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蔣軒並沒有看信上的內容,卻注意到了陸清容心事重重的神色。
“母親想讓我幫着她勸勸二姐。”陸清容有些無奈。
“還是爲了宋世祥的的事?”蔣軒隨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陸清容嘆了口氣,想起很早以前蔣軒就曾經表示過這種擔心。
“那宋世祥對付女子的確是有一套。”蔣軒說得直白,“這次又怎麼了?”
“二姐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母親這幾個月裡沒少幫她張羅這事,可無論是誰她都死活不肯答應。”陸清容說到這裡略頓了頓,“母親原先也不知何故,只想着許是她都不大滿意,後來找她談過此事方纔知曉,居然她還一直惦記着那宋世祥……”
“於是就來找你幫忙?”蔣軒有些疑惑。
“想來母親也是實在沒轍了。”陸清容解釋道:“母親對我二姐一向很好,這才讓她的性子難免有些固執……母親自然可以直接替她做主,但卻更希望她自己能想通。”
“你母親對你們姐妹還真是不錯。”蔣軒有感而發,語氣中帶着一種分不清是羨慕還是失落的情緒。
陸清容對他的反應有些瞭然,卻肯定不會主動去提他的傷心事。
“母親在信中說,後日城外的光隱寺又有法會,她會帶着二姐一同前去,讓我如果方便的話也過去一趟,趁着她去聽高僧講經的時候,好好勸勸我二姐。”
陸清容說完,向蔣軒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行。”蔣軒自然不會反對,“正好這兩天我也沒事,到時候陪你一道去吧!”
“你才遞了摺子申請復職。不留在家裡等消息嗎?”陸清容反問道。
蔣軒那個羽林衛指揮同知的差事,被他這些年活生生做成了個閒職,起先是因爲在宮裡伴讀二皇子無暇分身。後來又因爲身體的原因開始養病……
“這種摺子,每隔個一年半載總是要遞上一次。哪裡就肯定能有消息!”蔣軒說得極爲隨意,“說不定讓我再多將養一段日子也未可知。”
陸清容雖然對他的身體狀況尤其是偶爾會昏倒一事感到有些蹊蹺,但總歸還是覺得健康遠比差事重要,故而對他復職的事並不是很熱衷。
而且她也希望蔣軒能跟她一起去光隱寺。
上次聽陸芊玉講述和宋世祥碰面的情形,看來男子都能隨意出入那裡的後院,陸清容還是覺得有蔣軒跟着能更踏實些。
“那我這就給母親回信,說咱們後日也去光隱寺。”陸清容確認道。
“好。”蔣軒應了下來,又接着開口道:“你覺得你母親都沒辦法的事。你去勸一下就真能管用嗎?”
陸清容被他問得一愣,她心裡的確沒什麼把握:“那也總要勸上一勸,總不能眼看着她嫁給宋世祥吧?你不是也說過,承平侯府本來已經不是個好去處了……”
“承平侯府也沒放棄提親的事?”蔣軒問道。
“母親在信中提到,承平侯府的二夫人爲了這事又登門過幾次。之前母親是以算命的藉口回絕的,她這幾次上門都在講着各種破解之法,搞得母親不勝其煩……”
陸清容覺得尹屏茹這次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那宋世祥怎麼就認準你二姐了呢?”蔣軒想不明白他一個流連花叢、朝三暮四之人,這次爲何突然變得如此執着。他只是在陸清容歸寧那日匆匆見過陸芊玉一眼,早就沒了印象,此時有些猶豫地問道:“你二姐。樣貌很出衆嗎?”
陸清容想着這兩年陸芊玉的確出落得十分標緻,若真是比較起來,定然已經超過了三姐陸蔓玉甚至是大姐陸芳玉。
陸清容便點了點頭:“如果說他是看上了我二姐的樣貌。倒是可以理解。我二姐在幾個姐姐中的確算是出挑的。”
“那比你如何?”蔣軒脫口而出,有些玩味地回望着她。
陸清容知道他這又是在打趣自己了。
這讓她怎麼回答?
總不能說二姐沒自己好看吧?
“你問這個做什麼?”陸清容假裝板起了臉。
蔣軒看着她那故作嚴肅的模樣,竟忍不住笑出聲來。
陸清容臉上瞬間透出一絲紅暈。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蔣軒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我倒是有個辦法,興許比你們的勸說要管用些!”
“什麼辦法?”陸清容着急問道。
“與其你們苦口婆心地勸來勸去,倒不如讓她親眼看見宋世祥的爲人。”蔣軒解釋道:“你二姐之所以如此執迷不悟,顯然是不相信你們對宋世祥的那些個說辭,既然是這樣。也只能讓她親眼看到方纔能想通了!”
