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以後是否會在這種事上插手,蔣軒又怎能確定?
當初靖遠侯會有吳夫人這個平妻,不就是上位者干預的結果嗎!
陸清容此時,只當蔣軒這話是在安慰她罷了。
蔣軒顯然看出了她的疑慮,似乎猶豫了一瞬,最後仍是直言:“皇上已經答應過我,絕不會有指婚平妻,亦或賞賜侍妾這種事發生。”
“啊?”陸清容聞言,驚得再次從他懷中探出頭來,“皇上怎麼會突然承諾這種事?”
她隱約感覺到,這原因一定還是在蔣軒身上。
“咳咳。”蔣軒清了清嗓子,儘量讓面色變得自然,“是我說起,這些事情,想由自己做主……總之皇上已經答應了,那就是金口玉言,不容更改的,你放心就是了。”
見他說得含糊,語氣卻極爲認真,陸清容心裡必定是感動的。
忽然之間,玩心大起,她輕輕推開蔣軒,徹底從他懷裡退出來。
“皇上答應了讓你自己做主,又不是讓我做主,我怎麼就能放心了?”陸清容眉目含笑,用力眨着眼睛。
蔣軒見狀,低頭佯裝陷入沉思,復又擡頭,微微頜首。
陸清容斜睨了他一眼,乾脆轉身回內室去了。
蔣軒連忙跟上。
只見內室外間的沉香木羅漢牀上,陸清容正坐在西側,就着牀上的小桌翻起書來。
WWW.tt kan.℃ O
蔣軒在她對面坐了,看她沒有要理自己的意思,便主動開口道:“連皇上都覺得這是一個意思,你怎麼反倒計較起來!”
陸清容果然立刻擡起頭,目光也從書本移到蔣軒那張脣邊帶笑的臉上。
“什麼一個意思?”陸清容不明所以。
“我自己做主,還是你做主,在皇上眼裡可是一個意思!”蔣軒解釋道:“而且皇上還嚴肅地教訓了我,說這一點倒是要學着父親,什麼事情都自己拿主意!”
“什麼?皇上這誤會可大了!”陸清容旋即問道:“那你可曾跟皇上解釋?”
“解釋什麼?又不是什麼原則上的大事,而且我覺得這樣挺好。”蔣軒隨意得很,似乎完全沒把這當回事。
“不是大事?這樣挺好?”陸清容忍不住扶額,她自己對名聲一類倒並不十分在乎,但蔣軒在皇上面前留下一個護妻甚至是懼內的形象,怎麼都不能算“挺好”吧。
再看蔣軒,一臉玩味的神色,笑意直達眼底。
陸清容突然覺得,是自己想左了,他根本就沒有要辯解的意思!
“你……你故意毀我名聲!”陸清容聲音裡透着一股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嬌嗔,“先是給請賞給我求封,又跟皇上要了個這麼奇怪的承諾,還有長橋大街那塊地,以後若真讓表哥和我二姐開了酒樓……好處都變成我一人的了。皇上不這麼想纔怪!”
“你也開始替表哥打算起酒樓的事兒了?”蔣軒想起上次她還幻想着尹子昊能中舉,不由出言打趣。
“你別打岔!”陸清容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
見她緊抿着的嘴脣,已經有了微微鼓起的趨勢,蔣軒立刻起身,也擠到她那一側坐下,拉起她的手。
“這事我的確欠了考慮,請封那次,是在御宴上,當着滿朝文武,皇上堅持要讓我說出點什麼,一時間着實沒想出別的。但是也必須承認,我對這護妻之名,並沒有什麼牴觸,反而覺得是個好事情,雖然皇上表面上教訓了那些話,但心裡卻是踏實的。用這個在皇上面前討巧,想來還是我有些自私了……”
陸清容見他如此坦誠,也不再彆扭,而是直言:“這怎麼能算自私,你若在皇上心裡留下個爭強好勝、獨斷專行的印象,我們又能有什麼好處!橫豎咱們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儘管蔣軒一直知道她是個明理之人,此時仍是聽完這話,才放下心來。
陸清容那邊卻突然又想起一事:“你那個‘要自己做主’的事,該不會也是在御宴上提的吧?”
“當然不是!”蔣軒這才提起,“那是凱旋的當天,皇上曾單獨召見過我,在勤政殿的暖閣裡,當時只有常公公一人在場。”
щшш ⊕тTk дn ⊕¢ ○
陸清容把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出,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這樣的話,一共也沒幾個人知道這事!”
她心裡卻想着,以後若是再見到常公公,怕是自己該感到不好意思了……不過常公公久處深宮,見多識廣,什麼樣的悍婦沒見過啊,應該不會太把自己當回事吧?
再轉念一想,才猛然驚覺,她怎麼把自己跟悍婦相提並論了……
蔣軒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只見她臉上的神色,一會兒糾結,一會兒又舒展,不斷地變化着,煞是可愛。
“我倒是覺得,多些人知道也沒什麼不好!”蔣軒淡然開口。
陸清容這纔回過神來,卻不理解,臉上一片茫然。
“省得那些各懷心思之人,處心積慮地想往榆院裡塞人。”
蔣軒的口吻,明顯有些無奈。
陸清容隱約從中感覺到,自從他凱旋迴來,想送人進來的,怕是遠不止吳太后這一樁了。
與此同時,她也終於明白過來,爲何吳太后送來靖遠侯府的只是“丫鬟”而已。
陸清容這一想通,當即變了口風,半認真半玩笑地說道:“我覺得這樣甚好!趕明兒就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是悍婦,那才真是省心了呢!”
蔣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半天才停住:“那你總要有個悍婦的樣子才行!”
陸清容跟着嘴角一垂,眼睛一瞪,問道:“現在怎麼樣?”
蔣軒只覺得有趣,但還是勸道:“過猶不及,還是算了。在皇上面前,那是沒辦法了,總得想些對策才行。但其他的人,咱們自己就能拒絕,還理他們做甚!”
蔣軒一邊說着,一邊伸出雙手,捧起她的臉,用拇指輕輕將她的嘴角勾起來,做出微笑的模樣。
“橫豎咱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要平妻,也不要侍妾,以後再沒人能勉強咱們了。”蔣軒的語氣異常堅定。
這算是他給自己的承諾嗎?
陸清容的鼻子不爭氣地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