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鎮惡和陶淵明都屬於草根一族,對於路強回江陵第一件事就處罰他們,是即羞愧又惶恐。原本早早就要來請罪的,一來路強剛回來需要休息,而今天又被別人趕在了他們前邊,所以現在一直都在外邊候着,聽路強傳見,立刻就進來了。
路強剛剛一直在和天鬆玩無影腳,所以並不知道他們二人已經來了,眼見二人一副惶恐的表情,頓時明白過來。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們,畢竟他們的想法和地位與自己不同,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們還需要江陵這些本土勢力的支持,所以對那些紈絝有所放縱,也是在所難免的。
路強雖不想真的責怪他們,但也必須藉此機會敲打他們一番,不然時間長了,他們也很容易沾染那些士族氣息。
隨便說了幾句昨天的話,連批評帶安撫地說了他們一通後,就把話風一轉,提到明年開春討伐盧循的事上來。
王鎮惡作爲荊州第二號人物,對於盧循的情況還是有所瞭解的。聽了路強的話,皺着眉頭想了一會,才道:“大人,請恕屬下直言,荊、江二州目前正屬於恢復元氣的時候,實在不宜動兵啊!”
路強不由嘆了口氣,道:“我又何嘗不知現在開戰實屬不智,只是時不我待啊!我們在養精蓄銳,盧循又何嘗不是這樣?我們東有二劉虎視,西有桓玄在蜀中厲兵秣馬,如果再不除掉盧循這顆毒瘤,時間久了,必然會成爲我荊州的心腹大患”
“縱觀這三方,蜀中的桓玄實力雖然最弱,但他憑藉蜀中天險,卻是最難討伐的,而二劉的北府強軍就更不用說了,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根本不足與他們開戰,所以本官才最終選定盧循”
聽了路強這番剖析,二人都不說話了,二人雖然都是才智高絕之士,但說到全局觀,卻無法同路強比了。
王鎮惡沉吟片刻,又道:“既然大人已經決定,那我等全力配合就是了,荊、江地區一直都是糧食主產區,所以糧草不成問題,屬下擔心的有兩點,一是拿下廣州之後,對廣州地區的安撫,另外就是銀錢方面”
“大人優待軍屬,薄稅養民,又不與民爭利,不論那一條,都是富國強民的長久之計,只是一時還看不出效果,而戰後又需大量銀錢獎賞將士,所以這方面還需大人提個章程出來”
錢啊!又是錢,都說錢不是萬能的,可沒有錢卻真是萬萬不能地。怎麼才能最快地積攢下銀錢呢?
路強知道荊、江士族豪門家都有錢,可總不能上門去搶吧?那自己不成土匪了?腦中忽地靈光一現,代千秋的私鹽搞得怎麼樣了?聽說那東西可是一本萬利啊!
不過路強雖知道私鹽這東西來錢快,卻還是不太明白,遂對二人道:“你們對鹽這東西如何看?”
路強當然不能告訴他們,自己正準備做最大的鹽販子。
陶淵明管理的是具體事務,對這方面知道的比王鎮惡多一些,聽路強問起,忙答道:“鹽鐵這些東西一直都是由官府管控的,不過之前荊州一直都在桓家的掌控之中,桓家爲了拉攏荊州的士族豪門,將鹽的經營之權交給了他們,而我們剛執政荊州時間不長,所以還沒有將鹽的專營收回來”
路強明白,私鹽之所以猖獗,就是因爲各地的鹽稅太重,一旦鹽從產地到普通百姓手中,要翻上幾十倍,這也就給了那些鹽梟機會。
鹽作爲重要的生活用品,買賣之權掌握在商人手中,雖說有助於市場流通,可這個時代沒有那麼健全的法律,世家大族壟斷世經營,隨意加價,或以次充好,不但擡高了鹽價,更沒什麼公平競爭可言。
所以這項專利,還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是自己剛剛從荊、江大族手中奪來不少土地,如果再把鹽的經營權收回來,那些斷了財路的士族豪門,會不會有什麼想法呢?
“嗯!這件事得小心點,不過官府不收回你們經營鹽的權利,官府也開個鹽鋪總成了吧?”
一個比較不陰損的主意很快在路強腦中成形了,而這個主意也並不單單隻針對荊、江的士族豪門。
以私鹽攪亂其他地區的經濟,而荊、江地區卻可以公平買賣,這一招殺人不見血,可以說比十萬大軍都管用。
看着路強詭異的眼神,王鎮惡、陶淵明二人似有所悟,估計大人又有主意了,也不知道這回是誰倒黴?
陳柄生是真的快被這個豬一樣的長孫氣瘋了,紈絝點也就罷了,居然還穿着官府招搖,這不就是在作死嗎?
