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奴奴狼狽的倉惶回了寢宮,翠兒迎上來,看着她一臉的晦氣,好笑問道:“又和贊普打架了?”
“你這人奇怪了,我一定要和他打架嗎?”李奴奴想着剛剛自己被欺負的可憐樣,仍有點薄怒,不自覺對翠兒的語氣差了點。
“你身爲大唐公主,又是這吐蕃一國的皇后,出了吐蕃誰還敢這麼和你打?鞋也丟了,腰帶也丟了……”翠兒的話還沒完就被李奴奴打斷了,主要是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徹底把李奴奴搞毛了。“行了!就你聰明!一會他要是過來,不准他進來!”
翠兒好氣又好笑的說:“他是贊普,是一國之君,我一個嬤嬤如何不讓他進來?”
李奴奴想想也是,氣惱的把腳上的另一隻鞋扔了出去,翠兒欲去撿,被她喝住了,“一雙鞋子而已,撿什麼撿!另一隻,另一隻…已經丟了,這隻也不要了!”
翠兒和喜弟對視一眼出去了,喜弟往外一張望,看到楊尚武的身影一閃,也急急忙忙趕出去了,屋內就只剩下任丹青一人照顧。
“楊大哥!楊大哥!”喜弟越追,楊尚武跑的越快。喜弟媚眼如絲頻頻傳情,楊尚武不是傻瓜,早就感覺到了,只是不知道怎麼跟她才能講明白,索性躲着她不見。
喜弟追了一會見楊尚武漸漸跑遠了,蹲在路中央扁扁嘴忍不住要哭出來。
吐蕃的年二十九的夜晚沒有像往日一般冷清,家家戶戶要吃古突(麪疙瘩),巧手的婦人還會把古突做成各式各樣的形狀,或者在裡面包進去一些餡料,比如羊毛、豬肉、牛糞等。一家人高高興興坐在一起,一起吃古突,吃到羊毛,說明這人很溫柔,吃到豬肉說明這人孝敬父母,吃到牛糞則說明下一年這人將會有好運。
紅山宮也熱鬧非凡,雖是皇室貴族,可吐蕃的習俗沒有丟掉,一家老老小小團聚在一起,嬉鬧着看誰能吃到好意頭。
唯獨金城公主藉口身體不適沒有出席。
尺帶珠丹摸摸懷裡依舊帶着香氣的腰帶,低頭無聲的笑了。又有一絲失落,已經安排好的節目沒法上演了,真想看看她吃到牛糞的樣子!肯定先是噁心,然後大怒,等衆人解釋這牛糞的意頭以後,怕是要鬱悶了,想生氣也不能生,想發火也不能發,那表情該多好笑!想着竟“嗤嗤”笑出聲來!
大相論尚悉雖一直在和自己的阿媽納蘭說話,卻保留了五分的精力一直關注着尺帶珠丹和尺碼雷,見他自己偷偷發笑,眉頭忍不住緊了緊。
李奴奴當然沒病,她只是害怕見到尺帶珠丹,這個人忽然變得有點高深莫測的味道。
聽任丹青說,老百姓都說贊普自從去了大唐公主開始懂事,不但不再胡鬧,反而勤勞起來,不但每日上朝,處理政事不但親力親爲,更是和普通士兵一起訓練呢!我聽人說,軍心大振呢!
李奴奴驚的問,爲什麼她會知道這些事情?任丹青的表情很奇怪,反問問什麼公主會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啊!
李奴奴哀嚎一聲,就算天天練習,武功也不可能進步那麼快呀!怎麼可能?!
任丹青奇怪的望着她,贊普的功夫從來都很厲害啊!一個人可以獨戰一頭野犛牛呢!比老虎豺狼更厲害!
李奴奴想着前幾次揍他都那麼容易,怎麼他是裝的?
夜漸漸深了,家宴應該快結束了吧?李奴奴在房裡走來走去,他說晚上要來,他來了怎麼辦?如今知道打不過他了,他要硬來怎麼辦?下意識的抓緊自己的衣領,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
翠兒來催了幾遍,催她睡覺,她藉口說不困,其實是困的要死,卻不敢睡,怕萬一睡下,他來了可怎麼辦?
捧一本書趴在軟榻上,頭一直軟一下軟一下的在打瞌睡。
正朦朦朧朧瞌睡着,忽然聽到門響,李奴奴一個激靈從軟榻上跳了下來,慌忙的連鞋子都穿帶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