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擁的人羣全都是朝臺前集結,柳蔚卻不明白,是誰在推她,將她推到了人羣外。
這裡人來人往,又都是普通百姓,哪怕柳蔚會武功,也要顧及一二,不能傷到旁人。
因此,柳蔚變得束手束腳。
最後卻眼看着離容棱越來越遠,直到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一擡頭,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人圈。
看着前面如潮涌一般的人羣,柳蔚搖頭,想着,再擠進去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或者,要不然隨便飛到一個高些的樹上,獨自看跳舞?
這麼想着,柳蔚再次擡頭,想找顆近一些的樹,卻發現,原來已經有人在爬樹了。
大家果然都是拼了!
柳蔚嘆了口氣,認命的後退兩步,打算找個茶攤坐着,等散場了再去找容棱一行人。
柳蔚剛剛後退一步,隨即感覺肩膀被一隻大手握住。
柳蔚條件反射的快速轉頭,眼瞳銳利的眯起,身體已經直接呈現一種防禦狀態!
柳蔚的眼神變化太快,渾身的氣勢也在一瞬轉變,容溯不覺愣了一下,大手,依舊放在柳蔚的肩膀,沒來得及鬆開。
柳蔚轉頭,看到身後之人竟是容溯,又看看他那隻大手,還落在自己肩膀上。
她眯了眯眼,退開一步。
容溯看了眼停在半空中的手指,摩挲一下指尖,放下來。
兩人對視着沉默一下,柳蔚問:“你也被擠出來了?”
容溯未語,顯然只覺得這是廢話。
柳蔚也不想聽容溯回答,方纔那句,也就是隨口。
原本柳蔚還想自己找個茶攤坐坐,這會兒來了容溯,她反倒想不顧一切擠回人羣了。
不知道爲什麼,柳蔚總是不喜歡這個男人。
一開始或許因爲她跟他有過婚約,讓她下意識的想要避開他。
但這次相見,這種不想理這人的感覺,卻升溫了。
變得沒有理由的,非常不想理他了!
柳蔚也不清楚這種轉變與容棱有沒有關,但柳蔚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客觀之人。
柳蔚很護短。
比如,自己的兒子再傻再蠢,也只有自己能擠兌。
再比如,自己的好友再羅嗦,再煩,也只有自己能不耐煩。
也比如,自己喜歡之人的政敵,自己也要討厭!
這種護短行爲其實有些幼稚,就好像小孩子,我的朋友討厭的人,我也一定要討厭。
可人本來就是情緒化的。
人以羣分,就是這個說法。
這幾日下來,容棱並沒表現得多不喜歡容溯,反倒容棱對容溯還算照顧,畢竟考慮到七弟是個傷患。
但不管容棱對容溯的態度如何,柳蔚都知道,容棱內心並不喜容溯。
這種不喜,柳蔚能感受得到。
所以,柳蔚也被感染了。
原本只是三分討厭這個昔日的未婚夫,如今,變成了六分。
六分,已經是個高危數字了!
所以,眼下與容溯單獨相處,令柳蔚本能的抗拒,想要脫離。
柳蔚尋思着,要從哪一條路鑽回人羣?
就聽身邊的容溯道:“找個茶館坐坐吧。”
柳蔚看容溯一眼,冷聲說道:“七公子累了便去,在下還有精神,去尋尋其他人。”
柳蔚說着,便要走。
容溯卻沉眸一下,一把拽住柳蔚細得過分的手臂!
柳蔚手臂一震,震開這個男人的觸碰!
容溯錯愕的看着柳蔚的動作,眼睛危險地眯了眯:“先生,武功不錯。”
柳蔚沒理容溯,看着人羣,判斷方位。
容溯深深的凝視柳蔚許久,安靜半晌,突然問道:“你也算有些本事,竟願意做個禁臠,受人齟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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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蔚看着容溯:“什麼?”
容溯以爲柳蔚是在強撐,又道:“容棱早晚會娶個女子,或者,你還不知,他已有了未過門的妻子。”
柳蔚惡劣的笑笑:“七公子是說,那位曾逃婚閣下的柳家大小姐?”
容溯臉色一沉!
看他不高興,柳蔚當即就高興了。
容溯控制半晌,將面上的冷意壓制一些,才避開那段不堪,轉言道:“你既然知曉,爲何甘願作踐自己?”
“作踐?”這個詞有點刺耳。
容溯道:“真才實學之人,不靠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也能佔據一席,先生乃是大學之人,又早已娶妻生子,想來也是正常之人,何必與一介男子糾纏不清,平白毀了聲譽,也叫令子蒙羞。”
柳蔚當耳邊是蒼蠅叫,一個字也沒聽進耳。
看自己被無視,容溯不悅:“我說的,先生可聽到了?”
柳蔚不說話。
“先生平日,也是如此自欺欺人的?”
柳蔚還是不說話。
“不知將來,柳家那位進門了,三王府內,可還有先生一席之地,柳蔚,可是個性子狠的,她若要對付你,也不是沒有可能,即便,她不如先生有本事。”
柳蔚不說話就是不說話。
“先生可想過,另謀高就。”
這次,柳蔚倒是頓了一下,轉頭看着容溯。
容溯看着柳蔚的眼睛,嘴脣輕抿:“先生乃是大才之人,與其跟着一個將閣下視爲浪寵的主子,不若另投明主,以效真力。”
柳蔚饒有興趣的挑眉,聽懂了。
合着這位七王爺說這麼半天,是來挖角的。
柳蔚樂了,嘴角輕勾起:“七公子說的明主,可是閣下?”
容溯沉默未語,這種時候,自然不能說破了,但眼中意味,又表達得很是明確。
柳蔚眨着眼睛,目光在容溯身上流轉一圈兒,視線定在他受傷的手臂,婉轉的道:“至少,容都尉不會輕易受傷。”
容溯面色一沉。
柳蔚已經轉身,擠入了人羣。
容溯看着柳蔚的背影慢慢消失,眉頭擰成一個死結。
這位柳先生的意思,是嫌他太弱了?
素來成大事者,誰又是武技高強,藝高人大?
上位者,是該有御下之力,領導之力,多謀善斷,大智若愚!
像那些莽夫一樣整日打打殺殺,危險來臨也要自個兒去擋,這種人,除了一腔蠻力,又有什麼?
容溯很不悅!
他武功不好,除了他體質差,更多的原因,卻是他將大把時間,花在了政治朝堂上。
不像容棱,一開始,便被父皇視作武夫來培養。
武夫,除了在戰亂之時出去送死,還有什麼作爲?
容溯心裡這麼想着,卻不想再進人羣,轉身,打算自己回客棧。
可走了兩步,突然警覺身後一股氣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