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歌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很顯然,這個女孩應該是早就明白了這一點。
但是就算明白了,但她的臉上還是浮現出那種輕描淡寫的笑容,說道:“會長,你想的未免也太誇張了一點吧?我一直都在說,對方就是想要讓我們贏下這場比賽~~~單單一場比賽能夠說明什麼?大不了接下來的戰鬥我們全員都上就是了。”
艾羅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顯得冰冷而絕情——
“沒有下一場比賽了。”
“當這場比賽結束之後,我們人魚之歌就將會被刻在恥辱柱上。而我……你們這些選擇加入冒險者公會的女性,也會在這一次的比賽之後,更加被人看不起,更加顯得毫無價值!這並不是一場比賽,這是一場戰爭。是一場關乎榮譽與尊嚴的戰爭!既然是戰爭,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妥協的餘地。只有讓別人知道你們的拳頭可以夠得着他們的臉,這種不公平纔不會消失!”
可可的眉頭略微皺了一下:“可是會長哥哥,你說啥?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
瑪歌雖然聽明白了,但是看得出來,她好像依然沒有想要徹底改變的想法,繼續說道:“好啦好啦,真的!會長,請你相信我們一次好不好?事情真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而且,就算被人看不起,那也是我們這些女孩子被人看不起啊。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女性似乎本來就不怎麼被那些臭男人看得起啊,所以一切本來也沒有多少變化。”
旁邊的酥塔也是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也這麼覺得,人魚之歌的成員數量較少所以沒有辦法。如果成員足夠多的話,我真的不介意擔當端茶倒水做飯洗衣服的粗累活的。所以會長,你也別太生氣了,你看!比賽馬上就要結束了嘛!”
艾羅微微一愣,只聽到競技場的看臺上再次傳來一片喧譁聲!
轉過頭看,只見森林戰場中的鑌鐵公會又一次地向着人魚之歌的成員發起了莽撞的衝鋒!
這樣的攻擊場上的三人已經見過很多次了,所以現在簡直就像是經過熟悉鍛鍊一般地互相配合,在分割開鑌鐵公會的陣型之後,再次輕輕鬆鬆地擊敗了兩名鑌鐵成員。
場上的局面,又一次地變成了三對三,似乎又一次地展現出了人魚之歌的實力。
只不過這一次……
“呼……呼……!”
觀衆中,有人緊咬着牙關。
他們看着這場可笑的對決,看着這場幾乎完全一面倒的戰鬥,努力壓抑着心中的怒火!
這些人中,有買了賭票的,有爲了賭博壓上所有的家產的。
也有純粹是喜歡公會冠軍戰這種娛樂活動,甚至爲此還鑽研了許久的勝率表,研究了許多公會成員的六邊形數據的。
可也正是這些對於這場比賽無比看重的觀衆,他們現在看到的,卻是什麼呢?
一場人魚之歌單方面對鑌鐵公會的虐殺?
……不。
他們看到的,只有一種東西……
“假賽……假賽……!假——賽!假——賽——!假——!賽————!!!”
也不知道誰先喊出來了,但是頃刻間,就如同野火燎原一般,整個看臺上都開始聲張起這一股憤怒的咆哮聲!
“假——賽——!假——賽——!假——賽——!”
現在,沒有人會懷疑這場比賽沒有任何的貓膩,也絕對不有人爲場上還在戰鬥的雙方進行任何的辯駁!
尤其是對於人魚之歌,對於這個之前就已經有過假賽嫌疑的公會,對於這個甚至還豢養了所謂的“女性冒險者”這種奇奇怪怪論道的可疑公會!
“假——賽——!假——賽——!假——賽——!”
不絕於耳的咆哮聲,真正正正地如同那驚濤駭浪,向着人魚之歌的頭頂壓來。
呯——!
一聲響,一個玻璃杯子赫然在艾羅的腳邊砸落。碎裂的玻璃片彈射到了他的褲腳上,那碎裂開來的玻璃宛如在照射這個公會會長那最爲“醜陋”的心靈。
不僅僅是玻璃杯,大量的破瓶子,破罐子,爛水果等等許許多多的垃圾都開始向着人魚之歌的休息區飛了過來。數量之多,甚至讓酥塔不得不張開塔盾站在艾羅的身後(和諧)進行防護!
