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權的世界,女人在他們眼裡,任務只有兩樣:一,好好陪他們XXOO;二,好好生孩子。
“那位夫人在冰火島等了許久沒等到老爺的信,心中擔憂……”老夫人娓娓的聲音,隨荷香一起緩緩飄來,她略帶哀傷的話,讓這夏日的午後變得不再炎熱,“她回蘭陵島找老爺,幸好她及時趕到,才救了老爺。老爺後來就在冰火島養傷,痊癒後,老爺開始經商,想重建藍領家族。當他生意鼎盛之時,適逢先皇起義,老爺便追隨了先皇。因爲行軍打仗過於危險,老爺未讓那位夫人和孩子跟隨。這一打,就是十年……”
十年啊……算上前面他經商的日子,應該也不短,這樣一算,蘭陵暖玉的孩子應該可以娶妻生子。
“建國後,各方勢力依然沒有穩固,常有戰事,所以老爺爲妻兒的安全考慮,未讓他們前來東都,待他覺得一切都已經穩固,可以接妻兒歸來時,卻未想冰火島遭遇了一次火山爆發,那位夫人和老爺的孩子都……”老夫人說到此處,哽咽起來,似在爲那位夫人和蘭陵暖玉孩子的喪生而難過,又似在悲痛蘭陵暖玉這不幸的人生。
這蘭陵暖玉的人生的確讓人挽嘆,他這一生磨難重重,又與死亡擦肩而過,眼看幸福即將來臨,家人就要團聚時,卻又妻兒遭遇天災,離他而去。相對於他的人生,你會發覺,平淡,纔是幸福。
“好在玉兒倖存了下來,原本取名帶長輩的名字爲不敬,可因爲那位夫人過於想念老爺,故而給玉兒取名爲蘭陵玉。老爺見到玉兒時,玉兒已經二十,而火山爆發的那日,正是玉兒娶妻的大好日子,也是他的生日,然而……”老夫人垂淚不言,她再也說不下去,上天對蘭陵暖玉是殘忍的,他奪走了他整個家族,當他爲妻兒逃脫厄運而高興時,一場天災,奪走了他們的生命。而上天對他又是垂憐的,給他留下了一絲血脈,他的孫子:蘭陵玉。
可憐的蘭陵暖玉,可憐的蘭陵玉。怎麼又是一個和淵卿一樣的“鰥夫”?慢着,那小子已經二十了?!怎麼他跟祁麟輝一樣看上去不顯老?
“玉兒來到千歲府五個年頭……”神馬!還不只是二十,都已經二十五了!可他,他,他居然看上去頂多十七!
“他一直活在那一天的陰影中,老爺爲他選妻,他也不願,只因他娶妻之日,遭遇天災,故而他至今認爲自己是個不祥之人,哎……”老夫人搖頭哀嘆,“玉兒初來時,也不像如今這般惴惴不安,只是微微有些不適應。不知什麼原因,一年後,他便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從不插手千歲府的事,老爺的事他更是從不過問,老爺心疼心愛他,又氣他怯懦軟弱,不敢但當。老爺這一去,想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千歲府中豺狼虎豹,讓玉兒怎能保住老爺這份家產……”
家產!這兩個字,在我耳中敲響,蘭陵玉是蘭陵暖玉真正的孫子,那麼,老爺子要把全部家產交託的人,是不是他?!
老夫人低頭低低啜泣,她看上去真的很爲蘭陵玉擔心:“還有誰能保護玉兒……”她的淚水從她滿是皺紋的眼角不斷滑落,她在替蘭陵玉無望,她真的很疼愛那孩子,“這可叫我怎麼辦……”她越哭越厲害,拭淚的帕絹都已經顯得有些潮溼。風吹來時,無法再吹動那塊帕絹。
再次輕撫後背,擁抱住她,這個滿頭華髮的老人家,在爲一個甚至不是自己孩子的人擔憂哀傷,讓我感動。同爲女人,同爲老人…呃……不對,現在我已經不是老人了。可是,我能感覺到她爲蘭陵玉這個孩子的揪心和憂愁。
落眸之處,正是那片幽靜的荷塘,一片翠綠的荷葉在風中輕輕搖曳,上面正好有一顆珠圓玉潤的水珠,那顆水珠映出了荷葉的翠綠色,宛如一顆翠玉被人放落在這片荷葉上。荷葉小心地,喜愛地呵護這顆玉珠,不讓它因爲任何風吹雨打,而滾落荷葉。
“老夫人,其實老爺臨終前還有一句遺言尚未說完……”我收回視線,看向已經不再低泣的老夫人,她稍稍好了些,“老爺說,將全部家產交給……但是,他來不及說出交給誰。”
老夫人無神的眸中終於有了些精神,她握住了我的雙手:“定是玉兒,他是老爺唯一的血脈,老爺一直很疼愛他,閨女,哦,不,是沐雪姑娘,老婦看得出你是個蕙質蘭心的人兒,務必幫助玉兒,老夫不求你讓玉兒當家,只求你保玉兒平安,莫被大公子那些人欺負。”
老夫人懇切地看着我,面對一位老人家的要求,你無法拒絕,而且,她將蘭陵玉說得如此柔弱,一個二十五歲的男人,卻被二十出頭的高山流雲欺負,怎麼聽,也覺得這男人有些悲催。玉,不應該是這樣的性格,他理應外表柔美,但內裡卻是金剛不破的堅強,更何況,蘭陵暖玉是一個如此堅毅之人,這蘭陵玉怎麼也該遺傳一點,怎會如此不濟?
“好。”我反握住老夫人已經滿是皺褶的手,“老夫人您放心,我會罩着他。”
“罩……着?”
“就是保護的意思。”
老夫人露出了安心的神情,有些憔悴的面容在午後日光中,略微帶出了些許暖意。她似是累了,又似是寬了心,閉上了眼睛。沒想到,她睡着了。
她靠在廊椅上,嘴角帶着安心的微笑。
荷風徐徐,吹起了這位老夫人花白的髮絲,忽然間,想起了自己六十歲的時候,那時的我,比她更顯年輕。還是因爲心事,催老了容顏。千歲府裡,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這位老夫人,也有吧。
我輕輕取來一件披衣,蓋在了老夫人的身上,照她這麼說,蘭陵暖玉想將家產交託的人,定是蘭陵玉無疑了。這個看上去扶不起的阿斗,確實讓人有些頭疼。
似乎,我又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