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奴奴不想少有人來的上林苑的山洞裡竟然有人,被他嚇了一跳,眼淚都給嚇回去了。楊尚武更是被嚇了一跳,明德門平日裡幾乎沒什麼人,不當值的時候他就會跑這裡來打個野雞改善改善生活,不想今日竟被人發現了。
李奴奴轉身就想跑,想想他穿的是侍衛裝,應該是宮裡的人,隧站在洞口轉身問道:“你是誰?在這裡幹嘛?”心裡暗想,萬一情況不對,立刻拔腿就跑。
楊尚武看清來人只是個小小年紀的宮女後,吁了一口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笑眯眯的繼續吃自己的野味,邊吃邊說:“小阿奴,這野雞好吃的很,你要不要吃一個?”
李奴奴歪頭想了想,“你認識我?”
“嗯,你是宮裡年紀最小的女官,我叫楊尚武,是御林軍,守明德門。你也認識我了,你要不要進來嚐嚐野味?”楊尚武臉上露出好吃極了的誇張表情,心裡卻想拖這個小丫頭下水,她就不會回去到處亂說了。見李奴奴歪頭思考,楊尚武咧嘴一笑,“你怕我呀?不敢進來嗎?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李奴奴到底年幼,捱了板子晚飯也沒吃,眼巴巴看着楊尚武吃的香,想着他總不能吃了自己,便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剛要坐定忽然想起自己剛捱了板子坐不得,驚的又跳了起來。
“幹嘛?見鬼了?!嚇唬誰呀?”楊尚武擡頭斜眼瞅了她一眼。
“我剛捱了板子,很痛!”李奴奴又想起自己的屁股,癟癟嘴眼淚又要掉下來,真是個孩子。
“哈,你碰到我真是你的福氣了!我進宮前在藥鋪當夥計,手裡剛好有上好的創傷藥,回去擦兩天包你好完全!”說着撕了一根雞腿給李奴奴,“吃吧,這個是我獨家的天下第一野味,好吃的呢忘記屁股疼!”
李奴奴哭笑不得,怎麼自己也是個姑娘家,這個小子一口一個屁股屁股的,“你,你才,那個,那個,屁,屁……什麼疼!”
就這樣楊尚武和李奴奴一來二往就熟了起來,李奴奴有個什麼病啊痛啊便會直接去御林軍找他,到了長安以後,楊尚武更是經常幫助她偷偷溜出宮去,或者替她送些什麼東西出宮,每叫必應。
翠兒說起他的時候,李奴奴幽幽的嘆了口氣,如果見三叔就像見楊尚武一樣方便就好了,如果三叔想楊尚武似的對自己就好了。
李奴奴想着翠兒勸自己的話,越發沒有安全感,眼淚越發的止不住,索性由着眼淚流。忽然聽到門響,趕緊抹了抹臉,只是閉着眼睛裝睡。
“哭完了?我聽你哭了一晚上了。”翠兒邊說邊走了進來,李奴奴裝作睡着悶不作聲,只聽翠兒繼續說道:“你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如果不是皇上軟禁,臨淄王幾年前就會大婚了,你又何苦?臨淄王被賜婚後壓根也不記得來看看你,他根本不在意你對他的感情。你還這麼小,還不知道感情的事要你情我願纔好,像你這樣吃苦的是自己。哭完了就把這件事放下吧,找一個真的對你好的人!好不好?”翠兒擦掉李奴奴眼角的淚,拍拍她的肩膀,繼續道,“明日臨淄王會帶新娘子給女王請安,我幫你換了班,你當值去吧,看看如今人家小兩口是如何恩愛,也就死心了。”
李奴奴忽然記起翠兒和三叔曾經還有過一段情,有過一個孩子,她只怕比自己更難受吧!忽的睜開眼望着她,“翠兒姐,你……”斟酌的該怎麼開口才不會讓翠兒更難過,卻知道該不該問了。
翠兒坐在牀沿上,幽幽嘆了口氣,道:“我?我早就不爲他難過了,我如今只是爲了我的寶兒在幫他,只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帶着我的寶兒遠走高飛。”說着又拍了拍李奴奴的肩膀,眼睛裡一片溫柔,“我的寶兒也和你一般高了吧!”
李奴奴好奇的追問:“翠兒姐,你喜歡過三叔嗎?”爲什麼自己喜歡的人成親了卻不難過?
翠兒搖頭無奈的笑了,“喜歡?這個詞對於普通的百姓都是奢侈,何況身不由自的我們?在你三叔送我進宮當差的那天開始,我就明白他對我是沒有一點喜歡的,那些……”臉上掛了些緋紅,瞬間又恢復神態,繼續道:“那些個情意全部都是假裝出來的,只是哄我生了寶兒,只是爲了拿寶兒要挾我!他看中的也許是我的功夫!”
李奴奴心下黯然,默不作聲。
翠兒輕輕拍打着她,低低夢囈般的說:“奴兒不小了,過個一兩年就要嫁人了,要記得姐姐和你說過的話,忘掉對你三叔的這點感情,別爲了他耽誤了自己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