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的某天韓暮在衆人疑惑的眼光裡,播下了早就吩咐葉兒等人收集好的各色菜籽和花籽。不久之後,在一個寒風凌烈的清晨,看守溫室的韓家僕役報告來了一個令韓暮興奮不已的消息——種下的種子全部發芽了。
韓暮聽到此消息時,正和袁崗俊傑等人在飛虎隊駐地圍着小爐喝酒閒談。忙和衆人騎馬出城趕往溫室,又叫俊傑帶了幾名飛虎隊員去請柳如眉和王玉潤來看熱鬧。
衆人走進溫室內,頓時感覺溫暖宜人,彷彿是時光倒流又回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韓暮興致勃勃的帶着大家穿過一個又一個溫室,每間溫室的地上翻整的整整齊齊的地壟上,齊刷刷的一層小綠苗,煞是可愛。房間的入口處都掛着木牌,上面標記着,茄子,黃瓜,豆莢,等冬季無法生長的蔬菜名,還有,玫瑰,鳳仙,百合等花的名字。
衆人驚訝不已,本來以爲韓暮神神秘秘搞的這些玩意不會有什麼結果,現在居然真的發芽了。柳如眉急着要韓暮告訴他原因。韓暮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溫室的原理,衆人都像看着怪物一樣盯着他。韓暮心道:“二十一世紀小學生都知道的事情,在這裡居然成了高深的學識了。”
韓暮心情無比爽快,這一大塊十幾畝的溫室大棚,在冬天裡要產生多少效益啊!韓暮彷彿看見滿地生長的不是菜苗花苗,而是遍地的一貫一貫的錢。
韓暮細心的關照留下來的幾個看守溫室的僕役,何時灑水,何時開天窗透氣,何時覆上草簾等等的瑣事,囉嗦的便如老太太。又聽從韓七的建議,叫人在附近的佃農中請幾個精於伺候瓜菜的婦人來照料。這才戀戀不捨的隨衆人回城。
柳如眉看他的樣子,捂嘴竊笑不已,湊近王玉潤的耳朵悄聲道:“玉姐姐,以後怕是他只喜歡這菜苗,不喜歡你了。”
王玉潤俏臉飛紅白了她一眼道:“那你還不趕緊打扮成一根青菜去?擦這麼多胭脂,戴這麼多首飾幹嘛?”
柳如眉嬌嗔不已。
約莫一個半月過後,韓家蔬菜基地的第一批蔬菜和第一批鮮花新鮮上市了。雖然量不是很多,但是在寒冬季節能吃到六七月份纔能有的新鮮蔬菜,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首批蔬菜剛一上市,便被吳興城的達官貴人士族鄉紳搶購一空;各色鮮花也被公子小姐們爭相購買。
韓暮本來就是要走的高端市場,所以價格極爲昂貴。但是吳興的鉅富太多了,當下的風氣又是奢靡繁華爲主流,張家吃到了新鮮蔬菜,李家沒吃到,兩人街上遇見,李家的都不好意思和張家打招呼;王家小姐捧着把花在街上顯擺,吳家小姐只能兩手空空,吳家小姐都不好意思上街。
六七天下來,只是出售了三塊溫室內的蔬菜瓜果和鮮花,韓家就賺了將近一萬五千錢,照這個勢頭,十幾間一茬下來的收益將近六萬錢,而且距離春暖花開蔬菜正式上市還有最少四五個月,還能有三茬的種植時間。這樣算來,這區區十餘間的溫室整個冬天帶來的收益去除成本將會達到二十萬錢之巨。韓暮自己都被這筆賬嚇蒙了。
我的天,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這麼賺錢;韓暮想着想着就坐不住了。他連忙找韓庸和袁崗他們商議,這麼個搖錢樹,恐怕別人真的要眼紅的。知識產權很重要啊,要是被別人剽竊了這技術,恐怕以後就沒有這麼大的利潤了。
韓庸老爺子本來這幾天樂的合不攏嘴,兒子平時揮霍無度,一分錢沒往家裡掙,怎麼就這麼隨便一折騰,大把的錢就進了家門。韓老爺子也在夜裡和王夫人算了同樣一筆賬,二老都驚的大眼瞪小眼。所以當韓暮一提出這個擔心的時候,韓老爺子馬上意識到嚴重性。
幾人商議了一會最後還是袁崗主動請纓,帶着八名飛虎隊員進駐溫室,保護這個搖錢樹。韓暮則馬上召集所有知道此事的家丁奴僕,嚴令誰也不得將溫室內情形透露出去,並且許諾了年底每人兩吊錢的賞金。兩吊錢,那可是夠一個普通家庭生活一年的錢啊,衆人都雙眼放光,加上韓家平時對僕役們比較仁善,所以個個表示打死不會亂說,韓暮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接下來便是派人在溫室左右修建了十幾座堅固的居室,並築土爲牆,在四周圈起了場地。十幾天後,本來只有溫室孤零零矗立的這塊地方變成了一座小小的壁壘。韓暮把它命名爲溫嶺。
