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宮中急件連連催促軒轅恪班師回朝。
軍中雖有元帥主權,可元帥對軒轅家忠心耿耿,更有出征時,老王爺軒轅琪的殷殷叮囑。此時,軒轅琪最寵愛的郡主與兒子均無音訊。
老元帥甚至不惜抗命,連連尋找。
朝中本對軒轅家勢力顧忌頗深,現在三軍的對朝廷的抗命只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朝廷中,太子聞聽後,大雷霆,盛怒下,竟然將最後一批本該送到的糧草扣下。早在幾個月前,戰士們的食糧已經吃緊,現在就更加艱難。
有心腹在軍隊中,再次來報,軒轅王府湊到的最後的糧食業已送到,只是難以維持月餘。壓糧官在糧食送到之日,卻倒地而亡,據知情兵士稟報,他是不能動用軍糧,而兵士們的口糧又不夠,生生餓死在兄弟們的面前。
那些將士們曾經和軒轅恪浴血殺敵,今日卻因一口米糧葬送
了性命。
在落日的餘暉中,軒轅恪注視了遠方,目光肅殺,隱有歉疚痛心。
雖然錦瑟的身體不能長途跋涉,但眼前形勢已經逼迫得他不得不做決定??
好半晌,他毅然轉身,推開了木門。
他脣角繃緊,走到近處,坐??,愛憐的撫摸着那張平靜的睡顏。
“煙兒,爲了這十萬大軍,我不能這麼自私。我們回去吧,我想,你一定會支持我的決定。”
軒轅恪優雅細長的眼睛,帶着無法形容的寂寞和哀傷。卻在一轉身的剎那深深的隱藏了所有的感情。
“來人。”
外面一直守衛的兵士閃身入內。
“吩咐下去,
收拾行裝,明日返營。”
直到兵士推下,軒轅恪才現自己已是全身僵硬,短短的一個命令卻似耗盡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上前,俯身緊緊抱住錦瑟,無聲已勝千言。
“砰”的一聲,竟是可兒整個人撞了進來。
“王爺,王爺,郡主有救了……”
“可兒,你說什麼?”平靜的問話,掩蓋不了他微微顫抖的手指。
“王爺,你看這個。”可兒顧不得許多,幾步上前,將手中的一張布條遞到了軒轅恪的手中。
其上只有八個大字:若救王妃,後營方塘。
軒轅恪傳兵士,將那送字之人帶了來。
可兒恍惚中只覺他
似曾相識,久久回想下,才憶起,那日到達軍營,郡主所救的奄奄一息的少年,正是眼前人。
“你能救王妃?”軒轅恪的目光冷冷掃過那少年,繼而停留在錦瑟的臉上。
“王妃是中了蠱毒,中此毒者,蠱蟲在體表與血液內日日繁殖,而寄生者會被蠱蟲慢慢吸去血液,衰竭而死。”
軒轅恪目光漸漸森然。
那少年卻若無其事的上前,從自己帶來的箱子裡取出一個通體墨黑的小碟,放在了錦瑟的手腕處,漸漸的,小碟上出現了幾條黃色的細絲一樣的東西,緩緩的?動。
軒轅恪這纔想起,那日爲錦瑟擦拭身子,也曾將過這般物體。
那少年嘻嘻一笑,將小碟收起,“你看,我沒說謊吧,她確實是被人下了蠱毒。”
“只要你能救醒王妃,有什麼條件
,本王都答應你。”軒轅恪的目光幽深,卻令人有種奇異的錯覺??就像被夏日正午的陽光照在臉上,讓人睜不開眼的灼烈之下,有着淋漓的痛快和懾服。
那少年微微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若我要你的命呢。”他笑聲陰冷,伸手就要撫上錦瑟的臉頰。
此言一出,可兒驚懼的後退一步,軒轅恪眼中寒光頓現,一把扣住了少年的手腕,“若你救下了王妃,取我軒轅恪性命又如何?!”
“好,王爺果然對王妃情深似海。”少年微微動容,半晌才抽出自己的手腕,低頭的一瞬間,臉色突變,“你看,她捨不得你死呢。”
軒轅恪這才見,錦瑟的手背上,延伸的血脈中隱隱翻動着黑色的絲線。
少年的表情變得溫和,“你別掙扎了,我不會要他的命。你再動怒,沒命的就是你自己了。”他微微的勾起嘴角,“你記住了,我叫夏戈爾,我現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軒轅恪眼裡陰雲愈加濃烈,“你有什麼要求儘管對本王說來,無需向王妃邀功。”
“放了那些牧民。”夏戈爾收起玩弄之色。
“好,別說那些牧民了,就算了南國之王,爲了王妃,我也可以放棄。”軒轅恪淡淡一笑,“不過,你給我聽好了,若你救不了王妃,那我就要你和那些牧民爲王妃陪葬。”
“還有。”那少年一本正色,“王妃中毒日久,無法根除,還懇請王爺能帶我同去都城,以保王妃無恙。”
軒轅恪只掃了那少年一眼,那張俊邪的容顏,甚至比女子還要美上十分,他淡淡的開口,“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他的目光一黯,堅定的回答。
“好,本王允你。現在就爲王妃醫治吧。”
他一點頭,走到錦瑟的身邊,癡癡看她,滿目恍惚,似有一瞬的軟弱。
窗口射入的光正好映照在夏戈爾的臉上,他的表情就清晰的落在了軒轅恪的眼中,他心中微震,隱約有些明白,眼裡的冷光頓顯。
似乎感受到了軒轅恪的警告,他回頭看了一眼,這纔將一瓶藥粉遞到可兒的手中,吩咐,“去燒些熱水,將藥粉放在其中煮沸,端過來。”
瓶中藥粉散了奇異的香氣,可兒接了過去,鄭重的點頭。
夏戈爾走到牀邊坐下,一遲疑,回身看向站在旁邊的男人,“你不出去。”
“不用。”軒轅恪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便將目光轉向錦瑟,眼裡就多了幾分柔和和擔憂。
“那我開始了。”少年奇異的笑了,聳聳肩,探手伸向了錦瑟的肩上結成的花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