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很難受的,我以前被蟄過。”蘇甜看着他的手,“要趕緊用肥皂清洗......”
“沒那麼麻煩。”任不凡擺擺手,“你靠着橋墩站好,先吃早飯。我把傷口處理一下。”
“我幫你。”蘇甜忙說道。
“你這情況能幫什麼忙?顧好自己。”
“對不起......”
“又說對不起?你到底想說幾遍?”
“我只是覺得很抱歉。”蘇甜低頭回答。
任不凡沒有多說什麼,在路邊撿了根枯樹枝,走到洋辣子那邊蹲下來,左手拿着樹枝戳死它。
蘇甜站在橋墩邊上,手裡拎着還冒熱氣、裝着包子的塑料袋看他做些什麼。
“吃啊!”戳死洋辣子,回頭見蘇甜拎着包子發呆,任不凡說道,“先吃早飯,否則連路都走不了,你真想坐我的車去學校?”
蘇甜微微一愣,猶豫着看向任不凡,又看看手中的包子,之後低聲說道:“回學校我肯定還你錢......”
任不凡低頭看一眼右手背,洋辣子的毒讓他非常難受。
趕緊起身,一路小跑到了旁邊超市,掏錢買了一卷透明膠帶。
回到橋墩這邊,蘇甜終於開始吃包子,不過動作也太秀氣了。
任不凡一口能咬掉大半個包子,她卻每次只咬一點點,跟小雞吃米一樣。
不去管她,任不凡用左手食指扣弄膠帶,卻不是很方便。
蘇甜慢悠悠吃下一個包子,他還沒將膠帶弄出來。
“給我。”蘇甜看不下去,於是伸出手來。
“吃你的包子!”任不凡沒有理會,繼續跟膠帶奮戰。
“讓我來吧!”蘇甜說道,“雖然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任不凡實在摳不出膠帶,因爲不習慣左手,而且沒有指甲。
無奈之下,只能將其遞給蘇甜。
蘇甜接過去,很快將膠帶的頭部找到然後拉開:“接下去怎麼做?”
任不凡想了一下,將右手遞過去:“你把膠帶貼在我的手背。”
“受傷的地方?”
“嗯!”
“可是傷口......沒有經過處理,有什麼用?”蘇甜不解。
“貼上來就是。”
“哦!”
蘇甜不明白這是要幹嘛,畢竟對方是因爲自己受的傷,於是小心翼翼地將膠布貼在受傷部位。
任不凡左手伸過來,在貼好膠布的傷口處壓了幾下,隨後捏着膠布一端直接撕開。
膠布上面多了一些很細小的絨毛。
蘇甜有些吃驚:“這是洋辣子的毛毛?”
“嗯!”任不凡點頭,將用過的膠布丟進路邊垃圾桶,又回到剛纔被戳死的洋辣子屍體邊。
只見他用樹枝慢慢戳破蟲子屍體,使它的內臟流到外面,然後撥開一條黑色的東西,找到裡面綠色的經脈取出,在地面搗碎之後直接拿樹枝塗抹在手背傷口。
“你在幹什麼呀?”蘇甜看到這一幕,花容失色。
洋辣子已經夠噁心了,結果他還把蟲子的內臟弄出來,塗抹在手背上,更讓人覺得難以接受。
“幹什麼?當然是治療!”任不凡塗上攪碎的綠色液體後,手背難受的感覺就減輕許多。
蘇甜轉過頭去,因爲看到蟲子被戳到稀巴爛的屍體感覺會吐。
“好了,我先走了。”處理好手上的傷,任不凡將膠帶丟到自行車籃內,“你吃完早飯休息一會,應該就能正常走動。”
說着過去直接推自行車。
不過右手不大自然,於是乾脆只用左手。
看到這一幕,蘇甜猶豫片刻:“任同學,要不你等等我?”
“什麼?”任不凡聞言回頭。
“稍微等我一下。”蘇甜說道,“你手受傷了,一會我幫你把車推過去。”
“這手很快就能好,”任不凡淡然回答,“而且以我的技術,就算單手騎車也沒問題。你要是跟我一起走,隨時都會被同學看到。現在是很早,但早起去學校的不止我們。”
“你是因爲我才被洋辣子蟄到的,”蘇甜說道,“單手騎車不安全。”
“我不用手都能騎,這算什麼?”
