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海域雖說經過了方纔一次次的折騰,但生靈的強韌還是讓這裡有着無數的生靈存在,包括,李浩與師鎖萍在內。
所以,最後時刻那金甲神人所放出的金光,卻依然是作用在成千上萬的生靈身上。
而其中,受到金光作用時間最短的,便是那些甚至沒有多少智慧的生靈,它們在那金光的作用下,只是短短的數十個呼吸之後,就已經是重新恢復過來,完全失去了之前數個時辰之內的記憶,本能的四處亂遊,無比快樂的模樣,就像是之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在這成千上萬的生靈之中,受到金光作用時間最長的,便是師鎖萍和李浩兩人。
卻是在那金光之下足足將近十分鐘,師鎖萍身上的金光方纔開始漸漸消散,她也隨着開始漸漸的恢復過來。
只是,那眼神的空洞,卻是依然沒有消散。
這樣呆呆的站了好一陣子,她方纔身體一震,回過神來:“我怎麼在這裡,太陽呢?人魚城呢?”
她四處張望着,眼神之中的茫然更甚,根本認不出自己所在的是何處,更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
很快的,她就看到了一旁全身散發着一呼一吸金光的李浩。
眼神微微一亮,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當下,她停止了思索之前的種種,而是小心的守護在李浩身邊,警惕的看着周圍,防備周圍可能出現的意外。
原本師鎖萍以爲李浩身上的金光會很快消失,但,顯然的,這只是錯覺而已。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浩身上的金光雖然沒有增加,但卻也完全沒有消退的跡象,只是在那裡一伸一縮。如同呼吸一般,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是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之間,周圍的生靈漸漸的發現了這裡的金光,也發現了在這裡的李浩和師鎖萍兩人!
對於那許多靈智並不清晰的海底生物來說,這就是兩塊在這裡的鮮美肉塊,只是等待着它們張嘴便能夠吃到,那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向着這裡前仆後繼的衝過來了……
師鎖萍在這裡守着。便是爲了這個。
面對着這些生靈,她出手毫不留情,怎麼殘酷怎麼來,怎麼震撼怎麼來,在殺死了數百頭巨大的食肉海底生物之後,再無任何生靈敢於上前,一個個都只能夠遠遠的環繞,讓這裡成爲了生命的禁區!
到了這一步,師鎖萍方纔鬆了口氣。
這裡可是海底深處,藏龍臥虎都是輕的。若是一直這麼下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因爲這裡的動靜而引來那些恐怖的生靈了。
現在這樣形成類似生命禁區一般的所在,雖說不能完全放心。但至少已經能夠稍稍放鬆一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爲什麼會在這裡?真希望你能夠快點給我答案……”她喃喃着,神色之中顯現出已經被她壓制許久的茫然。
……
對於外界的一切,李浩卻完全沒有任何感知。
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與金光的對抗之中去了。
在他的心靈周圍,無窮的金光充斥着他的感應,給他帶來幾乎如山如海一般的壓力!
在這壓力之中,他可以明顯的感應到,自己的記憶,在被一點點的抽出,又一點一點的消抹出去……
他雖然耗費了無窮精力。甚至極力催動了《赤混太無元玄黃觀想法》來努力守護自己的一切,但。最終,他卻只能夠減緩這個過程。而無法阻止,更無法將自己的記憶找回!
對於時間的概念,在這過程中已經不知不覺間失去了。
“已經多久了?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月?還是一年……亦或是,已經是幾十年過去了?”李浩心底暗自喃喃着,一種莫名的疲倦,從他的心靈深處產生。
那種疲倦,隱隱催動着他,讓他在告訴自己,放棄吧,放棄吧……這種神威如淵如海,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夠抵抗的,現在這樣抵抗,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對結果根本不會有任何改變……
但,每每到最後時刻,他心中的不甘便會冒出來。
“絕不!我的記憶,我做主!就算要忘記,也得我自己去將其斬去!任何人,哪怕是神,都不允許對我的記憶動刀!”這個吶喊,撕開了一切,振奮他的心神,將他從那種極度的疲倦之中醒轉過來,再度重振意志,去抵擋,去衝擊那金光。
如此這般,接二連三,再三再四……
到最後,連次數,對他來說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知什麼時候,李浩忽然感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扇大門。
“這是什麼?”與那金光對抗了那麼漫長的時光,他的心神早已變得迷迷糊糊,雖然感覺眼前這一扇大門是如此的熟悉,但他就怎麼樣都回想不出這到底是什麼門戶!
一種難言的直覺猛然浮現出來。
“推開它……推開它……”
在這種直覺之下,他緩緩伸出原本不知在什麼時候的雙手,按在這門戶之上的兩扇門板之上。
緊接着,他緩緩用力,這兩扇門板在他面前發出咿呀咿呀的詭異聲響。
隨着這聲響,兩扇門板漸漸的敞開,一縷縷清涼的氣流從那門後傳來,快速的融入他的心靈之中,讓他的心靈在這瞬間就像是吃了大補丸一樣,疲倦快速消退,精神快速恢復。
之前不知多長時間被消除的記憶,也在這過程之中絲絲縷縷的憑空誕生……
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充斥着他的心神,讓他全身心的感到難言的喜悅……
“我想起來了……神界,歐菲空,六臂修羅……”種種畫面。種種聲音漸漸的從他心底浮現出來。
隨着他回過神來,他身上所覆蓋的那種淡淡的金光猛然一凝,接着轟然炸開。化作點點金色向着四面八方散逸,最終融入海水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從他的身上釋放出來,衝得在其身邊的師鎖萍面色微變的倒衝出去,衝出數十米之外方纔停了下來。
不過,相比於身體受到的衝擊,師鎖萍面上卻有着歡喜於期待。
這種情況顯然是代表着李浩身上正要發生某種脫離金光影響的變化,這怎麼看都像是好的方面啊……這代表着馬上就能夠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她怎能不期待?
