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容窩在蔣軒懷裡,靜靜地躺着。
餘韻未消,她卻徹底沒了剛纔的坦然。
此時陸清容雙頰通紅,早已不完全是由於害羞的緣故。
陸清容只覺得,剛纔的感受,如同洶涌的波濤,將自己的一切感知都放大了無數倍,剛剛的她難以招架,現在的她不願多談。
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蔣軒未曾多想,以爲她是累到極致才如此,只輕輕擁着他,一動不動,生怕擾了她的睡意。
他倒也不算猜錯,陸清容經過這麼一試,對自己的變化震驚得不輕,甚至無暇察覺自己早已經累得夠嗆了。
半柱香的工夫都不到,陸清容就真睡着了。
翌日清晨。
蔣軒依舊早早起身,在內室轉悠了許久,就是不想錯過陸清容清醒的瞬間,總覺得要說些什麼纔好。
無奈陸清容並不配合,明明早就醒了,還是活生生挺到蔣軒去書房之後,才小聲喊了綠竹進來。
在綠竹面前,陸清容總是更放鬆一些。
這一次,換成是綠竹不好意思了。
只見她應聲步入內室裡間,起初是低着頭,後來似乎自己也覺得不妥,勉強擡起頭,臉上的表情** 別提要有多不自然。
這反而讓陸清容看着心情大好。
在蔣軒面前,自己總是被他隨意的一句話就搞得羞怯難忍,此刻終於碰見比她還害羞的了。
“你這是怎麼了?”陸清容故作正色地問道。
“奴婢還沒來得及問呢。倒是您先問起來了!”綠竹開口就不含糊,對陸清容的逗趣不甚在意,語氣之中反而帶着濃濃的擔心。
要知道。昨兒個晚上,蔣軒扶着陸清容進到裡間之後,正是她帶着丫鬟們進來收拾外間的桌子。當時裡間的響動還不算大,但總歸也不是靜悄悄了。
陸清容輕咳了兩聲,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額頭,解釋道:“昨兒個喝了點酒,臉紅一些也是正常。”想了想。又補充道:“這些事,日後到了陸府,可萬不能告訴給母親知道!”
綠竹很實在。猶豫的表情都擺在臉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點頭。
她從小到大都跟在陸清容身邊,替陸清容着想。已經是她多年來的習慣了。
按照她之前的認知。以往每逢夜晚來臨,陸清容對蔣軒都倍加提防,早先是在裡外間那處屏風邊掛了一副叮噹響的珠簾,這次世子爺回來,雖然珠簾是撤了,但陸清容或多或少仍是尚存顧忌,而這些,都被綠竹看在眼裡。
故而這一次。她總覺得夫人是被世子爺欺負了去。
陸清容看着她那一臉糾結的模樣,便猜了個差不離。但一時也想不出更妥帖的解釋了,總不能直言不諱地告訴她自己長大了,心理亦或身體上對蔣軒的感受都不同了吧……
“你既然答應我不說了,回頭母親若是知道了什麼,可要讓世子爲你是問。”
倉促之下,陸清容竟然用上了嚇唬人的手段。 wωw● ttκan● ℃O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過後,陸清容不禁扶額,頗爲後悔。
綠竹臉上的擔憂反倒消散了些。
世子爺固然威嚴駭人,但夫人這番“威脅”擺明當不得真。綠竹心裡還是有數的。
陸清容正欲再說些什麼,綠竹稟報起了另一件事。
“榆院的丫鬟們已經在堂屋等了許久,說是要恭賀夫人生辰。”綠竹一邊幫陸清容更衣,一邊說道。
“生辰?日子都已經過了呢!”陸清容覺得好笑。
“昨兒個是正日子,原本她們就要來的,但世子爺不讓奴婢們過來添亂,她們又不肯作罷,這纔等到了今天。”綠竹算是如實轉告了,末了還加上一句,“她們就是這麼跟我說的。”像是也覺得這說辭值得商榷。
陸清容不以爲然,透過面前銅鏡,看着正在幫自己梳頭的綠竹,隨口問着都誰過來了。
綠竹一一回應。
二人誰都沒再提剛纔的事,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悠閒。
梳洗過後,綠竹將裡間稍作整理,收拾牀單準備拿去漿洗之時,臉上又閃過一絲淡淡的擔憂,卻沒再說什麼。
陸清容此時已經裝扮停當。
丁香色繡蘭花杭綢比甲,皓白素面深紫花紋滾邊襦裙,頭髮挽成一個簡單的圓髻,仍戴了昨日那隻木蘭玉簪,除此之外,通身不見一件首飾,清爽得很。
看着眼前的銅鏡,鏡中之人不施粉黛卻氣色紅潤的樣子,讓陸清容十分滿意。
帶着綠竹來到堂屋,雖說有點心理準備,還是險些被眼前的絢爛多彩晃了眼。
明明是自己過生辰,何況還不是正日子,竟也有不少人盛裝打扮。若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了去,還以爲她們這不是祝壽,而是在選花魁。
其中最爲誇張的,還是要數採梅和採蓮,二人頓改昔日裝束,不再是一襲綠衣,而是一粉一藍,粉的嬌豔,藍的嫵媚,配上相應的妝容,更顯奪目。縱然是陸清容見了,都忍不住暗想,這若是選花魁,二人還真是難分高下。
再一轉眼,發現旁邊竟有一個,把她二人比了過去。
正是那位由太后娘娘賜給蔣軒,如今仍留在府裡的“丫鬟”,吳七娘。
只見吳七娘身着秋香色緞面衣裙,顏色雖是丫鬟之中少見的老氣,但穿在她身上似乎有着另一番風韻,尤其那剪裁極爲精巧,豐腴突出,腰身盡顯。
陸清容端詳得頗爲仔細,方纔發覺,這恐怕是吳七娘進到侯府以來,第一次在衣着上如此上心。結果不言而喻,立刻壓過了採梅採蓮不止一頭。
陸清容想不明白的是,這幫人到底要幹嘛。
正在此時,採蓮上前一步,說起了祝壽的事,還把昨兒個她們就打算過來的原委,囉囉嗦嗦地講了一大通,最後以衆人一起“恭祝夫人生辰極樂”而告終。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於眼前此情此景,才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況且她們除了祝壽,什麼過分的舉動都不曾有,陸清容自然也不會爲難她們。
尤其經過昨晚之後,此時即便面對妝容最濃的那幾個人,陸清容心裡都是無比舒暢的。
甚至,她還考慮着,要不要讓她們在這兒待到蔣軒回來爲止,也不枉費了這番精心裝扮。
正在此時,陸清容的陪嫁丫鬟之一,秋蘭從外面進來,湊在綠竹身旁耳語了幾句。
綠竹立刻過來,小聲回稟着:“陸府派了人過來,說是大夫人捎了東西給您。”
陸清容一愣。
母親捎東西給自己?昨兒不是才見着麼。而且由於自己的小輩,收了長輩們的生辰禮,今日還專門派了葉媽媽過去還禮的。
“人可是走了?”陸清容問道。
“沒呢。葉媽媽也回來了,正陪着在前面說話。”綠竹回道。
“過去看看吧。”陸清容說着,已經站起身來,行至門前,纔想起屋裡那羣人,回身隨口說道:“咱們待會兒再說。”
這話聽在衆人耳中,含義難免有點模糊。
但依照那些人的心思,自然是能不走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