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奴奴愣住了,這句語氣語調怎麼聽着這麼耳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房間裡瞬間瀰漫着尷尬的沉默。
“我開玩笑的……以前,尺帶珠丹愛講這樣的笑話……”裴青衣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說這話不是說尺帶珠丹愛佔女孩便宜……
李奴奴卻笑了,腦海裡不自覺想起自己和尺帶珠丹的洞房花燭,那時候他假裝武功很差,被自己打的又叫又嚎,第二天整個紅山宮裡都在說皇后把贊普管的服服帖帖怎樣怎樣,其實自己都聽到那些流言……
“只要我活着,就結草銜環做牛做馬!”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
裴青衣長嘆一聲,“你先歇着吧!”
走到門口對着外廂榻上歪着的小丫頭,說道:“江拉,你晚上就睡房裡的軟榻吧,好好照顧小姐!”
江拉恭敬點頭應下,道:“是,主子!”說完對着屋裡恭敬的說:“小姐,今夜奴婢江拉就在這屋裡,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奴婢!”說完對着裴青衣欠欠身子卻又轉身回了外廂的榻上。
裴青衣卻儘量放輕了腳步,緩緩走到裡屋的軟榻,歪在上面,一雙眼睛卻緊盯着對面牀上的李奴奴,屋裡瀰漫着一股子藥味,迷藥般的惑人心神,蒙着眼睛的她看起來格外的脆弱,心裡不禁生出一陣一陣的後怕,如果自己沒來,是不是就要失去她了……
愈裴飛那日在耳邊嘀咕,“你傻呀,你不會夜裡親自照顧她呀!她又看不見你,瞅機會……生米煮成熟飯!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
剛剛她說,結草銜環當牛做馬報答自己,自己真的不需要她結草銜環,還是那一句:以身相許吧!這不是個玩笑……
李奴奴聽着江拉呼吸忽然變的有些急促,心下奇怪,輕聲喚道:“江拉?你怎麼了?”
裴青衣一愣,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半晌只好捏着嗓子學江拉的聲音:“小姐,奴婢沒事,您有什麼吩咐?”
李奴奴抿嘴笑了,“沒什麼需要,只是聽你呼吸忽然變得有些急促,以爲怎麼了……”
裴青衣又是一愣,沒想到,她竟是這麼敏感,於是回道:“奴婢粗鄙,擾了小姐……”
“沒有!你別多心!”李奴奴慌忙着急解釋,卻因着急又動了傷口,不禁疼的白了臉頰,終是忍住沒有哼出聲來。
裴青衣見她忽然眉頭大動,知必定是她傷口疼痛,卻見她皺眉隱忍,不自禁三兩步衝了過去,奔到牀邊,卻手足無措,只輕輕問道:“你傷口又疼了嗎?”語氣裡疼惜之情明瞭。
李奴奴對這關心的口吻略感詫異,只當對方是因爲心軟,大抵見不了別人受苦,於是扯了扯嘴角,安慰道:“還好,你去休息吧,我沒問題。”
裴青衣又站了一會兒,終是慢慢的說:“夜深了,那小姐趕緊睡吧,要多休息,這傷口才好的快些!”輕手輕腳的回到軟榻上,就這樣歪在上面細細的看着對面的可憐人。
愈裴飛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用裴瞎子的身份去接觸她,你是希望她喜歡原本的你,還是希望她中意現在虛假的你呢?”
深吸一口氣,剛要吐出,忽然意識到這大動作可能會讓李奴奴又多心,遂憋着緩緩的一點一點的呼出來。
原本的自己?原本的自己怎麼可能和她這樣安穩的相處,雖然現在她對自己也依舊充滿到了戒心,可畢竟還不是一種裸的利益交換關係,如今她對自己的幫助惶惶不安,可畢竟還是接受了,只是不知道如何回報自己,如果是原本的自己,只怕她就會逃之夭夭了,誰樂意做誰手裡的籌碼呢!
其實她真的很可憐,大唐故意放出消息說只要暗地裡交出金城公主就可以得到大唐邊陲兵力的支持,不過是想讓吐蕃的各方勢力明爭暗鬥,再掀起吐蕃的內戰,難道李隆基真的會爲了一個女子而出兵支持誰嗎?而且吐蕃的王位之爭,大唐憑什麼參與進來呢?索要和親公主受拒絕顯然也不是大唐出兵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身在局中的人看不清,纔會多方追殺、搶奪她而已。
愈裴飛說:“不管大唐什麼想法,她在我們手裡永遠是對我們最有利的!哪怕只是和李隆基虛與委蛇,也不能把這個機會白白丟失!”
裴青衣想,當時聽他那樣說,自己多開心,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來拯救她,可偏偏愈裴飛又說讓自己去聯繫祿氏家族的勢力,只拍中山那小狐狸一個人來,說什麼這樣更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更容易逃走……幸虧自己半路折回,如果不是,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只希望真正的瞎子裴青衣帶信物去聯絡祿氏家族不會出什麼差錯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