在這個時候,李浩身體之中的元氣如同沸騰一般。開始在其身體之中瘋狂的遊轉,開始排斥其身上所存在的一切外物。
噗噗噗噗……
點點滴滴的黑色雜質不斷的從其身上滲透出來,開始將其身體周圍的海水漸漸的染上黑色,看起來卻是變得混濁了不知多少……
幸好這個時候那火精已經是被他放置在那洞天的清靈溶血之氣之中去吸收這些清靈之氣,這才免於沒頂之災,不然的話,像是李浩現如今的模樣,那火精絕對會在第一時間便被排斥出去。
而在這海底,周圍盡是無邊的海水,那火精若是落到這一副田地。那等待它的,必然便只有死亡這麼一個結局了……
這些元氣,在流轉當中。悍然灌入那丹田氣海之中懸浮着的那一個九階法器洞天之中,在那一層層的禁制之上流轉,沖刷,繼而發生某種玄之又玄的改變,轉而注入他的心口,悍然衝破了某個界限,猛然衝入他的心靈世界,與他的心靈世界產生難言的共鳴,使得那心靈世界漸漸的發生某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變化!
一種真實的韻味。開始在那上面漸漸的誕生出來。
那心靈世界的強度,隨着開始向着一個無法形容的巔峰不斷的攀登而去!
在這過程之中。他體內的元氣極度的消耗,就像是被點燃的燃油一般。只是短短的數個呼吸之間,就已經是減少了將近一成之多。
那心靈世界在這變化之間不增反減,居然反而是從原本極爲巨大的狀態漸漸收縮,快速的收斂……
最終,收斂到成爲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的時候,那心靈世界已經是再無半點虛幻,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真實存在的質點!
緊接着,一聲在李浩耳中聽來是驚天動地的轟鳴猛然爆發,那一個質點,隨着轟然炸開,如同開天闢地一般,鴻蒙生混沌,混沌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化八卦,八卦生萬物……
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草木丘陵……
赫然便是一個微縮世界取代了那心靈世界的存在,出現在他的心靈之下!
只不過,其大小,不過百丈方圓,和之前那種廣闊無邊的模樣,卻是有着天壤之別……
只是,相比於當初的心靈世界,現如今的這個微縮天地,卻已經沒有了半點虛幻的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就像是這真的是一個微縮的世界。
“識海……”李浩的心靈回過神來,低頭看向下方這一個有些眼熟的微縮天地,眼中現出一種又是歡喜,又是忐忑的神色。
這個微縮天地,他覺得相當的眼熟,原因便在於,它與那洞天內部的那懸空島嶼極爲相似,就像是以那懸空島嶼爲根基發展出來的一般。
心中微動,一種莫名的力量作用在他的身上,他的心靈在這力量之下緩緩下沉,漸漸的向着那微縮天地接近而去。
在這過程之中,他的心靈緩緩分解,就像是要分割成爲不知多少萬份一樣。
這樣的過程,原本將極度痛苦,極度的難受,而且也必然會讓他產生莫名恐慌的。
但在這個時候,他卻沒有任何痛苦、難受的感覺,心中更是有着一種直覺,自己絕不會有危險,這樣的變化,對自己只有好處,而不會有任何壞處……
在這種種因素之下,他並沒有強制阻止這種變化的出現,任憑自己的心靈在那種莫名的力量作用之下緩緩分割,漸漸的,化作無數心靈碎片,沉入那下方的微縮天地之中,化作猿猴,或者兔子,或作豺狼虎豹,或者草木,化作奇花,化作蟲魚,化作飛鳥……
轉眼間,就已經是讓下方那一個微縮天地變得生機勃勃,再無之前那種冷清!
這無數生靈,組成了一個生態圈,彼此廝殺,彼此共生,漸漸的穩定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之上響起了驚天動地的轟鳴。
在這轟鳴之中,天空崩碎,大地開裂,岩漿從地底涌出,天空上雷火滾滾而下,只是短短的時間裡面,就已經是天毀地滅,其中的所有生靈完全消亡,整個微縮天地,完全破碎,最終收縮化作一個小的質點。
而這個時候,無數心靈碎片從那質點之中飄出,開始漸漸的凝聚,最終在那質點上方化作一個人影,赫然便是李浩的身影!
這個時候的他,神色有些疲倦,但看起來卻已經比起之前凝實了一分,而且似乎更加的純粹,也更加的真實了。
“原來,這就是識海……”這念頭此時已經完全佔據了他的思維。
就在這時候,下方的那個質點微微一震,悍然炸開,之前已經發生過一次的過程再一次發生,一個微縮的天地,不多一會已經是取代了那個質點,出現在了李浩的心靈之下。
而且,相比於之前,這個微縮天地似乎已經是大了一圈,而且比起之前也真實了一分,自然了一分……
李浩看着這一幕,心中已經滿滿的都是歡喜了。
這個微縮天地,不是其他,正是他的識海!
換句話說,他,已經不再是煉氣第六層凝氣化元之境的修道者,而是已經突破瓶頸,踏入開識之境的煉氣第七層修道者!
距離真正成就長生,他已經又更近了一步……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更是感覺到,自己這分身的突破,對於本體並沒有負面影響。
至少,本體現在已經得到了這突破經驗的同時,自身卻依然還沒有突破,還能夠繼續進行他正在進行的煉製本命法器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