“親眼看到?如何親眼看到?”陸清容無法理解,總不能帶着陸芊玉去煙花之巷參觀吧?
“這個你就別管了。總之後天的光隱寺,一定讓宋世祥出現在她面前就是了!”蔣軒說得十分肯定。
陸清容也大概猜到了蔣軒是如何打算的。心想恐怕也只有這樣才能讓陸芊玉不再堅持了,繼而衝着蔣軒點了點頭。
蔣軒的想法很簡單,到時候讓人從翠柳巷找個花魁過去,以宋世祥的一貫作風,不怕陸芊玉看不到什麼好戲……而且也不需要多麼激烈,只要宋世祥那認錯人的戲碼再重演一次,陸芊玉但凡不是傻子,應該都能明白過來的吧!
蔣軒很快就把這件事吩咐了下去,一切準備妥當,就等着去光隱寺的那天了。
兩日後,陸清容和蔣軒如約來到光隱寺,見到了剛剛進香過後的尹屏茹和陸芊玉。
陸芊玉見到他們難免有些意外。
尹屏茹卻是意料之中:“你們姐妹也有日子沒見了,我就不在這裡礙眼,高僧講經馬上就要開始,我先過去前面的法會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陸芊玉望着陸清容,又看了看回避在一側的蔣軒,有些不確定是不是真能跟她聊上幾句。
陸清容則連忙過來挽了她的胳膊:“咱們去後院說話!聽說那裡有專門爲女香客準備的廂房。”
陸芊玉這纔跟着陸清容一起走了。
今日陸清容和蔣軒特意打扮得十分低調,並沒亮出靖遠侯府的身份,故而未曾驚動寺中任何人。
蔣軒原本一直在她們身後不遠處跟着,進入後院方纔止住腳步,對着陸清容輕聲說道:“我就在這裡等着。”
陸芊玉沒有錯過蔣軒語氣之中那一絲淡淡的溫柔,不由感到有些驚訝。
陸清容只是微微點頭,隨即挽着陸芊玉走進了綠竹提前打點好的廂房。
陸芊玉卻還在回想着剛纔陸清容和蔣軒簡單的交流之中隱隱帶着的那份親暱。
“你和世子……相處得很好吧?”陸芊玉突然問道。
“還算好吧,沒出過什麼大問題。”陸清容隨口應着,今日時間緊迫,她也不想過多談論自己的事情。
她和蔣軒已經約好,等宋世祥到了之後,待到合適的時機會派人請她們出去,到時候陸芊玉自然能看清宋世祥的爲人,但以防萬一,陸清容還是打算趁這之前的時間先勸上幾句。
“上次二姐提到有人上門提親,現在事情如何了?”陸清容明知故問。
“母親沒有答應。”陸芊玉答得乾脆,又抿了抿脣,接着說道:“母親說那個宋世祥名聲不好,並非良人。”
聽她如此輕描淡寫,陸清容就知道她壓根沒把這些話往心裡去。
“既然如此,再另尋他人便是!”陸清容理所應當地說道:“想必來陸府求親的,定然不止他們承平侯府一家吧?”
“可是……”陸芊玉有些吞吞吐吐起來,似是不知該如何措辭,“可是我真的不想和別人定親……”
“你這次怎麼就認準他了?”陸清容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他除了長相俊美,還有什麼別的可取之處?”
陸芊玉沒想到陸清容居然也是這個態度,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好,抿着嘴也不答話。
陸清容顯然不打算就此作罷:“母親既然能如此說,必定是派人詳細瞭解過的,你萬不能當做耳旁風啊!你若是實在不相信,問問旁人也是一樣的,那宋世祥的名聲在京城可不是什麼秘密!”
陸芊玉聞言,面色愈加不悅,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那靖遠侯世子的名聲又當如何?”
陸清容被她問得一愣。
陸芊玉卻不肯罷休:“當初關於靖遠侯世子的那些流言不也被傳得沸沸揚揚,如今你嫁過去快有半年了,並沒見你有什麼不妥,而且每次回來都是開開心心,難道是裝出來的不成?”
“當然不是!”陸清容被她這一番搶白搞得有些頭暈,卻很快緩過神來,“這根本就不是一碼事,無法相提並論!”
“爲何不能相提並論?”
“你想想,當初咱們聽到那些流言的來源,不是女學中的深閨少女,就是府裡當差的下人,跟靖遠侯府離着都是十萬八千里,早就不知還有幾分能信了!”
“那如今關於宋世祥的種種,不也還是這些人傳的嗎?”陸芊玉有些奇怪,突然又問道:“難道是世子爺跟你說過些什麼?”
陸清容不想把蔣軒也拉下水,正打算搖頭否認,綠竹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夫人,世子爺突然有事找您,讓奴婢來請您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