“你們聽,這就是你們想要聽到的聲音嗎?但是我很確定,這並不是我所想要聽到的聲音。”
艾羅擡起手指着自己背後的看臺,緩緩說道——
“這個聲音代表着恥辱,代表着輕視,代表着只要我們還站在這裡那就是一種錯誤。可可、瑪歌、酥塔,我並不指望你們能夠立刻理解我所說的話的含義,但是我只是希望終有一天,你們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在這個世界上,然後對任何一個膽敢僅僅因爲性別就對你們指手畫腳的男性說‘不’!爲了能夠用有這種權利,你們就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自己並不是累贅,證明自己的存在或許比那些男人更加強大!”
說罷,艾羅轉過頭,再次來到競技場的邊緣,望着場上還在進行對峙的比賽,繼續說道——
“如果你們實在是沒有辦法踏出這一步的話,那就由我……來推你們走出這一步吧。裁判!”
在背後那一陣陣宛如海嘯一般的質疑聲中,艾羅高高舉起自己的手,向着那邊的裁判大聲喊道——
“這一局,我們人魚之歌認輸!”
雖然在大量的喧囂聲中,艾羅的呼喊聲顯得那麼的微弱,幾乎就快要聽不到了。
但是他卻是適時從一旁的醫藥箱中取出一卷白色繃帶,拉開,走到戰場上高高舉起。
場上,還在準備戰鬥的忌廉、布萊德和起司全都因爲自家會長的這個舉動而愣住了。不僅僅是他們,就連對面的鑌鐵公會,甚至是整個競技場中的所有人,現在都因爲這個會長的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而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哦!我們看到了什麼?!這真的是太令人意外了!人魚之歌的會長艾羅·加西亞先生在比賽獲得優勢,並且眼看就要拿下這一場比賽全取三分的情況下,突然舉起白旗投降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又是某種奇妙的戰術嗎?!”
在主持人的驚呼聲中,艾羅高高舉起手中的繃帶,向着場地中央走去。
忌廉他們三個連忙聚攏到他們的會長身旁,起司更是顯得有些焦急起來:“你幹嘛?我們不是就快要贏了嗎?你有搞什麼鬼?”
艾羅哼了一聲,目光在這三個男人的臉上快速掃過,說道:“我要贏,但是,我要堂堂正正的贏!”
此時,那邊的鑌鐵公會的成員也是從樹叢中鑽了出來,聚集在人魚之歌前方十米遠的地方。很顯然,他們對於現在的情況發展也有些驚訝。其中一名成員立刻轉過頭望向鑌鐵公會的休息區,用視線進行詢問。結果鑌鐵公會休息區的人也是一臉的茫然,擺了擺手。
“喂!鑌鐵公會!”
艾羅舉起手中的繃帶,晃了晃之後,扔在地上。他緩緩走向那些看起來一個個都人高馬大的戰士,雙手叉腰,大聲說道——
“我不知道你們是接受了什麼條件,但是這樣打下去你們肯定也不服氣吧?那還真是可惜,不能把你們打服氣了,那麼這場比賽就算不上我們人魚之歌的勝利!”
當着整個競技場所有人的面,這名會長擡起手,穩穩地指在了看起來最爲人高馬大的一名戰士的鼻子上,嘴角帶着笑容說道——
“下一場,我會派出我們公會的最強陣容來!請放心,保證五名成員全部上場!而你們,也最好給我們派出最強的戰士出來!還是說,你們真的怕了我們人魚之歌,甚至和我們正式對決的勇氣都沒有,就想要夾着尾巴認輸逃跑嗎?!”
艾羅的這樣一句嘲諷立刻讓對面的鑌鐵成員額頭上冒氣青筋。可想而知,他們現在估計心裡也是窩着一大堆火吧?被艾羅這麼一嘲諷,立刻就全都激發出來了。
說罷,艾羅把治療氣霧劑隨手往地上一扔。散發出來的治療藥劑立刻散開。
“現在,我們是完完全全的平等了。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依然沒有辦法戰勝我的公會,那麼以後就別給我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們!以後每次和我們人魚之歌的成員在街上碰到的時候,你們都要給我牢牢記住你們失敗者的身份!而失敗者,是沒有資格鄙視勝利者的!聽到了沒有!!!你們這些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