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銀鈴一指酈瓊和酈廣,冷言道:“把這兩人給我拿下了!”
她此話一出,滿帳之人皆驚,雖說完顏銀鈴貴爲公主,但在軍中卻無任何職務,就算拿酈瓊和酈廣有錯,卻也輪不到她來越俎代庖啊。
“公主,這……恐怕不妥吧。”那些侍衛素知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平時在上京也不知道惹了多少禍了。但都是一些打架鬥毆的小事,可這次要拿下軍中大將,他們卻是說什麼也不敢了。
“哎!你們不知道現在有多危險!”完顏銀玲這時嘆了一口氣,便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帳內衆人聽聞之後,均眉頭緊皺,他們大多都是久經沙場之將,略一思索,便自然想通了這一層,就是那些侍衛也大多經過征戰,知道完顏銀玲所言非虛。
酈瓊和酈廣其實也有些動搖了。但他們卻有另一層擔心:現在出兵去救完顏雍,如果能救下他,且大營不失,自然是大功一件。可如若因此導致大營被破,又或完顏雍未能救出,那自己可就要承擔極大風險了。
就在兩人猶豫不決之時,完顏銀玲已看出兩人有些左右爲難,她又思量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道:“酈瓊、酈廣兩位將軍,銀鈴心繫皇兄安危,只有得罪了!”
說罷,向自己身旁的侍衛使了一個眼色,厲聲說道:“將他們兩人捆起來!押下去!”
那幾名侍衛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躊躇着上前。酈廣還想反抗,不過他卻發覺自己哥哥酈瓊用手肘接連碰他,示意他不作反抗。
酈瓊這時將兩手背在背後,對上前的侍衛道:“綁吧!”
那幾名侍衛見他如此配合,倒也放下了心,露出歉意的表情道:“酈將軍,得罪了!”
酈廣向來便以酈瓊馬首是瞻,見自己哥哥如此示意,便也只得停止反抗,任其捆縛。
酈瓊和酈廣束手就擒之後,完顏銀鈴自然很輕鬆地就從酈瓊身上得到了統兵的虎符,取得了留守大營的三千金軍指揮權。
雖然她亦對酈瓊如此配合感到有些詭異,但時間緊迫,卻由不得她仔細多想。她立刻便留下一名統領帶了三百老弱看守大營,同時命令各營的指揮使點齊人馬,隨她向汴京城下急奔而去。
待完顏銀鈴率軍走後,留在帳內的統領才急忙解開了酈瓊和酈廣身上的繩索。
酈廣將繩子扔在地上後,憤憤不平地問道:“大哥,爲什麼你要我不反抗?只要我們不同意,難道銀鈴公主還能把咱們的軍隊調走?現在萬一大營有失咋辦……”
“呵呵,大營有失也跟我們無關了,咱們現在已經沒有責任了!”酈瓊卻是嘿嘿一笑道。臉上露出解脫的神情。
酈廣一臉不解地問道:“大哥,您這是……”
酈瓊淡淡地說道:“二弟,咱們剛纔其實正處在危險的境地,進退兩難。如若不是爲兄靈機一動,順銀鈴公主的心意,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哦?”酈廣望了酈瓊一眼,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酈瓊這時方微微一笑,輕撫摸頜下長鬚道:“二弟,方纔銀鈴公主執意要率軍救援雍殿下,如若我等極力阻攔,導致雍殿下慘敗,事後四王爺追究責任,恐怕你我兩兄弟皆難逃罪責啊。”
酈廣聽聞後也覺有理,卻仍然有些不服地說道:“大哥,話雖如此,但我等乃是奉雍殿下之命駐守大營,職責乃是力保大營不失,如若宋軍另有伏兵偷襲,導致大營被破,我等可就會被追究擅離職守之罪了!”
酈瓊此刻重重拍了酈廣肩頭一掌,哈哈笑道:“二弟所言正是,所以我等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且就算雍殿下安然無恙,我軍堅守不出,亦必得罪銀鈴公主。雖然王爺心胸開闊,未必會在此事上追究我等責任,但銀玲公主貌美如花,又能文能武,是許多皇室子弟傾慕的對象,此事如若傳揚開去,恐怕找我等麻煩之人將絡繹不絕……”
酈廣聽聞之後,眉頭緊鎖,深思之下,頓覺大有道理。
酈瓊接着又詭笑道:“如若我們被銀鈴公主拿下,無法指揮軍隊,那不管雍殿下是否安然無恙,大營是否可以守住,我等皆無責任,王爺和雍殿下亦無法責怪我等了。且又給足了銀鈴公主面子,事後誰能說我們不是?”
酈廣這才恍然大悟,還是自己大哥想得周到。
酈瓊這時方對酈廣道:“走吧!咱們趕快上馬,就守在大營門口,一旦有宋軍來攻大營,也好及時反應……”
他們兩兄弟心意相通,酈廣這時哪還能不明白這是爲了逃跑方便,他們現在就三百老弱殘兵,如果真有宋軍來攻大營,又豈能擋得住。
於是酈廣連忙點頭稱是,和酈瓊一起向大營門口走去了……
汴京城下,此刻已是一片屍山血海,金軍在宋軍的兩百夾擊之下,已經陷入崩潰的邊緣。所有的士兵都在狼狽逃竄,哪怕是女真人部隊也是一樣。
岳雲、牛通、嶽雷、關鈴等人在金軍人羣中橫衝直撞,他們個個都是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衝進金軍之中就跟老虎入了羊羣,竟沒有人能夠在他們手下挺過一合。
在他們的帶領下,宋軍騎兵在汴京城下反覆衝殺,所向披靡,直殺得金軍屍橫遍野,個個膽怯心寒。
其實,完顏雍率領的這七千金軍亦是精銳部隊,如果真要硬拼硬打,宋軍縱使獲勝也必損失慘重。但嶽雷選擇突擊的時機點太好了,正是金軍全軍押上攻城,後方防守薄弱之時。而且此刻金軍大戰了一整天,所有人都是人困馬乏。加上嶽雷的騎軍以布絛包馬蹄,直到形成衝鋒之勢時,金軍才發現,而他們就算反應再快,又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組織起強力的防守陣形。
“不準後退!給我頂住!宋軍絕不可能比我們人多!咱們兩個拼他們一個,也能拼贏的!”
完顏雍竭盡全力大叫道,同時下令手下的親兵斬殺那些不戰而逃的潰兵,但亦不能阻止敗勢。
這時,韓常已經縱馬奔了過來,他此刻亦一身是血,臉上還多了兩道血口。
“雍殿下,撤吧!現在敗勢已成,勢難挽回了!”韓常焦急地說道。
敗了!又敗在了宋軍手下,只差一點了!如果這隻宋軍騎軍晚來半個時辰,汴京城就必然拿下了!
完顏雍望着正在四散逃命的金軍士兵,只覺氣血上涌,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直挺挺地在馬上暈了過去,他頭上的那頂鑲金頭盔也掉落在了地上。
韓常見狀大驚失色,連忙指揮幾名親兵扶起完顏雍,向酈瓊駐守的大營方向撤去。其餘的金軍見主將一昏一逃,更是狼狽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