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容煌又放下一顆黑子。
容棱幾乎想也沒想,隨後落下一顆白子,恰好,堵死了對方一條路。
容煌勾起脣,語氣有些埋怨:“行行行,你厲害,這局不下了,你步步緊逼,我連施展之力都無,再下下去,也是輸,不玩了。”
這耍脾氣的語氣,聽着竟有些委屈了。
容棱看着皇叔,到底再次問:“您來古庸府,究竟爲何?”
容煌依舊是那張笑臉:“你要我說幾遍,就是來玩的!就是來玩的!就是來玩的!”
“皇叔可知,柳玥不見了?”
容煌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說誰?”
容棱眯起眼睛。
容煌咧開脣笑笑,一拍大腿:“哦,你說柳玥啊,柳家的女兒是吧,怎麼不見了?”
“皇叔不該解釋解釋?”
容煌挑了挑眉:“你這話何意?我要解釋什麼?那柳玥不是被人帶來古庸府,去找你那位好七弟的?柳玥不見了,你問容溯便是,怎的問到我頭上了?”
“我知曉皇叔之事,同樣,我的事,想必皇叔也一清二楚,柳玥發現了一些不該發現之事,我將柳玥囚了起來,可今個兒一早,柳玥不見了,連帶的,還有一人不見了。”
容煌疑惑:“嗯?”
“史嬤嬤。”
“誰?”
容棱抿着脣沒說話,那眼神分明卻說——還要狡辯嗎?
對上容棱那冷肅淡涼的眸子,容煌無趣的撇撇嘴:“你當真是一點玩笑不會開,我就納悶了,你這般悶的性子,你家那人,怎的還能受得了你。”
容棱皺眉,表情已有不悅。
容煌也轉了口氣,終於算是坦白了:“這件事你便莫要管了,我給你黃兒,你給我柳玥,至於那史嬤嬤,算是白送的,也是我自己派人抓的,不算你的人,所以,也無需同你交代。”
容棱眼神很冷。
容煌解釋一句:“我有我的用意。”
容棱沒說話,目光,卻直視其眼睛。
容煌與侄兒對視一會兒,到最後,終究敗下陣來,有點煩躁的道:“放心,不管那柳玥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我都不會讓其有機會說出半個字,阿棱,你的那些秘密,也不全是秘密,那柳玥知道的,你皇叔我也知道,那你是否,也要將我關起,嚴加看守?”
容棱徹底沉默下來。
容煌看了看天色,起身,拍拍侄兒的肩膀,湊到他身邊,小聲道:“既然來都來了,給你看好東西,走。”
說着,就拖着容棱往樓下走。
容棱被拖出門,剛出走廊,便看到下面滿大廳的人山人海。
容煌滿臉興奮的道:“雙絕同舞,沒見過吧,我也沒見過,這八秀坊一門雙絕,楓鳶姑娘舞姿曼妙,清麗脫俗,織夢姑娘豔若桃李,英姿颯爽,兩人舞藝不同,卻各有特色,我特地拖了關係,終究說得那人同意,將這二人安排一道兒,今晚,咱們可是有眼福了。”
容棱將容煌的胳膊從自己肩膀上揮開,冷漠道:“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
“不準走。”容煌拉住侄兒的胳膊,將人按在二樓雅間的椅子上,命令:“看完再走。”
說着,容煌自己也坐下,一邊端着茶杯,一邊興致勃勃的看着下頭.
現在上場的並非那共舞雙絕,只是一些小舞姬,但勝在人多,舞姿也算清麗,同樣別有一番風味。
容棱被強行留下,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眸子有些深。
容煌瞧見了,突然笑了一聲。
容棱看過去。
容煌問:“阿棱,你該不是,懼內吧?”
“恩?”容棱愣了一下。
容煌推推侄兒的肩膀,笑的很曖昧:“看你這摸樣,是惦記着回去見你家那人?雖說人重傷未愈,是該回去陪着,但也不能總陪着,你不是說人家很安全嗎,安全就行了!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總是要有的,今個兒你便陪着皇叔一塊兒觀舞,等看完了,用過晚膳,皇叔親自差人送你回去。”
容棱表情不太好,剛要說什麼,下頭卻突然一陣喧譁。
容煌來了精神,一雙眼睛緊盯臺下,雀躍的道:“開始了開始了,你看,那紅衣服的就是楓鳶姑娘,好看吧?不過那織夢姑娘也長得不錯,哎,真是煩惱啊!”
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煩惱的,人家好不好看,跟你有什麼關係。
容棱目光往下頭看去一眼,也並未看出什麼意思,但隨着氣氛高漲,整個八秀坊之內的看客,卻像瘋了一般,不斷有人吆喝大叫,咋咋呼呼的,半分高雅也沒有。
與此同時,客棧內。
柳蔚倒在牀上,迷迷糊糊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但這次醒來,卻是被吵醒的。
柳蔚朦朧的聽到,門外有人說話。
“都尉大人當真在八秀坊?不是說晚膳前就回來嗎?那就是不回來了?我還等着老二他們換班呢,我倆都值了一整日的班了。”
“老二老三伴着都尉大人,估摸要回來,也得再晚些,你不知道,今日八秀坊可有大事,那紀楓鳶與雲織夢,要雙絕共舞,聽說好看得緊,比宮中的官姬跳的還好。”
“真有這麼好?那都尉大人太偏心了,就帶老二老三去看,咱們都被落下了。”
“那有什麼辦法,都尉大人想看,伴在都尉大人身邊的甭管是誰,都跟着沾光,也怪咱們運氣不好,恰好就沒排上這天的班。”
“那你說,咱們這會兒過去,也能跟着看不?”
“你找死啊,現在過去?你敢踏出客棧一步,敢讓柳大人從你視線裡離開一個呼吸,都尉大人都能回來剁了你,況且……”這人說了一半,突然不說了。
他的同伴愣了一下,看他一眼:“況且什麼?”
那人一動不動,還沒張嘴,只過了好半晌,纔對着同伴背後,深深地行了個禮,喚了一聲:“柳大人。”
同伴聞言一怔,急忙轉頭,果然看到自己背後的房間大門,不知何時打開了,柳蔚正虛虛的靠在那裡,淡淡的看着他們,同伴忙道:“柳,柳大人……是不是,是不是咱們說話聲音太大,吵着您了?咱們這就閉嘴,這就閉嘴!”
說着,還特地捂住嘴,以示安靜。
柳蔚垂了垂眸,沒說什麼,只看着他們問:“容棱,在八秀坊?”
兩名暗衛面面相覷,最後,一起怯怯的點頭。
“看跳舞?”
兩人覺得柳大人語氣不太對,有點害怕,但還是,很老實的點頭。
柳蔚見狀,笑了一聲,眉間,挑出一個弧度,那虛弱了一整日的身子,半夢半醒的腦子,這會兒,是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