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弩忍不住笑了,“那不是歷史的重蹈嗎?當初扶持尺帶珠丹登基的時候他才6歲呀!這八年來我們可有機會奪位?祿氏家族的人對他們忠心耿耿,根本就不給我們任何機會。如今贊普羽翼豐滿了,我們不是就岌岌可危了嗎?爲什麼呢?不就是因爲尺碼雷完全和大相對着幹嗎?想要改變,不但那個孩子要是大相的,生孩子的那個女人也要忠於大相,我們才能不動一兵一刃收了這吐蕃的大權!否則我們永遠只能替他人做嫁衣裳!”
論尚悉點頭認同,轉而又想起什麼,問道:“你們那額梅贊可信不可信?探子們傳回來的消息可靠嗎?要不要棄弩你親自去一趟?”
“我也正有此意,未免引起贊普他們的懷疑,我特特尋了個替身,他在邏些定不會有人懷疑大相。不得不說唐人的易容術真真是好,但凡體型上有些相似竟能讓人難分真假!”
“此去党項危險異常,你要小心!”
那邊紅山宮內,尺帶珠丹站在高塔上,遠遠望着嬉鬧的李奴奴和姜擦拉溫,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可是他們臉上那笑意卻是真的,李奴奴臉上飛揚的表情是和自己在一起從來沒有過的。心底有那麼一瞬間的沮喪,但瞬間就恢復了,他轉頭對着尺碼雷和祿論欽陵說:“我知道阿嬤和大相在擔心什麼,放心,我很肯定阿溫和金城公主之間的清白,金城只是把阿溫當成個弟弟,把他當個小孩。金城從小生活在宮裡,想必見慣了權利相爭、勾心鬥角,所以我們活着論尚悉都有排斥,但是阿溫是小孩,沒有心機,她覺得相處起來沒有壓力,很安全、很放鬆。而且阿溫跟着她學習一些漢人的知識也很好,我查看過他們每日學習的,都是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歌賦,這很好呢!”
李奴奴如果聽到這些話會感動的痛哭流涕吧!
尺碼雷和祿論欽陵對視一眼,明白他所說的很好是什麼意思。從小給姜擦拉溫灌輸一些感性的思維,讓他終日風花雪月、悲秋傷春、消磨野心和鬥志,對他和尺帶珠丹都大有好處。最起碼日後可能避免爲了江山的兄弟相殘。
祿論欽陵眉眼都帶着笑意,讚賞的點點頭道:“老臣本擔心贊普會誤會大唐公主和姜擦拉溫,沒想到贊普竟然看的這麼明白!沒有感情用事!贊普真的是越來越成熟了!”
尺帶珠丹抿嘴笑了,轉過身去看着那你追我趕的二人,眼神有一霎那的灰暗。金城公主和阿溫看起來那麼和諧自然,眉眼間都是單純的快樂,可如果她知道阿溫是騙她的,她會怎樣傷心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尺帶珠丹竟然開始擔心金城的心情了……只是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純粹的少年情懷……
尺碼雷望着尺帶珠丹的背影忽然開口道:“祿大相,党項那邊,桑不扎已經讓位額梅讚了嗎?這桑不扎是個老實人,可這額梅贊到底怎樣性格……”
祿論欽陵安撫的注視着尺碼雷,眼神不可謂不柔情,不可謂不溫潤,只是尺帶珠丹背對着他們沒有看見,否則他心底的一個謎應該可以解開了。
“夫人,額梅贊和小兒東步一起在長安國子監學習六載,脾性溫良,定不會是那謀反之人,何況桑不扎只是部分放權,並沒有撒手不管,夫人可放心!假謀反這主意正是他和東步二人一起想的法子,老臣聽來覺得可行,暗地裡籌劃了四年,穩妥沒問題,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有效繳了論尚悉的兵權。”
尺帶珠丹嘆聲氣,轉過身,道:“論尚悉對額梅贊定也懷疑多多,且看他怎麼化解吧!如果是我,我定會藉機遊說額梅贊真的謀反,給自己起事的機會,哪怕要付出的代價是允許他獨立!”說完眼神不經意的在祿論欽陵臉上掃過,眼神裡看不出情緒。
祿論欽陵微笑,道:“當年松贊干布贊普一統吐蕃,党項八部反抗最爲激烈,贊普親自帶兵剿滅,最強的黑党項和雪山党項幾近被滅族,拓跋氏原是一小姓人家,是贊普瞧得上才扶持做了部主。即使做了部主再三發展自己的勢力,可拓跋氏的勢力在党項八部裡並不算強的,真真給他機會反了,只怕他也不能領導党項八部,何苦給他人做嫁衣裳呢?”
“只是論尚悉和南詔、西域都有聯絡,只怕祿贊婆將軍和祿悉多幹將軍的兵力會被牽制,以額梅贊和各部主的兵力恐怕不是論尚悉的對手!”
“此次軍事演習,並不是真正的戰爭,邏些的兵力定不會全部出動,一半吧,畢竟還要留一半駐守邏些的。”祿論欽陵眉眼間帶着些小驕傲,那是對自己兒子東步謀算周全的自豪,“這樣正好變相的把論尚悉的兵力分散各個擊破!”
尺帶珠丹壓下內心不安的情緒,想着再找師傅討論一二,此刻只說:“就看論尚悉會帶什麼兵去党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