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閣下,這次也幸好那些魔法師們沒有和我們同行啊。不然的話,他們肯定又要說每天晚上都要他們來點亮光明球,給我們充當光源了。每次聽到他們嘰嘰歪歪地說這種話我就覺得煩!這次沒有了那些陰惻惻的魔法師,反而還沒有人和我們搶功勞了!”
一名將領明顯是喝多了,開始自顧自地舉起杯子大聲吆喝,就連舌頭也大了起來。
旁邊的將領則是哈哈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就是!那些魔法師就是膽子小!一個什麼……魔劍士!就怕的要死!哈哈哈!傳說中專門針對魔法師的戰士?我之前聽說光明教廷他們也有在訓練,他們怎麼不害怕光明教廷?哈哈哈!”
“唉,你這就不懂了吧?光明教廷的那些魔劍士純粹是徒有虛名,就一個外表看起來像一點!我可是從我在教廷的內的一個修女那邊聽來的!”
“修女?我看是老相好吧!哈哈哈!侍奉神的女人你也敢動,你這傢伙膽子不小啊!”
“去他媽的侍奉神的女人,誰不知道那些光明教廷的大祭司表面上一個個裝的人模狗樣的,背地裡有都是些什麼骯髒齷齪的東西?我看啊,整個光明教廷上上下下,也就聖女現在還依靠着身份沒有被那些老東西們動過手,除此之外,所有的修女和神父全都勾搭上了!光明神?用光明神騙那些小老百姓還差不多,騙我們?切!”
“哎哎哎,這些話可只能在這裡說說啊,千萬不能讓那些教廷的人聽了去。你說,現在陛下剛剛登基,就大幅度地擴張魔法協會和光明教廷的管轄範圍,幾乎是在所有的內政外交事務上都要問他們的意見,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這你就放心吧,那些教廷和協會別的不說,光是一個元素機就把他們給嚇得夠嗆!這不是嗎?除了元素槍之外,他們就生怕我們這邊再有任何一點點和元素機有關的東西!他們這麼怕這些東西不就是擔心以後大家都用了元素機之後,他們這些依靠着魔力元素親和的傢伙們就失去價值了嘛!而且我們可是跟着金果伯爵閣下的,我相信金果伯爵,以後一定能夠帶領我們繼續飛黃騰達!”
在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吹捧下,菲利普更是顯得有些飄飄然。
就算他從小到大都是享受着這樣的吹捧長大的,但除了青少年時期產生過一段的逆反心理不想別人這麼叫自己之外,到現在,他反而是越發喜歡聽着這樣的讚美之詞了。
金果家族的人生來就是應該接受讚美的,畢竟金果公爵可是打從藍灣帝國創立以來就一直存在着的公爵家族,是一個大家族!每一個在金果家族出生的人,打從出生時候的那一刻起就和普通人不一樣。
可以說,金果家族的人除了和普通人一樣每天都只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以外,任何地方,從頭髮絲到腳趾,每一根毛髮和血管中都已經不屬於同一物種了。
那些低等的物種在看到高等的金果公爵家族的人必須表達讚美和欽佩,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所以,菲利普份外地享受着這樣的吹捧。尤其是相比起自己的其他幾個哥哥,他現在想要的東西其實也並不算多。
在公爵家族,他就是屬於那種被父母寵愛的小兒子的類型。雖然在下面還有一個妹妹,但是那也無法阻止他被家人們圍繞在中心的寵愛有加。
幾個哥哥們也都十分厚待自己,這裡面或許是因爲自己的順序不管怎麼排都對公爵之位沒有任何的威脅吧?
反正,每個人都喜歡自己,這就是事實。
這次出征,其實本來應該是其他的幾個哥哥中的某一個參加的。
可是現在,在父親已經逐漸進入了整個皇室的權力中樞之後,有關於公爵爵位的繼承權問題也變得更加的緊張。家裡面的氣氛已經顯得有些不自然了。
在多方權衡利弊之下,最終父親還是決定由自己來摘取這個勝利果實。
由自己這個沒有繼承權的人來贏下這場戰爭,那麼幾個哥哥當然都不會再有任何的意見。只能說,隨着年歲的增長,菲利普即便是再怎麼不願意,也會見識到些許大家族內部的權力鬥爭啊。
不過,這些事情也僅僅只能夠讓他感到些許的惋惜和無奈。可不管將來家裡面究竟是誰管,都和他沒有多大的關係。他和每個哥哥的關係都很好,和家裡人也都很融洽。可以說,自己的人生就是暢通無阻,將會無病無災地活到老,最後舒舒服服地沒有痛苦地死去。
嗯,想到死,菲利普就不由的想到了剛纔被自己一句話拖出去吊死的那個後勤將領。想來,現在他們應該也找到一顆合適的樹了吧……
營房之外,四個士兵押解着已經被脫去戰袍,雙手被反剪的培根將領,推推搡搡地向着營地外面走去。
在這個空曠的平原之上沒有什麼樹木,看了一圈,也就只有營地外面大約百米處纔有一株不高不矮的孤零零的樹,橫在那裡。
那裡是明天隊伍前進的方向,把這個禍亂軍心的傢伙吊死在那裡,也可以提醒每一個明天要進行攻城戰的士兵,絕對不能產生任何動搖的想法。
話說回來,動搖的想法本身就是那麼的滑稽可笑,不是嗎?