諸事既定,韓暮這才喘了口氣。暗忖在這個弱肉強勢,沒有完全開化的年代,做個小小的農場主都要這麼的費心思,真他媽的累。
事實證明,韓暮的擔心不是多餘。第二批蔬菜鮮花上市的時候,韓家運菜的小隊就在城外被盯梢到溫嶺,那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看到溫嶺堡壘似的建築時,明智的選擇沒有現身,但一切都被袁崗看在眼裡。
終於,一天夜裡,有人翻過圍牆偷偷進了溫嶺,在鬼鬼祟祟轉了幾圈之後,那人一頭扎進溫室裡,迎接他的是袁崗寒氣森森的一柄重劍。
溫嶺的一座大廳裡,白燭高照。韓暮靜靜的看着被綁的想糉子的這個人,眉頭緊皺。這個人他認識,不但認識而且很熟。此人正是韓暮審銅錢的另一主角李大膽。吳興街頭上有名的混混。近來韓暮在吳興聲名鵲起,在街上也經常晃悠,但是都沒見過這個人了。韓暮還以爲他受了自己的威脅,從此改邪歸正,做正經營生去了。卻沒想到,今天居然又見面了。
那李大膽歪眉斜眼,一副滿不在乎的無賴樣,一口咬定自己想去偷點菜去賣點錢喝喝花酒。韓暮冷笑,他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種反動派折磨革命先烈的毒辣手段,今天打算用上。
在晉朝只要不弄出人命,捉到偷雞摸狗的賊人通常都是暴打一頓,再送官府。韓暮得知這些的時候大笑不已。於是在他的吩咐下,紅通通油汪汪的辣椒水,神似形不似的老虎凳,蘸水的鱷魚皮鞭,尖利的竹籤,燒的冒青煙的烙鐵一一被拿上來。
李大膽不明就裡,韓暮又問了聲:“告訴我,誰指使你來溫嶺?來幹什麼?”李大膽依舊是老一套應付。韓暮二話不說,一揮手,幾個如狼似虎的韓家家丁撲上去,灌辣椒的灌辣椒,手指穿竹籤的穿竹籤,屁股上烙印的烙印,忙的不亦樂乎。不一會功夫,李大膽便不成人樣昏了過去,一桶冰涼的水潑上去之後,李大膽幽幽醒轉,韓暮沒有說話,眼神一轉,一個家丁抓起鱷魚皮鞭凶神惡煞般的走上前來。
李大膽徹底崩潰,再也不敢強辯,嘶啞着快要冒火的喉嚨,強忍着手指上鑽心的疼痛和屁股上羞辱的火燙,一五一十的全部竹筒倒了豆子。
果然不出所料,李大膽是受人指使才潛入溫嶺溫室;不過他不是來偷菜的,他是來摸情況的,誤打誤撞才鑽進了溫室裡。
幕後指使的人李大膽堅稱不認識,他只是剛好在東街的賭場內輸的面紅耳赤,還欠了個小個子馬臉的人四百大錢。他偷空想溜,剛低頭鑽出人羣,就被兩個大汗拎小雞似地逼到了街角。那馬臉的漢子走到他面前,告訴他只需來溫嶺探探地形和多少人,特別是韓暮在不在溫嶺。
只要探聽到這些消息,便可將他錢的債一筆勾銷,另外在給他兩吊的酬勞。那人還準確的說出了李大膽的住址和家裡有些什麼人,威脅他道:“你若敢耍花樣,我們便上門拉你的妹子抵債,賣到鳴玉坊去做生意。”
李大膽雖是潑皮無賴,但卻對家裡的人極好;再說,溫嶺又不是龍潭虎穴,只不過是韓家幾個家丁看守的一塊菜地而已,又能面了債務,還能有兩吊的賞錢,所以便答應下來。卻沒想到,到了溫嶺,幾十間房子轉來轉去,韓家的全副武裝的守衛來回巡邏,差點被發現,情急之下才胡亂鑽進溫室。
韓暮表示不信,作狀要行刑,那李大膽哭天喊地,涕淚橫流的發誓說自己句句實話。韓暮知道這李大膽應該沒有隱瞞。於是便問道:“你若探聽的消息要怎樣通知對方呢?”
李大膽抖抖索索的道:“南門外的一座石墩下邊有個凹槽,我只需將消息放在凹槽內,就可以了,事後我可去東門賭場的老闆那裡拿兩吊錢。。。。。。”
李大膽被押下去之後,韓暮和袁崗等商議起來。
袁崗沉思道:“據我推測,那幫人的目標應該不僅僅是溫嶺,還包括二弟你。”
韓暮點點頭,細細的想了一想韓暮道:“我想,他們這幾日應該有所行動,不若我們來個將計就計。大哥三弟以爲如何?”
袁崗和俊傑立刻明白了韓暮的意思,幾人對視一眼,互相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