢說天衣無縫,但想從這裡面找出點問題卻是很難啊!”
虞允文微微一笑道:“徐緩敢拿出來給我們看,定是對其大有信心,認爲我們絕查不出什麼問題來,否則他哪有這個膽子。”
那掌櫃有些不解地問道:“既是如此,我們在這翻看帳簿豈不是作無用功嗎?”
虞允文聽聞之後,卻是冷冷道:“這你們就不用管了,反正工錢一分都不會少算你們的!”
衆人聽虞允文這樣一說,便也不敢多問,繼續埋頭翻看帳本了。
虞允文在這大廳中呆了片刻,又叮囑了這些帳戶幾句,方往岳雲的書房走來。
他推開門。只見岳雲和牛通兩人正端坐在房內的圓桌前,看着一張信陽的大地圖。
“允文,你來了啊?那帳目查得如何了?”岳雲見虞允文進來,忙起身問道。
“果然不出所料,單從那些帳目上看,是沒有絲毫問題的。而且據徐緩稱。這些錢糧都是交到襄陽的府庫的。在襄陽的帳目上也有記錄。”虞允文有些無奈地說道。
“我明白了,是不是田師中的人簽收的?”岳雲問道。
虞允文點了點頭道:“是的,!當日咱們拿下襄陽時,把守府庫的田師中親信部隊進行了激烈抵抗,後來更縱火企圖焚燒倉庫,雖然牛通將軍撲滅了大火。保住了糧倉,但府庫仍有部分建築被火焚燬,其中就有存放襄陽物資帳目的那間房子……”
岳雲心中頓時明白過來,他苦笑道:“所以這徐緩是不是真的調拔了這麼多物資給田師中,成了一樁無頭公案。”
“是的。就是因爲這樣。徐緩才如此有恃無恐。”虞允文說道,“不過,我仍然叫那些請來的帳房繼續翻看帳本……不求查出什麼問題,只想給徐緩一個錯覺,以爲我們把注意力放在查帳上。”
“嗯!”岳雲也微微點了點頭,他接着問道:“那徐緩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他啊?表面上倒是很配合的樣子。”虞允文冷哼道:“不過。暗地裡小動作可是不少,不是說沒糧就是說沒錢。讓他將信陽各個縣的荒廢土地情況報來,他又說各縣還未上報給州府。所以他那裡沒統計……哼,他也上任三個多月了,下屬各縣的土地情況如何,他還會不知道?那他怎麼收的田賦?”
一直插不上話的牛通這會終於找到了個說話時機,他粗聲粗氣地說道:“大公子,虞軍師,既然徐緩那廝如此不配合,那我們乾脆也給他安個謀反之罪抓起來!只要他一倒了,那些底下的官員還不乖乖照我們的吩咐作事嗎?”
岳雲和虞允文聽聞後,頓時哭笑不得。
岳雲笑罵道:“牛通,你以爲這謀反大罪是可以隨便安的嗎?在蔡州給白家安這罪名,乃是不得已而爲之。當時蔡州並無官府人員,恰好我們手中又有龍袍和聖旨,不然你以爲隨隨便便就能給別人安上去?”
虞允文也輕撫頜下長鬚,點了點頭道:“要給徐緩安個罪名的確很難,他爲官多年,官場經驗只怕比我們還豐富得多。且按大宋律例,如果有人犯案,也是由地方通判主持審理,而象他這樣的知府犯案,則需上報大理詩審判,。想象蔡州那樣,由我們自己蒐集證據來處理案件,就幾乎不可能了。”
“但那徐緩如此使絆,我們該如何是好呢?”牛通卻有些急了,他張大了嘴說道:“俺今天在街上行走時,就有不少從蔡州、朱仙鎮南撤過來的百姓問我,他們何時才能到安置之處去生活?老住帳蓬他們也心中無底。”
岳雲和虞允文聽到這話,都不禁有些默然,他們亦知百姓心中的焦急,只是安置工作可是一項繁雜的事務,將百姓分散安置在哪個縣,每個縣多少人,每戶百姓給他們分配多少田地,他們的房舍建在哪裡,材料從何而來,都需要仔細計算。可不象蔡州那樣,是快刀斬亂麻就能解決的。
半晌之後,岳雲卻突然靈機一動,微笑着說道:“允文,這信陽之地原本應是我們宣撫司的轄區吧?”
虞允文點了點頭道:“其實現在也是我們宣撫司的轄區,只不過由於元帥當日收復了許多州府,從荊襄一帶調走了不少地方官員,此地的空缺之位才讓張俊防區的官員趁機頂替了。”
岳雲這時信心大增,他摸了摸下巴道:“其實現在我們已經可以看出來了。這徐緩和曹偉十有就是如田師中那種人一般,從張俊那裡調來暗中搗鬼的。只不過,現在咱們想再給他安什麼罪名很難,但我想,那田師中調到襄陽半年都未能一手遮天,這徐緩才調來三個多月,更不可能讓信陽上上下下的官員都聽他的吧?”
虞允文這時眼睛一亮,亦頷首道:“這倒不假,信陽的中下層官員,尤其是各縣的知縣、縣尉、主簿等官員,大部分仍是宣撫司任命的。”
“那就行了!”岳雲起身冷然道:“既然宣撫司已經發了公文,讓我作信陽處置使,全權負責安置百姓一事,且要求地方官員配合我的工作。那我就有權直接指揮各縣的地方官員,以及州府內的其他人員。我倒要看看,信陽的官員究竟是聽他一個外來官員的,還是聽咱宣撫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