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飯,宋雷便進了春柳園,指導丫鬟婆子們熬藥,又教她們用毛巾沾了滾燙的藥水熱敷眼睛,又叮囑了些許忌口的東西,方纔去了。
尺帶珠丹因爲身高看起來實在不像個女人,便一直躲在屏風後面,直到他走了,才伸了個懶腰出來。
是夜,宋雷和夫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很奇怪,那個裴青衣準夫人的房間裡竟然有個男人!夫人自然是不相信,說他定是看錯了!宋雷很奇怪的說,並沒有看到,但是屏風後面的那個身影分明不像個女人,呼吸間都帶了男人的粗豪之氣,況且,如果不是男人何必鬼鬼祟祟的藏在屏風後面?什麼丫鬟婆子還怕見人?
二人正歪在塌上,斜倚着炕桌說話,李奴奴忽然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把坐在對面的尺帶珠丹嚇了一跳。
“怎麼,着涼了?這晚上的天氣雖然涼一點!”尺帶珠丹雖然嘀咕,倒還是讓江拉拿了披肩來給李奴奴披上。
李奴奴笑道:“沒有着涼,也沒覺得冷,肯定是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呢!”
尺帶珠丹也笑,“沒見過這麼靈的!”
“應該很晚了哦?你趕緊回去睡覺吧!我也要睡了!”李奴奴臉微微紅了紅,她其實是想洗澡,雖然宋裴兩家隔的不遠,可也是奔波了一上午呢!此刻便覺得渾身粘膩膩的難受。
尺帶珠丹又耍賴,哼哼唧唧的道:“就這兩天了,也就伺候你這兩天了,等你眼睛好了,再趕我出去,好不好?”本身穿女裝就夠搞笑了,如今偏偏還做出一副撒嬌的樣子,更是怪異的很,李奴奴是看不到,可苦了在一旁伺候的江拉,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憋着。
“不行!“李奴奴自然是一口回絕,可到底是耐不過尺帶珠丹左右磨蹭、耍賴求饒,終於是點頭同意他在房裡,卻紅着臉提要求道:“先讓江拉服侍我去淨房洗漱!”
尺帶珠丹眉毛輕輕挑起一邊,嘴角掛上一抹邪笑,道:“你以往去淨房洗漱都是江拉服侍的,難不成,你這次是想我進去服侍?我雖是正人君子,可你是我妻子,若你有這樣的要求,我怎能推辭?”
李奴奴鬧了個大紅臉,啐了他一口,待要罵他兩句,又不想跟他在這上面糾纏,只好喚了江拉扶着去了淨房。
宋家莊園雖然大,各處的設施倒是好的,李奴奴說要洗澡,才進淨房卸妝,便有婆子拎了熱水進來,行事迅速又輕手輕腳,竟是一點雜亂的動靜也沒惹出來。李奴奴聞到香味,便問是什麼這麼香?
江拉答曰:是玫瑰露,是宋襲月派人送來的,剛剛公主和贊普說話便沒打擾。
李奴奴又紅了臉,尺帶珠丹吩咐下人,只要他在房裡便不許下人們隨意進出,雖說他不喜歡人伺候,可他那愛動手動腳的性子倒叫李奴奴好生不好意思!
“宋家的人倒是比裴家要懂得享受!居然連皇宮裡也不常見的玫瑰露也有!”李奴奴和江拉月餘時間相處下來,倒是慢慢熟悉了起來,雖然沒有翠兒、喜弟貼心,可因爲她是尺帶珠丹信任的,李奴奴對她的信任倒也還是有的。
洗完澡,江拉一邊給李奴奴擦着頭髮,一邊讚歎:“公主頭髮真好,真香!”
“倒不是,我頭髮香,是這玫瑰露……”話還沒說完,就聽尺帶珠丹在門外鬼哭狼嚎,“怎麼還沒洗完?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可進去了?”
這淨房和臥房不過是隔了一道牆,比鄰而居,江拉和李奴奴的動靜只怕他都聽的清楚,如今應該是聽着洗完了纔來湊熱鬧。
李奴奴一聽他要進來,想着自己剛剛脫下來的褻衣褻褲都還散落在一邊,讓他看見多難看,便讓江拉趕緊扶着自己出去。
門一打開,尺帶珠丹望着門內粉面朱脣的李奴奴微微有些慌亂的站在自己跟前,頭髮也沒幹透,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登時便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李奴奴看不見他狼狽的樣子,嗔怪道:“愣着幹嘛?回去吧?”
尺帶珠丹呆呆的嗯了一聲,上前牽起李奴奴的手,引導她回了房間。思緒紛飛,到底要不要把她就地正法?這可是個好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哎,這不是趁人之危?哎,本來就是夫妻,不是應該的嗎?……
直到將李奴奴安置到牀邊坐下,尺帶珠丹還在糾結。
“你要牽着我的手一夜嗎?還不放開?”李奴奴拍了一下尺帶珠丹的胳膊,他才恍然清醒過來,道:“頭髮怎麼還溼着,小心着涼!”說着放開李奴奴的手,拿了一塊帕子給她擦起頭髮來。
李奴奴心下一動,暖暖的。
被人無條件的照顧原來是這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