陳坤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大哥父子,有個好兒子就是爭臉啊\心中已經樂開了花,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一副爲大哥父子開脫的表情對老爹道:“父親,兒子覺得事情沒那麼嚴重,濤兒雖受到些驚嚇,但這對他今後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另外路大人那裡,我們大不了再送出去些土地也就是了”
聽了兄弟的話,陳亮先是感激地看了眼兄弟,也跟着道:“對、對,反正我們家地多的是,再給路大人送去些,無論如何得讓濤兒重回府衙”
陳柄生聽了兩個兒子的話,差點沒氣過去,這兩個敗家玩意,照你們這麼敗下去,陳家有多少家產也不夠敗禍的啊!看來陳家將來只能寄託在羽兒身上了。
“咳…”
猛地咳嗽幾聲後,才喘着氣道:“你、你們知道路強在長沙見了蒯家主之後,蒯家都幹了什麼嗎?”
陳亮每天的工作就是吃喝piáo賭,長沙發生什麼事,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聽了老爹的話,猶如得了老年癡呆一般,很自然低晃了晃大腦袋。
陳柄生對這個大兒子已經失望透頂,手指着外面,氣道:“滾…給我滾出去”
陳坤見狀,忙輕扶父親的後背爲老爹順氣,道:“父親說的是開設學堂的事?”
陳亮爺倆連滾帶爬地出去了,陳柄生才道:“想要陳家不敗,想要羽兒在路強身邊得到重用,我們必須什麼事都得走在荊、江士族們的前面,這次我們已經被動了,所以要盡最大能力補救”
“路強不是要給那些泥腿子家的小孩開辦學堂嗎?別人家開一個,我們家開三個,而且還要免除所有的費用,知道了嗎?”
陳坤立刻就明白了老爹的良苦用心,點頭道:“父親放心,兒子這就去辦”
二兒子辦事的能力還是很讓陳柄生放心的,點點頭又道:“傳我的話,把濤兒送到鄉下農莊住一段時間,沒我的話不許回來”
見兒子似乎想勸,接着道:“如果老大不肯,告訴他,以後他兒子的例錢全部取消,也不要再妄想去府衙任職”
陳坤心裡已經千肯萬肯了,又怎會不答應?老大完了,他當然就是第一繼承人了。強壓住要飛起來的眉毛,躬身答應之後退了出去。
看着兒子的背影,陳柄生不由長嘆了口氣,人也像一下蒼老十幾歲一般,二兒子的心思他怎能不明白?可明白又有什麼用,陳家還得靠他們父子延續下去。
“路大人,你到底想把我們這些士族弄到什麼程度啊?”
路大人一直都很忙,十幾天後,由他牽頭,江陵各大家出資的十所學堂正式開館收學生了。
聽說學館不收任何費用,而且將來還有望進入更高學府,以及成爲府衙的役員,百姓們紛紛將孩子送來,很短時間內,十所學館就人滿爲患。
這個時候陳柄生又顯示出不同其他士族家的大氣,再次斥資開了五家學館。爲此陳老家主還得到路大人的親自接見和讚揚,並恢復了他長孫的官身。
這樣一來,其他世家紛紛效仿,很短時間內就解決了學館人滿,孩子無處可待的情況。
同時開了這麼多學館,師資就成了問題,不過好在他們都是蒙學,沒有太深奧的東西需要學。
而路強此舉無疑給了天下寒門士子豎了一個大風向標,一時間那些入仕無門的寒門學子紛紛組團向江陵涌來,這個效果卻是路強沒有想到的。
隨即由陶淵明出面,會同包括陳家在內的幾大世家,商討在荊、江境內開設官鹽鋪的事。
這段時間,荊、江的士族豪門,都讓路強層出不窮的手段嚇住了,而且他們很明白,陶淵明說的客氣,與各大家一起經營鹽利,如果誰不答應,就會被立刻從這個高利潤的行當中踢出去,所以這項舉措得以順利在荊、江大地推行下去。
在關注這兩件大事的同時,路強也親自帶人加入進秋收之中。
大豐之年,最高興的莫過於百姓了,在荊州有地種,不用交那麼多賦稅,不用懼怕有錢人,這天下還有比這裡更好的地方嗎?
百姓得到實惠,直接帶動的就是經濟,而經濟的繁榮,最得利還是官府的稅收。
雖說府庫日漸充盈,不過戰爭是最燒錢的,現在江陵刺史府每天研究最多的就是如何弄到更多的銀子。
而在這同時,徵兵也在繼續着。
隨着各地的流民的涌入,兵員也有了很大保證,江陵城外的大營,很快就再次進駐了五萬大軍,每天營內的cāo演聲不絕於耳。
幾乎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戰爭的腳步已經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