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氣氛沉壓壓,沒有一個人敢大聲的出氣。:
軒轅恪面色隱憂,蹙眉輕聲問:“要是不舒服,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博平公的屍已經被悄悄的拖了出去,又點上了濃郁的紫檀香,空氣中薰香的味道滲入了血的味道,又香又腥,象是枯骨中盛放的藤花,一縷一縷地把人纏上。
皇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和伊妃不聲不響的退去了。
朝臣面面相覷,誰也沒敢動身。
半晌,錦瑟擡眸,“是有些不舒服,我們回去。”
軒轅恪一點頭,再也不看這詭異的宴席,擁緊了錦瑟,快步而去。
回程中,錦瑟枯坐在馬車裡一言不,望着遙遙天
際呆,看夜色一點一點圍攏。一路上,軒轅恪一直緊緊握住她的手,陪她沉默,似乎在給她無言的力量。
身邊人的手心炙熱像火,也是她唯一能感覺到的溫暖。
到了府中,有侍婢急急迎了上來。
宮中的噩耗已經傳到了王府,也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丫頭在外面聽到了蕭家的慘案,回來後就告之了蕭卿憐。今日那探花又於今日來探望她,在得之這一切後,哭暈過去多次,懸樑未遂,此時還躺在牀上,水米未進。
“想辦法讓她吃下東西,明日就將她送出去,不用管她。王妃累了,大不必拿這些事情來煩她。”軒轅恪漠然的打斷了侍婢的話。
冷冷的語氣,讓錦瑟一怔。
軒轅恪對其他的女子這樣的冷血,究竟
是好還是壞?
錦瑟不由的幽幽一嘆,對於自己不愛的女子,他能做至此。
他日,若兩人的感情耗盡,他會不會對自己亦此絕情?!
“領我去看看蕭卿憐。”錦瑟淡淡開口。
可兒怔怔看着錦瑟臉色,沒敢勸阻,立即轉身帶路。
軒轅恪卻捉住她的手臂,殷殷叮囑,“你沒錯,不必要委屈自己。早去早點回房休息。”
“好。”錦瑟輕快的回答。
還未踏進房門口,就聽見女子的哭泣聲,伴着碎瓷裂盞的聲音。
錦瑟無心多言,徑直步入房中,
恰見那蒼白纖弱的女子將侍女奉上的粥餚摔開。短短時日沒見,錦瑟只覺得她已經憔悴了許多。一雙明眸失去了該有的光澤,眼下一層難掩的暗影,髻散落,長衫散落。
真如風掃落葉,昨日黃花。
錦瑟接過僕婦手裡的粥碗,走到她牀前,垂眸凝視她。
她似乎這才緩過神來,突然撲上來,雙手緊緊扼住錦瑟的頸項,“賤婢,還我家人來,還我娘,還我爹來。賤人,你爲什麼要騙我?你殺了紫和,還是要將我送出王府,你殺了我所有的親人,賤人,我掐死你,掐死你……”
周圍的侍婢見狀,嚇得六神無主,可兒一人上前,使勁掰開蕭卿憐的手指,無奈她力氣太小,急得流出了眼淚,“你們這些該死的丫頭,還不過來,愣着幹什麼?”
周圍的侍婢這纔回過神,上前七手八腳的將蕭卿憐拉開
,狠狠的按在牀榻上,讓她動彈不得。
錦瑟痛得彎腰,大口呼吸的時候,不住的咳嗽,牽動了哪,肺裡撕裂的疼。緩過來後,她再次走向蕭卿憐,“張口。”錦瑟舀了一勺粥,喂到她脣邊。
脖子上灼熱的疼,從一邊的銅鏡中,錦瑟已經看到了,上面多了一圈淤紫的掐痕,觸目驚心。
蕭卿憐憤怒的睜大眼睛瞪着錦瑟,緊緊抿着雙脣,默然不語。
好像所有的力氣和恨都泄在剛剛的十指緊扣上。
錦瑟冷冷開口,“你是不不吃不喝,想死嗎?餓死多難受,粥裡有毒,是送你上路的。”
蕭卿憐一顫,滿目駭然,嘴脣劇烈顫抖。
“你想死
,我便成全你。”錦瑟將勺子強行送到她脣間。
她不由自主地瑟縮,抖成一團,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你這個毒婦……”
錦瑟早看出來了,她不想死。既然不想死,還鬧什麼。
錦瑟將碗放下,凝視她雙眸,緩緩說道,“你給我記住,你要死,就趕快,不要等着你肚子的孩子落地。到時候,留着他在人間受罪。”
她雙瞳驟然大睜,尖聲叫道,“你休想動我的孩子,你害的人還不夠嗎?你會得到報應的,上天會讓你生不如死,來事豬狗不如……”
“夠了。”錦瑟冷冷的打斷她,“這世都沒走完,哪還知道來世的事。你們放開她,要死要活,隨她去。”
周圍人一放開她,她就又撲上來抓住錦瑟的衣襟,錦瑟不閃不避,
眼前一花,被她一掌摑在頰上。
身後可兒與一衆侍婢搶上來格擋,錦瑟擡手阻住她們,又受了她反手一掌,雙頰立時火辣火燎的疼。
她擡頭還欲再打,錦瑟輕巧的避開,緊緊扣住了她手腕。
錦瑟的身子已算單薄,可蕭卿憐一通瘋,早已疲憊不堪,更加上家裡突遭巨大,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竟然被她扣住動彈不得,只是一雙眸子緊緊的盯着她。
“這兩掌算是我欠你家無辜孩童、老人、婦孺的。”錦瑟淡淡開口,“若是你自己想報仇,先活下來再說,還有,明日乖乖的和人一塊走,別死在王府,沒有人會同情你。”
錦瑟放開蕭卿憐,起身拂袖而去。
身後半晌傳來慘烈的哭聲……
錦瑟一閉目,一滴淚緩緩送眼角滑落。
錦瑟疲倦地嘆息一聲,眨落眼裡的淚水,決然的離去。
移步前院,錦瑟看着身後的可兒,像是也心思重重的樣子,一路上都陪着錦瑟靜默不語。她淡淡嘆了口氣,“可兒,你現在不是小丫頭了,不用總跟在我身邊,我這有紫春呢,你擔心什麼?”
誰知,可兒擡頭,眼裡已經是滿眼淚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郡主,可兒不要再嫁人了,可兒不走,可兒走了,誰護着郡主,沒有人比可兒更瞭解郡主了。可兒走了,要是再有人對郡主下毒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