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生的身影消失。
當再次出現時,卻見前方雲海翻滾。
地懸於上,天垂在下。
海水亦不倒灌。
這裡的規則癲亂,相反,混亂。
即便是道神來到這裡,亦不敢久留。
雖神國在,道神不死不滅,在這樣的空間之中,也沒有什麼存在能夠滅殺道神。
但一旦踏入,說不定就被困於一個空間氣泡中。
氣泡中一瞬,世間可能已滄海桑田。
即便是道神,也不願憑白無故少了數十億甚至百億時光。
而這片癲亂空間,是宇宙盟的總部。
宇宙盟的強者,依靠一件神寶居於此。
“可惜,我僅僅是神寶有靈,論戰力,平平無奇,若是吞了太牙,說不定能夠踏入新的境界。”
所謂的太牙,是宇宙盟雖掌握的一件奇特神寶。
這件神寶誕生於這一片癲亂空間。
宇宙盟正是藉着這一件神寶,纔可安居於此地。
就在這時,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現,身上有着特殊的氣質:“百曉生前輩,還請隨我入宇宙盟。”
她雖是神主,但不是一般的神主。
而且,身上也沒有濃郁的信仰之力,在百曉生看來,走的是陰界的體系,也可能是陽界。
“今日怎麼換人來接我?”百曉生饒有興趣看着這位女子。
女子笑而不語,沒有多話。
她只是負責引百曉生入宇宙盟。
約莫百息的時間過去,一處蒼白的宮殿之中。
百曉生停下了腳步。
前方百米外,正有一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他隨意坐在青銅椅上,手中拿着一個雞蛋,認真端詳,細細剝了起來。
黑鴉道主,掌握的大道不明,最愛吃雞蛋。
乃是宇宙盟爲數不多,恢復道主戰力的強者之一。
這是百曉生對那位黑衣男子掌握的所有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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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吃顆雞蛋?”
黑鴉道主隨手拿起一枚未剝的雞蛋丟給百曉生。
自己則把剝好的雞蛋慢慢吃了。
他吃雞蛋,不吃蛋黃。
百曉生把殼一起吃了,繼而問道:“來尋我做什麼?這段時間,九天神闕可是一直在關注我,我若是暴露,這身老骨頭估計就嗝屁了。”
他說着,還看了那位引路女子一眼。
宇宙盟中,知曉百曉生與宇宙盟有合作的人不多。
以往,都是同一個人帶他進入總部。
這一次,換成一個女人。
消息被越多的人知曉,也意味着更容易暴露。
“她叫王媛玉。”黑鴉道主說着,將手中的雞蛋放下,“王媛玉,將當初的事情告訴一下百曉生。”
百曉生這才明白,王媛玉是當事人。
宇宙盟找他,應該和王媛玉有關。
“在十七年前,我與好友吳詩在洞府中修煉,突然之間,一股神秘的氣息涌現,竟然將吳詩擄走。”王媛玉認真回憶。
她的部份記憶也對百曉生開放。
百曉生心中一個咯噔。
這個時間,還有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不過雖然心中有異樣,他卻沒有任何表現,只是專注聽着,以及,看向了王媛玉記憶中的畫面。
他先是看了眼王媛玉提及的黑影,然後又掃了眼王媛玉提及的吳詩。
“這個黑影……氣息詭異。”百曉生雖知萬物,什麼都懂一點,但這種氣息,他無法完全辨認。
“這是往生的力量。”黑鴉道主吃着雞蛋,將蛋黃丟掉,“當初,這位強者潛入,驚動了幾位道主,只是,那人太過於詭異,即便是我們,也無法將他留下,不過一位道主,推測道,他身上的氣息,是往生的氣息。”
黑鴉道主很好奇。
因爲,被逮走的吳詩,看起來似乎很普通。
論資質,可能還不如王媛玉。
結果,被一位神秘強者闖入這癲亂之地的宇宙盟總部,將她擄走。
這事,透露着怪異。
還好對方應該不是敵人。
否則把潛入宇宙盟的方法透露給敵人,宇宙盟可能會遭受重創。
“除了往生,還有一股氣息,似乎是虛妄。”這時,百曉生似乎想到什麼。
“虛妄?”黑鴉道主眯着眼,“莫非……和遺棄之地有關?”
