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出於關心,”孫主任回頭說道,“畢竟咱們吳州省這邊的藥廠都不知道這事,怎麼會冒出個江州省的藥廠老闆?而且也從未聽說過江蓮藥廠。要不這樣,你們先談,我們在外邊看着。如果這些人有問題,我們也能提醒一下,避免上當受騙。”
“領導好像說的有些道理。”王定淵聽到這話,走到任不凡身邊。
“我還怕被騙呢!不過謹慎點是對的。”熊錦看向任不凡,“對了,你這有藥的樣品嗎?我想先進行藥檢。”
“現在嗎?”
“嗯!”
“凡凡,需要去外公家拿藥嗎?”外公在邊上問,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熊錦,只不過看到的只有模糊一團身影。
“不用,我房間就有。”任不凡說道。
“藥檢報告我們有,不知道你看不看得懂。”侯醫師在門外插嘴,“要不借你?”
熊錦回頭笑了笑:“還是自己親自來比較放心。”
任不凡上樓從房間拿了幾種藥的存貨,交到熊錦手中。
“小周!”熊錦拿着藥,衝外面喊了一句。
“誒!”馬上有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推開人羣進到大廳。
“拿去檢驗一下!”熊錦將藥交給年輕人。
“是!”
看着年輕人拿藥出門,任不凡有些好奇:“他是......?”
“小周,我們廠裡的專業藥檢員。”熊錦說道。
“藥檢員?不是送市區藥監部門?”任不凡問。
熊錦哈哈一笑:“我可沒那耐心!這不,直接開車把廠裡的實驗器材都帶來了,在車裡就能做藥檢。”
“這麼厲害?能看看嗎?”任父好奇問道。
“當然可以!”熊錦點頭道,“車子就在不遠處。”
一行人跟着熊錦來到村裡的大榕樹下,發現空地停着一輛印有江蓮製藥的廂式貨車。
貨車後門打開,小周帶着藥進去。
衆人轉到後方觀察,車廂內部真的都是各種實驗器材。
“你這個拉着到處走,不怕壞掉嗎?”王定淵好奇問道。
熊錦搖頭:“不會,這車子就是專門運輸器材的,做了很多保護措施,防震設備也完善。小週會儘快把藥檢報告弄出來,我們回去就大致方向談一談?”
“行!”任不凡當即帶着熊錦返回家中。
到家後,任母泡了杯茶放到熊錦面前,跟丈夫坐在兒子身邊。
外公外婆和舅舅也分別落座,一家人跟熊錦圍在大廳圓桌邊。
“等小周檢驗出來,若是藥方沒有問題,咱們就可以擬定合同。”熊錦說道,“在此之前,合同的大致方向需要先理清。”
“什麼大致方向?”任父開口問道。
熊錦微笑看他:“就是關於我們如何合作。我來之前,在電話裡稍微聊過幾句,其實就是三種合作方式。第一種方式,你們把藥方直接賣給我,咱們談一個合理的價格。就等於一次性買斷,以後藥方和專利都是我的。”
“那不是跟醫院的領導一樣嗎?”王定淵忍不住插嘴。
“那肯定不一樣,我不會拿十萬塊錢糊弄你們。”熊錦回答,“對了,除了藥物檢測之外,不論哪種合作方式,都需要有確切的臨牀治療數據,也就是說,正式簽約前我們還需要一段時間測試這些藥的效果。”
“那是肯定的。”任不凡點頭。
“那你能拿多少錢買藥方?”任母略有些緊張。
“主要還是看效果,以及它的臨牀數據。”
“我現在只給外公外婆用藥,像他們這樣的情況若是成功治癒,你覺得這藥行嗎?”任不凡指向坐在邊上的外公和外婆。
“可以讓我看看二老的病情嗎?”熊錦站起身來。
“你看吧!”外公倒是毫不在意。
外公開口,外婆自然也不反對。
熊錦上前仔細觀察後,回到自己位置:“這個腿傷我說不準,畢竟傷在內部,嚴重程度需要拍片才知道。但是你外公的眼疾,若真的可以治癒,光憑這點就不簡單。”
“所以,如果都是這種程度的藥,你能開到什麼價格?”任不凡問。
“這個一時說不準,除了二老的病症之外,還得有其他具體臨牀數據,否則妄下定論都是空的。”熊錦嚴肅回答。
“再好的藥方它也有價,而且我們醫院開出的條件已經不低。”侯醫師開口說道,“你要真有心買藥方,怎麼都能定出個合理價格。”
“不好意思,我做事向來嚴謹。”熊錦回頭看向幾位醫師,“不管什麼事,草率決定都是不負責任的行爲。”
“你是說我們不負責任?”
