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國京都,樊家宅院,清心小閣。
僂着背永遠穿着一身青黑色布袍的樊家老管事從巷口走出,朝着清心小閣的入口緩緩而去,來到閣樓頂部後靜靜的站在盤腿坐在一張毛墊上的樊老太君身後。
這一站,便是近一個小時。
許久後,樊老太君微微睜開了眼,擡手摸了摸兩鬢上的花白髮絲,輕輕呼出一口氣,問道:“半年多了,調查的怎麼樣了?”
老管事低頭道:“啓稟老太君,已經有眉目了。”
“終於有眉目了麼。”
樊老太君雙眼稍微睜開了一些,輕聲道:“那,從頭到尾說來聽聽。”
老管事微微沉吟了一下,不急不緩的說道:“半年前,調查到慶天城時遇上了一些阻礙,派出去的探子被慶天龍家清除得一乾二淨,本準備加大人手讓慶天龍家直接從南羅國永遠消失,但,後面發現慶天龍家並不簡單,如果要徹底清掃掉他們,需付出一定代價。”
樊老太君擡了擡頭,疑道:“那個邊境小城不起眼的龍家有這麼大能量?能讓我們樊家付出一定代價?”
老管事點頭道:“慶天龍家現任家主龍宗正,很有一些手段,爲慶天城北面孤狼嶺二十萬匪首頭目,與樑國又有扯不清的關聯。”
樊老太君勾嘴冷笑了一下,道:“二十萬不入流的匪類?能擋我樊家十萬黑騎麼?至於樑國,若不是蟲宗殿的五位督察使中有一個是樑國的國公,早在五十年前樑國就已經被我們樊家踏平了,那個叫龍宗正莫非認爲我們樊家真怕了他們?竟然敢把我們派去的探子都清除了?”
“僅僅只是這樣。當然不足爲懼。”
老管事補充道:“關鍵是。龍宗正如今身爲南羅國慶天城地城主。他蓄養這麼多私兵。更明目張膽地和樑國相交。如果沒有兩閣三殿地人在後面撐着。他是不可能坐上慶天城主位置地。因爲早在十幾年前。南羅國就曾派了人在慶天城意欲調查龍宗正。結果不但沒有被查辦。反而擔任了慶天城地城主。這其中。恐怕是南羅國與樑國。或者與兩閣三殿間。暗中達成了什麼協議。如果這次我們樊家大勢出動黑騎兵。很有可能引發與南羅國之間地戰爭。距離上次清融江邊境之爭已經過去了近六十年。南羅國上一次得到了很大地便宜。沉寂了這麼久。恐怕南羅國也有些耐不住。想找些藉口出兵我們大禹國。”
稍稍停頓了一下後。老管事繼續說道:“樑國國公。乃是蟲宗殿地督察使。如果大禹國與南羅國交戰。想必樑國隨便找些藉口就能加入進來。腹背受敵。大禹國必定元氣大傷。實際受到影響最大地莫過於樊家。事態若是發展到最壞地局面。說不定大禹國皇室會乘機把樊家推出去。雖然表面上大禹國皇室十分信任我們樊家。可誰都知道。如果有那麼一絲可能。大禹國皇室都是非常寧願看見樊家徹底垮塌。
”
“關於慶天龍家地事情。交給京雲去想吧。”
樊老太君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接着說道:“繼續講那個孽種地事情。”
老管事點了點頭,道:“上次那人給的兩個名字,其中龍林遠本是慶天龍家的家主,但在十七年前被龍宗正從家主位置上趕了下來,接着便去了新陵鎮,是一名植師,依靠出售坊頁維持生機,以我對離昧的瞭解,如果龍林遠也還活着,他是不可能把這件事隱瞞準備推後告訴老太君,所以龍林遠應該已經死了,而龍辰,則是被人救走。”
“考慮到龍林遠是一名植師,樊丫頭也有禽玄氣,在慶天龍家那裡耽擱了幾個月以後,通過樊家在玄宗殿的人花了一些時間調查出當年負責新陵鎮那一片地域玄氣測試的人,是一個名叫戴離的蟲宗殿三等宗員,不過,這人嘴相當嚴實,根本問不出什麼,因爲一些特殊原因,沒法用其他手段逼供。”
樊老太君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冷聲問道:“慶天龍家哪裡受阻也就罷了,爲何一個小小的蟲宗殿三等宗員也不敢下狠手?”
老管事低聲道:“因爲紫嵐國濮陽家出面干涉了這件事情。”
“濮陽家?”
樊老太君微微一怔,抖着面部老皮目露寒光的問道:“怎麼又扯上濮陽家了?莫非當年是濮陽家救了那孽種?並殺了離昧等人?”
