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烈義拒絕。
星義看着烈義:“此刻危急關頭,不是你逞英雄的時候,聽我的,過兩日等風頭沒這麼緊了,隨我離開。”
“不。”烈義重複。
星義皺起眉:“烈義,大事爲重,若是因你一時逞能,將那東西泄露出去,壞了主子的大事,那比你帶不回東西更加罪大惡極!便是新巫,到時也無法替你說清。”
“我知道。”烈義眸子微斂,抿着脣道:“我有我的理由。”
“什麼理由。”
烈義卻不說了。
星義一拳砸在他胸口上,語氣強硬:“那容棱不是個小人物,之前我不懂主子爲何對他頗爲忌憚,此刻我算是知曉了,況且,他身邊還跟着那位柳先生,那人也不知有什麼邪門功法,不止能將我全身想定就定,想放就放,還長了一雙看透人心的眼,在我看來,若非必要,莫要再與他們有正面接觸。”
一向膽大包天的星義,也能說出這樣規勸之言,烈義也知,這沁山府,此刻是真不能待了。
但事情只辦了一半,要麼死在任務上,要麼完成任務而歸,獨沒有逃遁而走這條路。
哪怕這裡再危險,哪怕那些人再是三頭六臂,他烈義隨了主子身邊多年,見過的世面也不少,執行的任務更是有難有易,他有他的保命法子,他也有他的堅持。
況且,他的確有非留下不可的原因。
這個任務,他必須完成。
星義看他如此堅持,突然想到什麼,道:“知道我在地牢,見到了誰?”
烈義沉默。
星義冷笑一聲:“我就知道與她有關,遊絲絲,爲了遊絲絲是嗎?”
烈義皺眉,不語。
星義咬牙,揪住烈義的衣領,將他推到牆上,氣的發狠:“那個女人還要害你到何時,她不是主子的寵妾嗎?不是在主子面前很能說話嗎?怎的還要你爲她赴湯蹈火?遊輕輕是她的妹妹,她想將妹妹接回去,自己與主子說便是!爲何要讓你動手?這麼說來,那無頭女屍,之所以在柳家的箱子裡,也是你有意爲之?是要將柳家的人留下,然後想辦法帶走遊輕輕?”
烈義掰開星義的手,將星義推開:“沒有。”
“沒有?你對着巫神發誓,你沒有私心,現在就發!”
巫族中人,將巫神視爲母神,不能褻瀆。
烈義說不出話。
星義深吸口氣:“遊絲絲到底有什麼好?這麼多男人爲她不顧一切!我怎麼看不出她哪點吸引人了?”
“不管她的事。”烈義堅持道:“是輕輕找上我。”
“所以你果然是爲了救遊輕輕,反倒將鎮格門的人招來了?”
烈義抿脣:“一開始只以爲京裡來的人,頂多便是柳府派來打點的,未成想……”
“未成想惹到了不能惹的人,更想不到,那柳逸的妻子,竟與那位神出鬼沒的柳先生關係斐然,呵,好一個未成想,如今攪合到如此田地,難怪你不肯與我回去,若是主子知曉你擅自做主,怕是你這條命,也要沒了。”
烈義看着星義:“所以,你自己回去,東西,我必須拿到。”
“將功贖罪嗎?”星義冷笑,隨即又將烈義上下打量一番,面露懷疑:“當真是遊輕輕找得你?今日在牢中,瞧着她與柳逸那番舉止,分明已是不願離開這個男人,是她想回遼州?”
烈義猶疑一下,還是點頭。
星義伸出手指,鄙夷的戳着烈義的胸口:“你最好沒騙我,若當真是爲了那遊絲絲,你……”
“夠了!”烈義來了火氣:“此事與絲絲無關,莫要亂想,更莫要胡言亂語,信口雌黃。”
星義看他真的生氣了,這才忍下了後半句話,卻依舊沒好氣:“那我走了,你該如何?”
“該如何便如何。”
“鎮格門人會盯着你。”
“盯着便盯着,我一不犯事,二不殺人,有何由頭抓我?”
“可你暴露身份,那東西,還能順利拿到?便是拿到手了,只怕都要被搶……”
“此事你不用過問,我自有法子避人視線。”
星義聽他說得信誓旦旦,想到平日烈義便是個做事有計劃,有想法之人,這纔算是同意了。
兩人在巷子裡分開。
一個往東走,一個往西走。
漆黑的夜色,不過一會兒便將他們融入黑暗,再也尋查不見。
而黑暗中,將一切聽在耳裡的幾名暗衛,分開四人繼續跟蹤,另外兩人回往客棧。
等待,天一亮便去稟報。
有的時候,跟蹤也是有技巧的。
不能讓對方知道,也不能讓對方不知道,在對方知道的時候,要讓他以爲你不知道,在對方不知道時,其實你什麼都知道了。
這些攪來攪去的複雜學問,整個鎮格門,也就只有都尉大人能計較清楚,旁人,怕是聽都要聽混。
……
於是,第二日。
一大清早,還未開城門,沁山府東北兩扇城門,便被戒嚴了。
出入關卡設置得極爲的嚴,普通人,根本無法矇混過關。
而就在星義頭髮都愁白了,愁着該如何出城時,柳蔚睡醒了。
柳蔚醒來的第一刻,還有些未回過神來,等到瞪着眼睛僵直了好半晌,才抿抿脣,稍稍轉了轉眼珠子。
長長的濃密眼睫毛,高挺的鼻子,單薄的脣瓣,柳蔚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近,這麼近的觀察容棱的五官,近得,已經看清他臉上那幾可不見的毛孔了。
再看看此刻她的窘迫狀況,兩條細腿被男人夾在有力的雙腿之間,雖然很暖和,但是動彈不得。
脖子下面,枕着男人的手臂,容棱的手臂有些硬,但至少比古代的枕頭軟一些。
她的腰上搭着男人的手臂,手臂很長,將她摟得幾乎貼在他的身上。
她,整個人,都被男人摟在懷裡。
柳蔚再看看這近在咫尺的俊顏,她想動,但周身都被困住,她垂眸,看着兩人貼在一起的鼻尖,咂咂嘴,用鼻尖,去蹭蹭男人的鼻尖。
蹭了兩下,除了有些癢以外,男人並未醒。
沒醒?柳蔚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