提及遺棄之地,百曉生心中也是一個咯噔。
宇宙盟所在的空間,癲亂錯雜。
遺棄之地,則是災厄和沉淪。
黑鴉道主蹙眉,思索道。
“若是遺棄之地,尋找這位神秘強者,恐怕會十分複雜。”
他原本來尋百曉生的目的,就是借百曉生的情報,打探那人的消息。
可是,對方若是來自於遺棄之地……
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
遺棄之地,空間無盡,而且不少區域都是獨立的,有着各種特性。
其時空亦是混亂的。
過去、現在、未來亂成一團。
在混亂中畸變,遺棄之地不斷走向毀滅、虛妄。
有傳聞,遺棄之地……是某一位強者的神國。
也有傳聞,是一位強者的成道所在。
當然,這種傳言,不一定正確。
遺棄之地,廣袤無垠。
有的區域,時間維度和往生界並不通用,甚至逆流而下。
黑鴉道主想到什麼,繼而問道:“你最近在周山大界?”
“嗯。”
“周山大界與遺棄之地接軌,小心周山大界被拉入遺棄之地。”黑鴉道主提醒道。
百曉生笑了笑,沒有說話。
黑鴉道主繼續說道:“這個神秘強者的事暫且不說,如今……九天神闕愈發強大,他們已經依靠落風澗,不斷影響陰界,打造了衆神山。”
提及這,黑鴉道主憂心忡忡。
他們不知道九天神闕此舉的目的。
但絕對不是好事。
宇宙盟的生靈,大多都出於陰界。
他們是通過真靈轉生法來到的往生界。
不過,很多強者一轉生,就被九天神闕圈養起來,作爲抵抗災劫的工具。
若是讓九天神闕在陰界的影響力再大一些,發生什麼事情很難想。
“落風澗已在九天神闕的手中,其餘節點……務必不能讓九天神闕找到。”黑鴉道主嚴肅說道。
畢竟,真靈轉生以後的那些陰界強者,若降臨於落風澗附近,則會被九天神闕當成牲畜資源豢養,真靈矇昧。
若降臨在其他節點,未被九天神闕發現,還有可能不斷成長,最終如他們這般,重新憶往昔,再返道主之境。
九天神闕掌握的節點越多,陽界度過三災三劫的強者也就越多。
宇宙盟自然也相對被削弱。
“總會被他們找到的。”百曉生悠悠一嘆,有些無奈。
他雖是高高在上的道神,但其實戰力稀鬆平常。
他最擅長的是保命,欺負一下低階修士。
“所以,這些節點,必須磨滅,不說圈養,陰界也不能再多一個衆神山!”
黑鴉道主沉聲道。
“怎麼磨滅?”百曉生問道。
黑鴉道主皺眉。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即便他們身爲道主,亦很難將那些節點徹底磨滅。
即便毀滅虛空,節點依舊存在。
“若是有一位吞噬道主,又或者,執掌吞噬之道,陽神第四層所在化爲的異寶……或可將節點抹平。”黑鴉道主說道。
百曉生聳聳肩。
道主可比道神稀罕多了。
更不用說,這裡是往生界,不是道主的主場。
而這時,黑鴉道主看了百曉生一眼。
他和百曉生周遭的空間凝固,所有的信息因子也亦凍結。
“一位老友曾以命運推算,陰界曾有一位吞噬之道的陽四強者……不過,祂還未化爲異寶,竟莫名隕落虛無。”
“什麼?”百曉生有些驚奇。
陽四強者……就他如今這水平的道神,碰到得嗝屁。
除了吞了太牙,度過三災三劫,面對陽四,纔有更多底氣。
“所以這一件異寶不指望了,但……那位老友還以命運推演出,在……無窮紀元之前……往生界亦有一位以吞噬成道的道主。”
“在往生界證道主,嘖嘖,這天賦……有些嚇人,還是以吞噬成道,祂是誰,度過三災三劫去了陽界?”百曉生問道。
這種天賦的恐怖強者,他竟然沒有聽說過。
突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九天神闕的源天道神曾找他,尋找明日雪,提及過……那和一位隕落的道主有關。
莫非……
他心中有一個可怕猜測。
“沒有,那一位道主,疑似隕落。”
“隕落?道主境界強者也會隕落?”百曉生心中不祥的預感更強。
道主境,在所在道統內,幾乎全知全能,也能隕落?
“所以,我們需找到那位道主遺留下來的道果……然後,集宇宙盟全力,將道果練成一件吞噬異寶,將節點抹平。”
宇宙盟尋來百曉生,就是爲了這兩件事。
一是看通過百曉生調查那神秘強者身份,二是尋找那位隕落道主的道果。
“這道果何其難尋,還有其他方法可以抹平節點嗎?”百曉生問道。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或有其他方法,暫未可知,道友若是尋到,也不妨告訴老朽。”黑鴉道主看起來年輕,說話卻老氣橫秋。
他的意思很明顯,如今,煉化那隕落道主的道果爲吞噬異寶,是唯一磨平節點的辦法。
百曉生面露失望神色:“人生艱難啊!”