“反正時間還早,離學校也不算太遠,走着過去也沒事的。”
“你不怕被同學看到?跟我這樣的壞學生同行,別人肯定會說些有的沒的。”
蘇甜搖搖頭:“你等我一下好嗎?”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而且本身就是提前來學校,估計現在過去都沒幾個人。任不凡便將車停在邊上。
蘇甜吃完包子之後,確實感覺比剛纔好一些。再靠着橋墩休息一會兒,暈眩感也慢慢消除。
期間有幾個同校學生路過,任不凡刻意走到橋頭那邊,跟蘇甜保持一段距離。
其實蘇甜恢復的時候,任不凡右手早已消腫。
用膠帶取出毒毛,又用洋辣子自身帶着的“解藥”塗抹,傷口漸漸恢復。
雖說還有些不自然,但右手做一些正常動作都沒問題,再過一會估計完全沒事了。
只是蘇甜要推車,他便沒堅持。
於是乎,蘇甜推着任不凡的自行車,與他並行走在路上。
剛開始有同校同學過去,她都會盡量轉頭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臉,到後來發現沒人注意,乾脆也不作反應了。
兩人回到學校,校園內果然靜悄悄的,只有少數同學在教室開着燈。
蘇甜是每天最早到一班教室的,今天也不例外。
任不凡到了教室,便在自己的作爲拿出計算機方面的書開始獲取技能熟練度。
蘇甜打開課桌,從鉛筆盒找到忘記帶走的錢,轉身來到任不凡這邊:“早餐的錢,剛纔謝謝你了!”
“嗯!”任不凡點頭接過,“下次記得一定要吃早飯。還有,找時間去醫院開點藥。你除了低血糖之外,胃好像也有些不好。上次班裡給你們免費檢查時都沒事,估計最近一直不吃早飯所以纔會這樣。”
“你的手已經完全消腫了呀?”蘇甜轉移話題。
“嗯!”
“原來你真的會治病?”
“嗯!”
“而且我現在也不暈了。”蘇甜猶豫一下,“那你有沒有不用去醫院,也不用吃藥的治療方法?”
“你只要每天堅持吃早飯,然後常備一些糖果在身邊,低血糖的問題就能解決。”任不凡說道,“至於胃的問題,最好還是先吃點藥。別看現在只是小問題,不管它的話可能會越來越嚴重。”
“哦......”蘇甜轉身想要回到自己的座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問道,“那有沒有什麼土方法?就像你剛纔治療右手一樣,簡單一點的,自己就能找到藥材的......”
“多吃紅棗、無花果之類,也有一定的養胃效果。”任不凡眼睛集中於書本,頭也不擡回答。
蘇甜點點頭,安靜地回到自己座位,取出英語課本。
平時她都能靜下心來,即使教室裡再吵一樣沉浸於其中,渾然不受影響。
只是今天不知爲什麼,看了一會就放下書,忍不住回頭偷偷觀察任不凡。
說起來,他這陣子好像瘦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彷彿每天都在甩掉肥肉。
好像跟他的幾個朋友也不再胡鬧,沒有像以前那樣到處惹是生非,也沒有逃課曠課。
上課好像都很認真,下課了也忙着看書做作業。
從進高中開始好像就是同班,從來不知道他會醫術,也不知道他籃球打得那麼好。
三年來,他和他的朋友帶給大家的印象就是差生、壞學生,幾乎學校裡不能做的事情他們都會去做。好像也沒有一點讀書的心思,除了玩就是鬧。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印象中的壞學生就不見了。
甚至於剛纔在路邊時,他的出現帶給自己一種奇特的感覺。彷彿眼前的任不凡,與之前三年認識的他完全不同,是一個脫胎換骨不再讓人害怕,反而帶來一種安心感的好人。
是什麼讓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改變這麼大?
蘇甜覺得好奇。
好像,是從他向自己表白然後被拒絕開始?
仔細想想,確實從那時候起,任不凡和他的幾個朋友都有了明顯變化。
怎麼會這樣呢?
難道被自己拒絕之後,因爲受到打擊所以有所改變?
或者......
因爲自己的拒絕,他覺得不甘心所以纔想着改變,想讓自己看到不一樣的他?
他真的是爲了我而改變嗎?
難道他是真的喜歡我?
他努力學習,不想當差生,不再打架鬧事,不想當壞學生,都是想讓我改觀?
他好像除了認真讀書之外,還在努力學習其他方面的知識,也是爲了得到我的認可?
而且他還很關心我,剛纔雖然有幾次好像在兇我,但其實只是想讓我吃東西,想幫我治好。
我不小心讓洋辣子蟄了他,他也沒有怪我......
他真的那麼喜歡我嗎?
可早戀是不對的!
我該怎麼辦?
跟他說清楚?
但他難得學好,要是這個時候打擊他,會不會害了他,讓他又回到那種壞學生的行列?
不行!不可以這樣子。
現在應該以學習爲主,我不能那麼自私。
反正之前表白的時候,我已經說清楚了。他應該知道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不會再談這件事情吧?
至於以後他會不會完全改變,然後再來找我。也許考到不同大學,連見都不會見到了吧?
他現在這樣挺好的,也許能夠考到一個好學校,我不可以影響他。
蘇甜暗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