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着遠藤基信的話音落地,高橋興家的眼神也頓時明亮了許多。
“原來如此,在下明白了!”高橋興家一臉振奮的說道“遠藤大人高見,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啊!”
“那麼如遠藤大人所言,本家應當如何實施呢?需知這些暴民可不是好相與的,稍有不慎反而會激起他們的反抗啊!”一旁的羽津行秀也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遠藤基信點了點頭,然後指着身前地板上的那張紙說道“城外的暴民大多都是拖家帶口,基本上都是一個村子的人或者一個鄉抱成一團,只要將這些村子的村頭說服,想來問題應該不大。”
“現在的問題有倆個!”
“第一,是這些暴民大多都受到了一向宗寺僧的蠱惑,所以要想說服這些暴民,必須先要解決掉這些一向宗的寺僧。”
“第二,那就是糧食。城外一萬多名暴民,而且隨後還會有更多的暴民加入,人數不下五六萬。五六萬人的吃喝拉撒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若是無法做到供應這麼多人的口糧,即便暫時穩住了他們,再糧食短缺之後也會立刻反叛。所以,當務之急是儘快湊齊能夠供應五六萬人的口糧。”
“至於收攏了這些人之後應當如何處置,那就不是你我的事情了,想來津川家亦有另外負責這些事務的家臣吧。”遠藤基信笑着說道。
“嗯。”高橋興家點了點頭,“糧食的事情好辦,高水寺城內便囤積了三萬石糧食,若是從巖手、紫波等郡湊的話,五萬石糧食也不在話下。五萬石糧食都足夠這些暴民們吃一年了,想來絕對是夠的!”
“至於一向宗的寺僧,若是識相的話還好,如若不然......”說着,高橋興家伸出手對着脖子做了個略顯裝b的手勢。
“不可!”高橋興家話音剛落,一旁的羽津行秀便出言制止道,“高橋大人恐怕並不清楚這些一向宗寺僧在信徒們心中的地位,若是本家貿然殺了這些寺僧的話,非但無法解決此事,反而會激起民憤。到時候一切就不是簡單的糧食能夠解決的了!”
“這位大人所言不錯!”遠藤基信也附和道“對於這些寺僧,只可安撫勸說,絕對不能動刀!”
“那麼遠藤大人可有什麼好辦法?”聽完羽津行秀和遠藤基信的話之後,高橋興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於是連忙問道。
遠藤基信連忙回答道“數月之前,在下曾聽我父言稱,臨濟宗高僧快川紹喜大師今日雲遊已經來到陸奧、出羽地區。以快川紹喜大師的名聲,若是肯出面的話,自然可以讓這些一向宗的寺僧退散。”
“快川紹喜大師?”聽完遠藤基信的話之後,世居出羽的高橋興家並沒有什麼反應,但是出身伊勢國的羽津行秀就有些激動了,“在下再伊勢時就曾聽聞紹喜大師在美濃崇福寺做住持,嚮往已久只是未曾有緣拜見,沒想到紹喜大師竟到了奧羽?”
“你們說的這個什麼快川紹喜,有那麼大的名氣麼?”高橋興家挖了挖鼻孔,或許是長期在津川宗治身邊的緣故,高橋興家對於這些僧人寺廟也沒有什麼多大的感覺。
見到高橋興家的模樣,遠藤基信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不過還是耐心的解釋道“快川紹喜大師乃是臨濟宗高僧,出世於妙心寺,乃是一代高僧!”
“妙心寺乃是臨濟宗妙心寺派大本山,快川紹喜大師出世於此本就不凡,更何況精通佛理,禪道、茶道無一不精。之前便在美濃崇福寺做主持,不過聽聞紹喜大人不喜寺廟之中的爭鬥,於是棄住持之職四處雲遊。”
“即便城外的寺僧乃是淨土宗(一向宗)之人,但是在紹喜大師面前也不得不給幾分面子,若是有紹喜大師出面,那麼一切就簡單了。況且紹喜大師心懷慈悲,一直都對農民心生憐念,若是得知此事定然義無反顧的來花捲城。如此得道高僧,我等豈可怠慢?”遠藤基信一臉凝重的說道,當然遠藤基信忘了說西光寺也是臨濟宗妙心寺派的寺廟.......
聽完遠藤基信的詳細說明之後,高橋興家也收起了輕視之心,對於這樣一個“慈悲爲懷、心存善念”的高僧,高橋興家還真的生不出一點別樣心思來。
“可是,紹喜大人云遊四方,即便知道其在奧羽地區,可這奧羽之地如此之大,又如何能找到紹喜大師呢?”羽津行秀接着說道。
這也是個問題,雖然知道快川紹喜就在奧羽地區,甚至可能就在津川家的領內,但是津川家那麼多,寺廟那麼多,上哪去找啊?
正在此時,一名武士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對着高橋興家大聲的說道“高橋大人,城外有幾名僧人聲稱要入城,在下不敢做主,特來向大人彙報!”
“僧人?可曾驗明身份?”高橋興家下意識的以爲是附近的僧人要到城內要避難,這種事情在一揆發生的事情還是很常見的,畢竟不是每一個寺廟都會受到農民的敬重。更何況,這些暴民還是其他地方來的。
“來人自稱乃是一介遊僧,並無證明身份之物,只有手持的一串佛珠。隨行之人也多是年齡幼小的沙彌,看起來倒不像是奸細。”河村秀時接着補充道。
“遊僧!!!”高橋興家猛然聽到這個詞之後也有些激動了,莫非真的這麼巧?
“快請進來,不得有絲毫怠慢!”高橋興家連忙大聲的吼道。本來高橋興家想要親自出去迎接的,但是一來自持身份畢竟這時候高橋興家代表的是津川家的顏面,二來萬一搞錯了呢?豈不是很丟臉.....
......
快川紹喜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花捲城,身後不遠處的密林後面便是暴民們的營地。快川紹喜從南奧一路北行,沿途看慣了一幕幕發生的慘劇。
這次突然聽聞津川家領內的花捲城被萬餘暴民包圍,而且還有不少農民正朝這裡彙集。一路上,快川紹喜也聽聞了一些關於津川家的各種事情,知道以津川家的強大,並不是這些暴民能夠抵抗的。
萬一津川家出兵鎮壓,那麼少不得又是一場流血。快川紹喜於心不忍,準備親自到花捲城來勸說津川家的武士,放城外的這些農民一條生路!
“師傅,起風了,快將這件僧袍披上吧!”快川紹喜身旁,一名年輕的僧人上前將一件僧袍搭在了快川紹喜的身上。
快川紹喜一臉慈愛的說道“虎哉,爲師不冷,將袍子給鬆波和松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