也不知道,他是在感慨方法少,還是在感慨什麼。
……
“師父,我們去你老家嗎?嘻嘻,醜媳婦終於要見婆婆了?”
吳詩促狹笑着,古靈精怪。
細細彎彎的眉眼,綻放着笑,看起來很是神情。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吳詩對他情根深種。
但百曉生知道,吳詩這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去去去,我天生的,沒有爹孃。”
百曉生有些惱怒,但更多的是憂愁。
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把所有事情串聯起來。
他得出一個很恐怖的猜測。
徒兒就是九天神闕要找的人。
和宇宙盟消失的那位“吳詩”有很深關聯。
而且,可能和那位隕落的吞噬道主亦有很深的關聯。
這讓他很憂心,他何德何能,撿了這樣一個來歷逆天的徒兒回來?
要不……交出去?
產生了這個想法以後,百曉生立即掐滅。
一來,他較爲善良,恩怨分明。
二來,這十多年來,徒兒已經算得上他爲數不多的親近之人。
“難……難……難……”
他有些糾結。
是犧牲一人而救億人?
還是說?
“師父,你怎麼看起來有些不開心,是有什麼憂心事嗎?”吳詩這時看着百曉生,手攥着他的衣袖,看起來頗爲擔心。
好似一個小女孩擔憂自己存錢罐壞了,又好似一個村婦擔心自己下蛋的雞不下蛋了。
百曉生知道,她是擔心他以後吐不出金幣。
“你要不……毀個容,改個名?”百曉生居高臨下看着吳詩那張有些稚嫩但足以魅惑衆生的臉。
吳詩連忙雙手捂胸,眼睛瞪地大大的,布靈布靈。
“師父,你的佔有慾和掌控欲也太強了,害怕別人愛上我,和你來搶我,把我毀容?”
“師父,大可不必毀容,你把我囚禁在你身邊,不要讓我見外人就行,徒兒肯定乖乖的,不給你戴綠帽子。”
“徒兒要的不多,師父每日……多寵幸徒兒一兩次就行。”
“師父若是怕流聲蜚語,大不了徒兒夜晚偷偷爬上你的牀。”
吳詩咬着嘴脣,擡頭可憐兮兮看着百曉生,眸中似有水霧,神情我見猶憐。
從這個角度看,明明御姐身材的吳詩,小小的一隻,身形纖瘦,細腰盈盈一握,該有肉的地方一點不缺。
簡而言之,細腰、長腿、大胸、膚白貌美。
“你……”百曉生知曉吳詩是故意這樣說的,可是那麼一瞬間還是有過一瞬間動心和遐想。
畢竟,他是天生神寶有靈,實際年齡不大。
“嘻嘻。”吳詩突然大笑,高聳胸脯起伏,“師父,你爆金幣了。”
她看起來很開心,伸手把金幣抓住。
她當然是故意的。
師父一旦情緒激烈波動,亦會爆金幣。
這是她這麼多年掌握的小技巧。
故意的。
“你……”百曉生臉一陣紅一陣白。
吳詩撿完金幣,這才化身乖乖女。
“師父想毀徒兒的容,就毀去吧。”她認命一般站在百曉生身側。
“不用毀容,以後……戴個面具吧,還有……改個名字,不能再叫吳詩了。”
吳詩聽到這,認真點頭:“好。”
師父是不會害她的。
師父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至於什麼佔有慾,什麼掌控欲,這當然是吳詩瞎扯。
“師父,我喜歡劍,就叫……劍女。”
“行。”百曉生點頭,“還有你的身份,也不能說出身於那座雪山,明白嗎?”
“明白。”吳詩沉甸甸點頭。
她也感覺到,師父說的是很重要的事。
畢竟,她很久未曾在師父臉上看到這般憂愁的神色。
作爲徒兒,自然得……哄師父開心。
“師父,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吳詩怯生生說,好似她剛遇到百曉生時,宛如乖巧小貓。
她總希望將自己放於地位,擡頭脆生生又可憐看着師父。
“問。”
“剛纔,師父吐金幣的時候,是否……對徒兒有些心動?”
氣氛有些凝固。
兩人的眼睛對視,百曉生移走眼睛,吳詩眼睛不依不饒跟着。
旋即是一聲氣急敗壞的大吼。
“逆徒!”
“你想欺師不成!”
“嘁,不解風情的傢伙。”
“爆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