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休之的府邸。
一直關注外面局勢的如意發覺城外的軍隊進城之後,就知道計劃失敗了,她反應也算快,立刻收拾收拾,換了一身衣服,化裝成民婦的模樣,再把司馬休之給她的珠寶打包裝好,就準備離開。
誰知剛一開門,就見門外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女人。
如意微微一愣,隨即展顏一笑道:“呦!這不是孫師姐嗎!師姐可是來看我的嗎?”
孫瑤也笑了:“聽人說起的時候,我就在想,會不會是香香師妹?果然被我猜着了,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到了江陵怎麼不去我那做客?卻給人當起小妾來了”
化身如意的香香眨了眨眼睛,故做不解地道:“師姐成家了嗎?怎也不請我們這些同門師兄去喝杯喜酒?”
香香這句話正戳中孫瑤的痛處,她這樣不清不楚地住在路強府上,知道的,她是在等路強實現承諾,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甘當路強沒有名分的情人呢!
尤其是現在王神愛回來了,路強當初的三年之約還能不能算數都不好說。
香香一看孫瑤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說到點子上了,她深知自己不是孫瑤的對手,所以想要活命的話,只有說動孫瑤放過自己。
當下換了一副表情,深情地道:“師姐,我知道shīfù做的有些過分,可我們畢竟是同出一門,如果你願意回來,我願意召集所有師兄弟去同shīfù解說”
孫瑤似乎很受感動,沉吟片刻才道:“如此就有勞師妹了”
“那師妹就不打攪師姐了,我們來日再會”
香香說着閃身想從孫瑤身旁走過,可她的腳步剛剛邁起,就見孫瑤手臂揮動,隨即就見一道寒光划向香香的脖頸。
香香其實也一直在防備着孫瑤,見孫瑤動手,立刻閃身後退,怒道:“好狠毒,你就一點不顧及同門之情嗎?”
孫瑤冷哼一聲:“你袖子裡藏的是什麼,當我不知道嗎?”說話中,手下絲毫不停,掌中軟劍游魚般刺向香香的胸口。
香香在見到孫瑤的時候,袖中就藏好了毒刺,原準備趁孫瑤不備給她一下的,卻沒想到早被孫瑤識破了。
當下再不答話,揮動手中短劍奮力迎戰起孫瑤來。
這一年半時間裡,孫瑤絕大多數時間都待在路強府內,人是豐潤白皙了不少,不過功夫卻始終未曾放下。閃轉騰挪間,一柄軟劍在她手中猶如有生命一般,劍劍不離香香要害。
其實這還是孫瑤手下留情,不然香香早葬身在她劍下了。
數十個照面後,香香已經披頭散髮,香汗淋漓了,眼看她隨時都可能死在孫瑤劍下了,就在這時,香香奮力逼退孫瑤之後,猛地倒退幾步,隨即丟掉短劍,翻身跪倒在地。
喘着粗氣道:“師姐,師妹不是你對手,看在同門一場,給個痛快吧!”
孫瑤的軟劍已經準備再次出手了,不過眼見香香這個樣子,這一劍卻又有些刺不下去了。腦中也不由浮現出少年時師兄弟在一起練功的場面。
片刻之後,孫瑤嘆了口氣道:“我不殺你,希望以後永遠也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說罷轉身大步而去。
香香知道師姐武功遠高於她,所以現在明明是最好的偷襲機會,卻仍一動沒敢動。直到門外再看不到孫瑤的身影,她才一屁股癱在地上。
她發誓,以後不管shīfù再說什麼,也決不來江陵了。
喘勻了氣息後,揀起短劍插入懷中,正準備再次離開,猛地擡頭,卻見門外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一個青衣小帽的下人。
香香並不認識這個下人,不過在她想來,司馬休之的府邸這麼大,那能所有下人都認識?
整了整衣衫,故做從容地道:“大人要我去辦件事,你們看好家院”
下人忽地一笑道:“休之大人已經在一個地方等你了,讓小人這就送你過去”
孫瑤都已經找上門來了,司馬休之還有好嗎?難道是逃出去了,又派人來接自己?忍不住問道:“大人要你送我去那?”
下人再次裂嘴一笑,道:“陰曹地府”
“你…啊!”