“培根將軍,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叫你將軍了。還有什麼遺言想說的嗎?”
兩名士兵負責將繩索拋上樹,另外兩名押着培根的士兵已經開始帶着半開玩笑的口吻說話了——
“對對對!你有什麼金銀財寶嗎?都這個時候了,就被藏着掖着了,痛痛快快吐出來吧,這樣的話我們可以給你的痛快的。比如說直接先捅你一刀之後再把你吊起來。”
另一個士兵也是哈哈哈地笑了,說道:“對!就是這樣!吊死的人可是死的很痛苦的,尤其是在繩子有的時候可能不太牢固,動不動就落地的情況下。你可是要在死之前反覆經歷窒息的痛苦感。我勸你啊,這種感覺就別去嘗試了吧!乾乾淨淨的一刀解決問題,無聲無息的,我們保證下手一點痛苦都沒有,也給你個乾淨痛快,怎麼樣?”
綁好繩索的兩名士兵聽到這邊的談論,也是湊了過來。四個士兵全都圍在這名將領的身旁,看看能不能從這個快要死的人身上榨出點錢來。
而此時此刻,培根的目光卻是緩緩地從這四個士兵那貪婪的臉上掃過。
隨後,他轉過頭,望着遠處的泄湖城的方向。
從這裡,已經能夠隱隱約約地看到泄湖城的塔樓了。
而且,相對比後面那五千人營帳上方那暗淡的天空,遠處的泄湖城的上方卻像是籠罩着一層光芒一樣,即便是在這個夜晚,城市上方的光芒彷彿也在照亮整個天空。
當這名軍需官真正看到這一刻的時候,他的雙眼不由得收縮,心中已經充滿了恐懼。
那不是對自己即將被處死的恐懼,而是另外一種,更加深不見底的恐懼……
“快逃……”
士兵們一愣:“什麼?”
“快逃啊……孩子們!快點逃……逃得越遠越好!不要管什麼榮華富貴,不要管什麼進城之後可以肆意屠殺劫掠!現在……快點逃!豁出你們全部的力量……逃啊!”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終於還是得出了一致的結論——這個傢伙瘋了。
既然是一個瘋子,那麼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一名士兵十分熟練地將繩索套進了培根的脖子裡,後面三個人抓着繞過樹杈的繩索,猛地一拉!
頃刻間,培根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升降機一樣地被拽了起來。卡在喉嚨處的繩索瞬間收緊,將他的呼吸截斷。
那一刻,他的神志開始訊速地從這個身體內溜走。而那些士兵們哈哈大笑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卻是顯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不清。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快要結束了。也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東西都將要和他無關。
隨着屎尿開始從他的褲襠內流淌出來,他的眼睛瞪出眼眶,整個身體都開始不斷抽搐的時候……
在他那即將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珠子裡面,卻是突然出現了十幾個光點。
那是從遠處的山峰上躍起的光點。
這些光點飛上天空,就彷彿和這片夜空中的星辰同化。可是不同的是,這些光點移動的卻是那麼的迅速,從那遙遠的山頭迅速地向着營地這邊划來,在這片璀璨的天空中劃出了十幾條漂亮的直線。
“火……流……星……?”
最後,在那些士兵們把繩子綁在樹幹上的時候,這名軍需官終於說出了人生中最後的一句話。
只不過,在他那最後的一口活氣從這個身體中離開的那一刻,那些貫穿天空的火流星卻並沒有如同其他的流星一樣遠去,而是穿過這些剛剛還在哈哈大笑的士兵們的頭頂,徑直地,向着那座五千人的營帳俯衝而去……
菲利普笑着道:“那麼,今天就喝到這裡。諸位——”
叮————————————
強大的氣浪在聲音到來之前就先一步地掀翻了這座剛剛還佈滿了溫情的帳篷,奪目而來的火光更是在剎那間剝奪了所有人的視覺。
接下來出現的,就是那讓人彷彿覺得渾身都凍傷一般的冰冷感,很快,這種冰冷感就會轉變成身體的某些部位不存在一般的“幻覺”。
在帳篷被掀翻的那一刻,菲利普臉上的笑容甚至都還沒有完全展露出來。
他想要讓自己用一個最爲紳士的體面笑容結束今天的晚宴,然後回到自己的帳篷裡面去休息。可是很快,他就覺得自己嘴角的笑容似乎還在,而自己的整個身體卻是宛如雲彩一般地飄了起來。
這種感覺真的很舒服,渾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給了他一種想要就這樣睡過去的感覺。
但是,很快,這種暖洋洋的感覺就變了。
一種可怕的痛楚感開始迅速佔據那種舒適的感官,遍佈了他的全身!