“應該不是。”
老管事搖頭道:“濮陽家出面干涉的原因,據調查,是因戴離有個同胞哥哥,乃是濮陽家在嵐城玄者域黑十八鋪的掌櫃,此人應該對濮陽家很重要,所以才幹涉我們在嵐城對戴離的調查。”
樊老太君臉色緩和了下來,揮手道:“繼續講。”
老管事繼續說道:“戴離那裡耽擱了兩個月並再次受阻後,唯有想辦法找到玄宗殿當年的玄氣測試記錄,不過這些記錄在玄宗殿屬於高級機密,我們樊家在玄宗殿的人是無法涉及的,又用了兩個月,花費了一千枚五級魔石纔打通了關係,拿到了九年前南羅國慶天城新陵鎮的玄氣測試記錄,根據記錄上所寫,新陵鎮當年參與測試的六歲小兒有三十一人,龍辰便在其中,只是……”
樊老太君皺了皺老眉,十分不悅的問道:“只是什麼?花了那麼多代價纔拿到的記錄,難道還有問題?”
“記錄沒有問題。”
老管事話音一轉,緩緩道:“只是,根據上面的記錄,龍辰被測試出的玄氣,乃是蟲玄氣,達到了玄學院入學標準,可我百思不得其解,龍林遠是一名植師,樊丫頭只有禽玄氣,若他們是龍辰的父母,龍辰要麼只有植玄氣,要麼只有禽玄氣,又或者兩者都有,但絕不可能擁有蟲玄氣。”
樊老太君眯着眼疑聲道:“你的意思是,那孽種,並非龍林遠和樊丫頭親生?”
老管事點了點頭,道:“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樊老太君面無表情的問道:“找沒找到人?”
“有。”
老管事淡淡的說道:“這事頗有些意外,我們樊家有人在玄學院任職,恰好知道一名叫龍辰的玄學院學員,不僅名字一樣,年齡也符合,更是擁有蟲玄氣,具體的來歷不明,似乎是有人推薦到玄學院就讀的,在半年前的玄宗殿比斗大會中被蟲宗殿錄取,如今,在血戮山進行爲期半年的預備宗員訓練,如果那份玄氣測試記錄沒有錯的話,他十有**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人。”
說到這裡,老管事低聲問道:“老太君,這人,究竟留不留?”
“爲什麼要留?”
樊老太君陰冷着臉道:“難道留着他日後來找我們樊家麻煩,把那事鬧得天下人皆知麼?不管他是不是樊丫頭生下的孽種,也不管他是不是那個龍辰,既然當年離昧爲了替樊家遮醜屠了一個鎮子,如今多殺一個又算什麼?我就是要斷了樊丫頭那份整天牽掛着的心,讓她和其他人都知道,敢逆樊家的規矩,就算得到了想要的,遲早也要一無所有,樊家想要長存,所有人都得守規矩,規矩一亂,樊家也就亂了。”
“老太君所言極是。”
老管事微微彎了彎腰,隨即遲疑道:“只是,恐怕不是太好除掉,那孩子半年前便有初階君級實力,在血戮山訓練半年,如今恐怕已經有中階君級了,蟲宗殿應該頗爲重視。”
樊老太君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無來啊,莫非你已經忘了麼,殺人,也用不着親自動手的。”
老管事沉默了少許,回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這時,樊老太君忽的說道:“告訴京雲一聲,我當初隨他的意留下龍靈這小妮子,他就得管教好一些,別放縱着成天到晚四處亂跑,若是再嘴裡掛着什麼哥哥,那休怪我狠下心把這個禍根也除了。”
“好。”
老管事點頭回道,佝僂着身子緩緩走下了閣樓。
“樊家,恐怕已經找到龍辰了吧……”
如一根石柱般屹立在血戮山腳訓練營地仰頭看着灰濛濛的血戮山的強子低聲自語了一句,今天是預備宗員半年訓練期的最後一天,預備宗員們如今都在土屋裡沉睡着,只要黎明破曉,他便會吹響手中的集合鳴笛,到時,棲息在平地上的兩百多隻玄宗殿飛行坐騎便會載着所有預備宗員返回海內大陸。
“看樣子,我們等不到龍辰了。”
朱自成站起身淡淡着說了一句,接着揉了一把臉,甩了幾下胳膊,看着強子說道:“去洗個澡清醒一下吧?如果龍辰還活着,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
強子輕輕呼出一口氣,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向了血戮山登山訓練起始點的方向。
朱自成微微愣了一下,大聲問道:“你幹什麼去?你不是還想去巡一次山吧?”
“我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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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子沉着聲音回道。
只是,強子沒走出幾步,肩膀微微震了震,忽的停下了腳步。
朱自成眨巴了一下眼睛,走上去問道:“怎麼了?”
“跟我來!”
強子猛地大聲說道,只聽“砰”的一道踏地聲,整個人如道離弦箭般飛了出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