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番戰事下來,軒轅恪早已不是那個清風朗月的少年郎了。:一日日的冷靜沉着,一日日的沉澱了很多東西的精髓。
陳年的老酒,酵就不知道用了多少時候。
他記得出徵前,他的父王軒轅琪拖着病體,站在王府門前,凝視他良久,卻只說:“打不了勝仗就別回來……皇子黨羽政避無可避,我只能送你一個字,心字頭上一把刀,‘忍’!”
他仰起頭,風帶了飛沙,棲落眉睫上,雙目刺痛。他沒有眨眼,倔強地回答:“是。”
出征時並不十分明白父王話中的含義,然而短短几個月的戎馬生涯,別無選擇的踏入黨爭的漩渦激流中,許多事不明白,也不由得不明白了。
軍威立了起來,屬下也慢慢的疏遠和敬畏起來。
就像現在的軍醫,明明是不願意上前,依然恭敬回話,“稟告將軍,王妃失血過多,這又缺了藥材。所以昨晚上,我和兄弟們已經連夜上山採了藥材。回來後,已經開來看過王妃,只是屬下實在不明白的是,若說王妃昔日受過傷,失血太多。爲什麼躺在那,還是會越來越虛弱,就像……就像……”
“就像什麼?但說無妨。”軍醫的吞吞吐吐讓軒轅恪愈加心急,不由得截斷了他的話,“讓爾等兄弟爲了王妃受累,軒轅恪謝過了。”
“王爺言重了,即使不是王妃,救人也是我等的本分。”軍醫一咬牙,不管是不是真的,也要將自己的診斷說出來了,“王妃的就像是被人割開了皮膚一樣,她的血液一直在不停的減少。今天早上,屬下再來看時,不光是血,就連王妃身上的水也越來越少了,將軍可以看到,王妃的皮膚有的地方已經開始開得起了皺紋。屬下實在沒有見過這樣的怪症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大補的藥材補回王妃身上流失的血。而將軍看到的這盤藥湯是用來爲王妃擦拭身體的,以便迅補充皮膚所需要的水分。”
軍醫說完,即惶恐的等待那閻羅一樣的人的最後判決。
他只能說自己所看到的,可這樣的怪症聞所未聞,即使,將軍說他無能,說他胡說八道,砍了他的腦袋,他也無話可說。
“先生多慮了,只要悉心治王妃即可,什麼保不保的,王妃即日便可康復。”軒轅恪微微眯起眼睛,笑了出來。眼光掃過軍醫,一剎那,眼光竟比被映進來的日光還要刺目,軍醫覺得似乎並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什麼令他志在必得的東西。
軍醫在心裡沉沉嘆了口氣,回了聲“是”,再也不敢言語。
一轉眼時,軒轅恪已不動聲色,只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退了出去
,一出門就跟逃命似的消失了蹤影,只有可兒還愣愣的站在一邊。
她實在不明白,爲何她的郡主就莫名其妙的將血都弄沒了,她的身上可是連一個傷痕也沒有啊。
“可兒,你還站在那幹什麼?”他語聲沉緩,已經扶了錦瑟靠在自己的肩頭。
“奴婢要留下來幫郡主用藥。”
“不用了,你也出去吧。”
“是,王爺若有事儘管喚奴婢。”說完,她不捨得看了一眼牀上的人,慢慢的轉身走了出去。
軒轅恪沒有再看可兒的身影,只是緊盯着那熟睡中的容顏。
“你倒舒服了,可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說完,他又看見她顰眉。很好,只要有反應就好。他甚至不捨得將她交給她的奴婢服侍。
誰說他心裡不怕?
他怕,怕她真的一睡不醒,怕她真的不再留戀人世,甚至不再留戀他,不再稀罕做他軒轅恪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