香香最後看到的是下人憨厚的面孔,以及雪白的牙齒,卻連人家是怎麼出手的都不知道,隨即胸口一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下人自然就是範五,他受命暗中保護孫瑤,這個香香是想置路強與死地的人,孫瑤肯放過她,作爲路強的貼身侍衛,卻是說什麼都不能讓這樣的人離開的。
搞定了香香之後,範五一揮手,從暗中又閃出近百身着黑衣的人來。
“殺,一個不留”
這是劉嗣女親自交代給範五的,造反者歷來都不會有好下場,更何況還是皇族中人。
隨着黑衣人的散去,司馬休之府邸很快傳出慘叫聲,不過附近是不會有鄰居來看的,因爲街道都已經被封鎖了。
殺戮之後,火光從府中燃起,並很快將整個府邸變成一片火海。
此時在府衙那邊,由司馬休之一手導演的鬧劇也已經落下了帷幕。
士兵們衝進來之後,就以利箭對準司馬休之的手下親兵,根本無需誰下令,只要有人稍敢異動,立刻就是萬箭穿身的局面。
路強的身體雖然還有些虛弱,但長久以來積存在衆人心中的威勢,已經足夠讓包括司馬休之在內的任何人,興不起反抗的心思。
在路強護衛的呵斥下,司馬休之的親兵們丟下武器,隨即被反綁雙手押了出去。
侍衛擡着路強經過司馬休之的時候,卻連停都未停一下,就直接走了進去。
這時已經有侍衛從樹上解下遍體鱗傷的韓延之和顏延之,本來是要扶着二人下去醫治的,可二人見到路強之後,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連滾帶爬地跟在侍衛後面進了議事廳。
出奇地,竟沒有一個人理會司馬休之。
在路強一行人進入大廳之後,議事廳的大門被從裡面關上了,侍衛們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外,別說是人了,蒼蠅怕都飛不過去。
司馬休之原本已經等着路強對他的處理了,甚至還想好了一些說辭來掩飾這次舉動,卻沒想到路強根本不理他。
一時間呆立在廳前茫然無措,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不過也沒讓他等太長時間,很快就見劉嗣女一臉燦爛的笑容走了進來。
“休之將軍,在下有點好東西要送給你”
說着,劉嗣女將一個小瓷瓶遞到司馬休之手上。
司馬休之下意識地低頭望去,這一看不要緊,卻不正是那個他用來裝毒藥的瓶子嗎?也不知怎麼跑到劉嗣女手上了。
“大人喝了沒事,想必你喝下去也不會有事的”
劉嗣女一臉譏笑地看着司馬休之說道。
“不…我…要見大人、不、我要見陛下”
很多人把不怕死掛在嘴邊,可真到了生死關頭,卻沒幾個甘心就死的。
劉嗣女怎能容他再胡說八道,向侍衛使了個眼色,早等在司馬休之身後的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頓時撲上來,唔住司馬休之的嘴之後,直接就將他拖了出去。
劉嗣女看了眼緊閉的議事廳大門,暗道:“有些事不需大人出面,還是我來辦吧!”
議事廳內,路強的座椅被放在正中間,在他腳下,不用說,就已經跪滿了各州府官員。
對於這個局面,路強真的是很無奈,雖說這一天早晚會來,可畢竟還是來的太早了。自己現在仍可約束他們不準出去亂說,可世上那有不透風的牆?
而劉裕一旦得到消息,兄弟司馬德文怕就有危險了。
以現在他的實力,同劉裕火拼,倒不是沒有勝算,而且他相信,只要把他的真正身份亮出去,劉裕治下就一定會有很多觀望的官員,自己和劉裕不分出勝負,他們是不會表態的。
只是這一年多來,荊州人馬東擋西殺,始終未曾真正休養過,用一句疲兵來形容,也絲毫不爲過。
所以路強真不想現在就對劉裕動兵,起mǎ得整修一年再說。不過現在他也有點拿不準這些地方大員的心思,這纔要同他們開個閉門會議。
擺了擺手道:“都起來吧!我還不習慣你們這樣”
議事廳的各官員可謂是激動萬分,上面坐的是誰啊?皇帝!自己這些從前不受人待見的官員,可都是被皇帝親手提拔起來的,那可就是從龍之臣啊!
王誕首先道:“主公,您的身體還未曾康復,所以臣建議,待您身體好了之後,我們再來會商”
韓延之和顏延之不顧自己的傷痛,也跟着道:“是啊!皇…主公,還是將養好身體要緊啊!”
除了王誕,還沒人叫過路強主公,不過若是叫皇上,似乎也不對,而跟着王誕叫,卻還有有些不習慣。
路強也不怪他們,擺了擺手道:“我會回去休養身體,在這之前,我只問你們一件事”
“就是我要不要現在就將身份公之於衆?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但我還有個前提,就是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必須保證德文的xìng命”
隨着路強的話,廳內衆人的心也冷靜下來。
是啊!建康那邊還有個皇帝呢!雖說他不過是個傀儡,但畢竟是現在大晉名義上的皇帝,若是荊州這邊突然冒出先皇來,天下人怎麼看不說,恐怕劉裕立刻就會對他不利。
換做別人,死也就死了,有什麼關係?偏偏那還是皇帝的親兄弟,而皇帝又最重手足之情,這卻有點難辦了。
衆人其實都想在皇帝面前有所表現,可關係到皇帝的家事,卻不能開口亂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