“那倒沒有,只是這麼說而已。”熊錦淡然迴應,轉頭看向任不凡和他的家人,“這個藥方徹底買斷的價格,咱們可以慢慢談,總之絕不會讓你們吃虧。我們現在就是大致確定合作方向,所以可以先聽聽另外的方案吧?”
“真心合作,好歹也會開出一個價格,讓他們看看是否心理上可以接受。”侯醫師再度插嘴。
“不好意思,我們在談事情,你們能不要隨便插嘴嗎?”熊錦皺眉說道,“我尊重幾位,幾位也請尊重一下我。”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侯醫師輕哼一聲。
“侯醫師,先不要插嘴,這樣不禮貌。”孫主任制止他,“咱們先看着。”
主任開口,侯醫師便安靜下來。
“那我們談談另外的合作方式。”任不凡對孫主任點點頭,感謝他讓侯醫師閉嘴,隨後看着熊錦。
“行,這第二種合作方式,就是我們藥廠租用你這幾個藥房的專利使用權,然後一到三年之內爲限,支付一筆租用專利的費用。”熊錦繼續說道。
任不凡直接搖頭:“這個有點麻煩,目前專利我還沒申請下來。”
“既然這樣,那我們說說第三種合作方式。”熊錦將面前的茶杯挪開,沾了點桌面上留下的水漬,用食指畫一個圈,然後畫成大中小三份,“就是你以藥方技術入股,把藥方的專利交給咱們廠裡使用,或者專利屬於你自己兩種選擇。”
“有什麼區別?”任不凡好奇問道。
“第一種就是藥方專利權屬於藥廠,以此換得更多股份。第二種藥方屬於你自己,等於你撤股藥廠就不能繼續生產藥品,因此股份會限制到一定程度。”熊錦認真解答,“不論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老實說,現在藥廠情況不是很明朗,我也是貸了很多款準備破釜沉舟。所以你要是想技術入股,必須考慮清楚。我是比較傾向於這種,畢竟花錢買專利,貸款不一定夠用,有可能影響到藥廠其他費用支出。當然,你要是覺得賣或者租專利,直接拿錢比較好,我也會盡量付清所有款項,然後才取走藥方。”
“那萬一入股之後,你們破產怎麼辦?”王定淵問。
熊錦聳肩:“那我肯定是虧到只剩底褲,甚至一無所有。你們大概就是白白浪費時間,藥方肯定是能回到手裡的。”
“聽起來好像這個廠情況很差,”任母有些擔心,轉頭對丈夫說道,“不一定能做得起來。我覺得直接拿錢比較好。只要談到一個合適的價格......”
“醫院那邊都願意拿出十萬,他肯定能出更高吧?”任父也有些心動。
任不凡聽到這話,低頭沉思,回頭看到父母不斷給自己使眼色,差不多明白他們的意思。但考慮之後,心裡有了決定:“我想技術入股,若是把藥方專利交給藥廠,最多能拿多少股份?”
任母急忙伸手在桌下戳了一下兒子的手。
任不凡沒有回頭,只是看着熊錦。
“技術入股等於博弈,賭贏了肯定賺得比租借或者直接賣專利要多得多。”熊錦說道,“但是一旦賭輸,那就什麼都得不到。你想清楚了嗎?”
“沒有沒有!我們家裡人商量商量。”任母趕緊伸手將兒子拉過去。
“媽,能尊重一下我嗎?”任不凡回頭鬱悶說道,“我相信自己的藥方。”
“萬一賠了呢?”任母急道,“還不如現在把錢拿到手,那樣踏實!”
“我覺得你媽說得對。”任父也點頭說道,“十賭九輸,所以你爸這一輩子都不賭博。我覺得老老實實拿該拿的錢,這纔是最好選擇。”
“我不同意!”外公突然插嘴,“你選擇老老實實,那是因爲沒本事!我女兒嫁給你後,有什麼花頭?就因爲你老老實實,到現在家裡窮成這樣。凡凡有本事,他就不該跟你學!”
“爸~”任母心說父親怎麼跟自己唱反調啊?
“爸!”任父也覺得鬱悶。
“怎麼,我說錯了嗎?”外公雖然眼睛看不清楚,但眼神還是讓任父任母不敢再吱聲,“你就是沒本事,你們兩個都沒本事!把日子過成這樣,還有臉說?”
“你自己日子過得很好?”任母嘟噥一句。
“你說什麼?”外公吹鬍子瞪眼。
任母馬上閉嘴。
“總之,凡凡是有本事的!”外公大聲說道,“他給我用這個藥,確確實實有用。藥有用,就能賣錢,能賣錢就能賺錢。我支持凡凡!”
“凡凡的藥確實好,不然醫院領導也不會來。這麼好的藥,怎麼會賺不了錢?”外婆也表態支持外甥。
任父任母只好將目光轉向王定淵,希望這個弟弟能站到自己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