當他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這位金果家的伯爵公子現在卻是已經躺在了一個專門傾倒屎尿的夜壺旁邊,但是奇怪的是現在竟然聞不到任何的臭味,反而還有一股十分火辣的感覺充斥着他的嘴脣和鼻子。
而當他伸手一摸自己的嘴的時候,卻赫然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毫無阻隔地碰到了自己的牙齒?!
臉頰呢?嘴脣呢?!爲什麼自己明明沒有張嘴,手指卻可以碰到牙齒?!
轟——————————!
就像是姍姍來遲的美人一般,這一聲震天的巨響卻是在這一刻才終於衝進了菲利普的耳朵。
他被震了一下,整個人這才稍稍清醒過來。可當他轉過頭,看清楚現在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的時候,他竟然有了一種比手指直接碰到牙齒更加不真實的觀感。
諾大的營地……
偌大的五千人的營地!!!
現在,整個營地內已經充滿了喧囂聲和呼喊聲,救命的聲音此起彼伏,每個士兵都像是丟了魂似的不斷地大聲喊叫!
營地之中已經升起了火光,不只是一處,而是十幾處火光!
爲了阻礙火焰的蔓延,那些呼喊奔走的士兵們在混亂了片刻之後立刻前去打水救火,發生火災的鑼聲更是震得每個人的耳朵都生疼!
“這絲則末回絲?”
一開口,菲利普發現自己說話都說不清了。
可他現在卻沒有精力去管自己的嘴巴了,而是不斷地東張西望,希望能夠有一個人來告訴一下自己!
是敵人來進攻了嗎?
不可能啊!
四周圍都已經佈滿了崗哨,不管那些人魚軍從任何方向前來偷襲,都一定會被報警!並且,崗哨還是階段式分佈的,想要不打擾任何一個崗哨完全拔掉一個方向上的所有崗哨,拿從理論上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如果不是敵人來攻擊的話,那又是什麼?爲什麼營地裡面會着火?爲什麼剛纔會突然爆發巨響?!
爲什麼自己的手指可以直接碰到牙齒?爲什麼自己說話都不利索了?!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啊!火流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哪個士兵再次喊了一聲。
與此同時,諸多正在救火救人的士兵們也都是擡起了頭,望向天空。菲利普在這個時候也是不自覺地擡起頭,看着整個天空西北方的那個方向。
在那長眠山脈蔓延出來的山脈的上空處,十幾顆流星正在貫穿而過。
它們看起來是那麼的美,那麼的絢爛,就如同煙花一樣劃過這片墨藍色的天空,掠過那每一顆鑲嵌在這塊墨藍色天鵝絨幕布上的星辰,向着自己這邊划來。
每一名士兵都在驚歎這些光芒,看着這些移動如此迅捷的流星,看着它們的璀璨。如果不是因爲現在正要救人救火的話,相信有些士兵應該會遵循一些浪漫而美好的傳說故事,向着這些火流星許願吧。
只是很快,他們就開始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那些火流星從天空中開始下降,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近!從剛開始僅僅只是一個星點,到最後逐漸變成了人手指那麼大!並且……還在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火系禁術!大·隕·石·術!跑啊——————————!!!”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喊了一聲,終於將這些看呆了的士兵們驚醒。可即便如此,那也已經晚了。
下一瞬間,菲利普終於明白了剛纔自己爲什麼會被突然掀飛,也終於明白了整個營地之中爲什麼會突然點燃十幾把火。更是明白了自己剛剛帳篷的方向中爲什麼只剩下一片焦炭和那些將領們四分五裂的殘骸。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可即便再怎麼不願意相信,他也無法否認在邊際省內,竟然出現了十幾位能夠釋放火系禁術大魔法·大隕石術的超強火焰魔法師。
即便是在魔法協會之中,能夠釋放隕石術的魔法師也僅僅只有一位。即便是那一位要釋放這麼強大的魔法也肯定需要超長時間的咒文引導和間隔時間。
可是現在,前後短短五分鐘的時間,那些攜帶着毀滅與死亡的大隕石術就化爲那天空中的火流星,落在了他的營地的頭上,將這裡化爲一片火海。
這種事情……真的真實嗎?
真的會有那麼多的超一流魔法師,全都站在那個女人身旁……站在那個小小的奴隸,沒有任何戰鬥力,看起來僅僅只有漂亮這麼一個優點的女奴旁邊嗎?
這……是真的嗎?
“火流星!火流星!!!”
又是一連串的流星從天空的那邊升起,而這一次,軍營中的士兵們已經再也沒有那種去向流星許願的心思了。
或者說,看到這些流星貫穿天際,他們的心中唯一還剩下的,就只有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