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幕平原處,涼風瑟瑟,使得周遭寒氣頗深,然而這寒氣卻並非因着這天,而是因着聖麟與邊疆的兩軍對峙。
兩軍之中,衆將士皆是人手一把冷兵器,寒意四射之時,也不免使得將士們鬥志昂揚,男兒郎豈能在戰場之上擔驚受怕,他等皆是滿帶熱血之徒。
只是今日雖則看似劍拔弩張,但聖麟國守軍這頭深知今兒個這仗泰半是打不成的了,畢竟他們皇上此番來此的目的是爲講和,而非廝殺。
卻說在這等重大場面之中,那一向被邊疆皇帝黎良辰所倚重的黑衣人首領鬼魁竟是未有現身,而這緣由,還得從邊疆軍隊前往這冬幕平原的臨行之際說起。
彼時黎良辰經邊疆軍隊的守衛通報,得知司空御痕竟是帶着兵馬前來說有要事同他商議,頓時驚詫起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鬼魁。
鬼魁聞聽到守衛的通報亦是十分驚詫,當即他也未有發覺黎良辰正在望着他,面容的異樣之大確乎是叫一旁的黎良辰不禁生起了疑心。
“愛卿爲何比朕還驚慌,可是這司空御痕此次來請求相見會出招對付我們的軍隊?”黎良辰終於是問出了口,言語間盡帶困惑。
鬼魁聞言愣怔了會,隨即回過神來低聲應道:“這聖麟國皇帝司空御痕突然前來請求與皇上相見,恐有奸計!”
實則鬼魁並非覺着司空御痕來此與黎良辰相見是有奸計,畢竟司空御痕本就不是什麼會使下作手段的小人,他所擔心的,是司空御痕會否已然抓到了黎陽。
“那愛卿覺着應該如何?”黎良辰見鬼魁回過了神,且面色也沒什麼異樣,這才消掉了疑心。
鬼魁聽畢細思了會,若然司空御痕已然抓住了黎陽,那當黎良辰與司空御痕會面之時,他鬼魁的事豈非便就此敗露,而彼時他還身處營帳之中,豈非甕中捉鱉,輕而易舉?
故而鬼魁看了眼外頭,在見着極目之處的冬幕平原後,便計上心頭。
於是乎便聽得鬼魁說道:“依臣之見,皇上不如帶兵與那聖麟國皇帝司空御痕前往冬幕平原,這樣便是那司空御痕在外頭設下陷阱,我等也好避過。”
黎良辰聞言略一思索,覺着甚爲有理,但司空御痕憑什麼相信他邊疆軍隊便就沒在那冬幕平原設下陷阱呢?
外頭的天愈發陰沉,鬼魁看了眼黎良辰,也深知這黎良辰到底是在猶豫些什麼,故而便輕聲道:“無論那司空御痕願不願意去,於我們都是無所謂的。”
“此話怎講?”黎良辰蹙眉低聲道。
鬼魁一笑,“皇上,今日是那司空御痕要見我們,而不是我們要見他,我們見或不見,有何所謂?但若是那司空御痕有急事欲相見,由我們約了個地,皇上的安全也得以保障。”
黎良辰聽畢恍然一笑,倒是他先入爲主了,忘了此番是司空御痕來請求相見,而他卻並非必須得見,此刻這主動權是全然交於他手中的。
故而黎良辰命那守衛前去告知司空御痕在冬幕平原相見,若是不願的話,此次見面也便作罷了。隨後看着鬼魁道:“那愛卿便與朕一同前往吧!”
然而鬼魁如何會去,此番獻計不過是爲了引開黎良辰與司空御痕兩派人,是以鬼魁便以研發蠱術爲由請求留在營帳之中。
黎良辰雖則希望鬼魁同他一起前往,但他也深知讓鬼魁研發蠱術纔是最爲重要的,畢竟這場惡戰還要靠鬼魁的巫蠱之術才能險險有幾分勝算。
故而黎良辰最末也未有命鬼魁一同前往,待守衛回來稟報那司空御痕已然是同意了兩軍前往冬幕平原對峙後,黎良辰也便動身帶兵前往了。
而鬼魁待黎良辰與司空御痕兩派人走遠後,便走出了營帳之外,守衛見其行蹤詭異不由得發問道:“先生這是去何處?”
鬼魁聞言停住了腳步,轉身瞥了那守衛一眼,眼神之可怖使得守衛頓時戰戰兢兢地退下,邊疆軍隊全軍何人不知鬼魁身懷巫蠱之術,乃是異人,那是萬不能得罪的。
見守衛退下,鬼魁才行色匆匆地離去了,守衛只道是那鬼魁去鑽習巫蠱之術,毫不起疑。
鬼魁潛逃一事,營帳之中並無人發覺,也便何況那正在冬幕平原上對峙的司空御痕與黎良辰了。
兩軍對峙不多時後,司空御痕與黎良辰通過手下的傳話,最末決定在兩軍之間會面。這也算是此時對兩方最公平的方式了。
聖麟國軍隊這頭看着司空御痕踱步從後方走出,遂瞬即讓出了一條路,司空御痕走在萬人景仰的一條路上,黎良辰亦是與他相對而走。
二人四目相對,手握千軍萬馬,遙遙相望。
興許這便是所謂的帝王之氣,所謂天子,其不過出生皇家罷了,實則本質與常人並無太大不同,但他們所要經歷的卻並非常人所能經歷的。
司空御痕所謂的“戰神”之名,軍中只當是天子所特有的領軍之能,然而司空御痕從前每夜所鑽習的兵書之多,軍中知曉之人,卻也不過寥寥無幾。
而司空御痕治理朝政,制衡朝堂之上的勢力諸如此類的帝王權術,百姓們只當是帝王天生便會的,然而司空御痕爲這帝王權術付出了多少,從未有人知曉。
於是最末,他司空御痕成了王,成了聖麟這大國的王,而那黎良辰,只能守着區區邊疆小地,此番二人相見,氣場之較,一下便見得孰高孰低。
時間斷斷續續而過,司空御痕面色如常,似是對此次見面毫不在意,但他深知,今日之事,是聖麟與邊疆的戰局能否扭轉的關鍵。
是故司空御痕與黎良辰站定,二人相望微微一笑,旁人若是不知還以爲二人是關係親密的故友。
“聖麟皇帝,你說有要事同我商談,現下可以說了。”黎良辰面上帶着笑,與黎陽有幾分相似。
司空御痕斂了眉眼間的笑意,隨後揮手招來手下,繼而低聲同那手下耳語幾句,令其將那關着屍變黎陽的木頭囚車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