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呼遽驚雷!
驚詫後,錦瑟眼前模糊,竟然不敢回頭。
一時間,她恍如溶在那明豔的亮光中,和她身側那那些雕樑畫棟比起來,似只是一尊會動的雕刻罷了。
水榭的風吹起了一片的波光粼粼。
搖曳的攪散了一池的幻境。
錦瑟驀然驚醒,不是子諾。
子諾應該早已經在千里之外了。
那麼這人是誰?
她還沒來及出聲,一條有力的手臂就圈在了了她的脖子上。
“錦瑟,我沒了眼睛,你可快活?”身後是細細喃喃,溫柔至極。
日光瀰漫過來,浸透了滿眼,錦瑟的頭疼得要裂開。不是子諾,不是子諾?子諾怎麼會這樣問她。
誰在僞裝子諾,卻一點也不懂子諾。
那一點點淡淡如煙色的脣,男子的手幾乎碰觸到錦瑟的脣,恍惚間呼吸若斷,“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心裡有愧?”
“子諾不會這麼對我說話。你到底是誰?”錦瑟猛地拽緊了手心,有什麼壓在胸口,壓得生疼。
“我就知道你會知道的。”他長嘆一聲,“你別怪我,只要你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怪之怪,你爲什麼懷了個滿是傳奇色彩的孩子。”
錦瑟冷汗不斷,哀哀道:“我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我不能孕育,這個孩子是拼了命留下了他,我求你……”
肚子裡一陣陣的抽痛,錦瑟只能極力穩住心神。**看*書閣*
男子繞在她脖子上的手臂鬆了鬆,又陡然縮緊。
“他沒說要你的命,但孩子不能留。”那人冷冷的聲音響起。
錦瑟知道這人一定是接了死命,眸中寒光一閃,單手轉化爲鉤,突然向後,挖向男人的雙眼處,揚聲高呼,“來人……”
“你這狠毒得女人。”男人厲聲躲開她的攻勢。
手臂一鬆,錦瑟脫了身去。
可身子趔趄,沒等男人有動作,她自己已經軟倒在地。
那男人冷哼一聲,抓起她的身子,手一使勁,將她撞向長廊的一角。
錦瑟剩下的意識,本能的用手護住自己的肚子。
手臂撞在長廊上,清脆的一聲響起,疼痛讓她的臉上卡白死灰。
“王妃——”驚呼聲起。
那欲上前的身影折後,突然隱沒。
依稀有人在呼她,聲音時近時遠,不知飄在哪裡。
她手似乎解到什麼溼熱的液體。心一顫,她慢慢招起手,稀薄恍惚中,只見一片溼粘,分不清是血是水……恍惚着,幾乎呻吟地應了一聲,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王妃,王妃……”紫春跑了過來,圈住了她的身子。驚恐的高叫,“來人啊,來人啊……”
周圍不遠處有王府的嬤嬤慌慌張張的跑來,只一眼就驚呼,“王妃這是穿水了。”
“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紫春迭迭的重複。
錦瑟微弱意識中,只覺耳邊嗡嗡的響成一片,似有長風不聽的灌進心肺。
炸開一樣的疼,就連呼吸也拉扯了血肉。
“王妃——”身邊傳來沉穩的呼喚。
有人俯下身,抱起她,急速飛奔起來。
周圍的空氣似乎暖了一些,錦瑟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落進了一雙熟悉的手臂中,熟悉的氣味襲來,錦瑟有了一點點的安然。
整個人都放了下去。
“王妃,這是怎麼一回事?”盛怒的聲音響在耳邊。
軒轅恪緊緊抱住了錦瑟,滿眼的哀痛,看着那已經染紅的衣裙,在牀上也沒有放開她。
很快,醫婆與穩婆接踵而至。
不曾想,那穩婆到了卻嚇得連連叩首謝罪:“王妃她暈過去了,掐人中也不醒,薰香也不醒,這……這要怎麼生?”
“你問本王怎麼生?”軒轅恪大怒,劈手一掌差點切落在了穩婆的身上。
“王爺!”那醫婆慌忙將之攔住,急道,“王爺息怒,還是快傳御醫吧。王妃氣息脈象均走微弱,胎動也走弱了,耽擱下去,怕是兇險吶。” wωω ☢ttκá n ☢¢Ο
“王妃產子,怎麼傳御醫?”紫春下意識駁了一句。
“顧不得了,先救人命要緊。”軒轅恪急得渾身冷汗熱汗一起下,擺手道,“你去,吩咐張承快去將御醫全部給我請來!”
他憤怒的聲音一直不能讓她安眠,錦瑟張了張嘴,牙齒間有了點點的溫暖。
“瑟兒,你不能睡,你給我醒來,你是不是不想看我了,那連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要嗎?”
錦瑟努力的清醒,緊緊的咬牙,一陣微弱的疼痛傳來。
軒轅恪大驚,驚手指插進她的脣中,用力撬開她緊咬的手指。
她的脣邊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錦瑟終於微微睜開眼睛,牀前垂下的幃幕,時而飄動,忽遠忽近,如同周遭的聲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她仍然緊咬着牙齒,迫自己醒來,不過,這次咬着的是軒轅恪的手指。
手上的痛是麻木的,他只是眨也不眨的看着懷中的女子。
醫婆正頭也不敢擡的幫她接骨,正往手臂上一道道德纏繞着白紗。
渾身血跡斑斑,像個難以縫合的破布娃娃。
一點點的狠戾從心底升起。
“我有……話說。”錦瑟終於對上了他的眼睛,艱難地開口,“你記住……我現在的話,一字不能……差。”
“有什麼話,等孩子出世後,你再好好對我說。”軒轅恪闔目,狠狠的說道。
錦瑟輕輕闔目而笑,“假如……我不在人世,日後王爺另娶……”
“你若不在了,我就娶七十二妃,你這孩子害死了你,我必將不看他一眼。”他截斷了她的話,淚水滑落,沿着臉龐滑入脣間,滾落到了她的臉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