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到底還是由柳蔚自己抱着兒子下了馬車。
一到地上,柳小黎急忙跑到了草叢裡,轉頭瞧見大人們都看着他,不自在的又跑遠了些。
等柳小黎回來,馬車繼續行駛,柳小黎對容棱的態度,卻因爲剛纔一事明顯好多了。
“叔叔,我能看看你的劍嗎?”小傢伙一臉嚮往的盯着他放在身側的佩劍,眼睛亮晶晶的。
容棱點頭:“可以,只是小心。”
柳小黎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想抱起劍鞘,卻怎麼都抱不起來!
容棱眸中帶些許笑意,把劍提前來,遞到小孩子的面前。
柳小黎摟住,可是太沉了,剛抱住,就壓到了自己的身體,壓得他小臉直髮苦。
容棱很快又把劍拿開,對孩子道:“這劍對你來說太重了,晚上給你做個小木劍。”
“真的?”小傢伙眼睛更亮了。
柳蔚在旁邊看着,很明顯很不樂意的喚了一聲:“小黎,過來!不要打擾叔叔。”
柳小黎乖乖地爬回孃親身邊。
容棱看着說話陰陽怪氣的柳蔚,忽而開腔道:“本王很喜歡你的兒子。”
柳蔚極度敏感的迅速反駁道:“王爺再喜歡,這也是我的兒子,跟王爺沒關係。”
容棱嗤笑:“本王不會跟你搶。”
柳蔚心慌意亂地哼了一聲,不再看他,半晌又回頭惡狠狠的道:“你最好記住這句話!”
容棱語氣平靜:“你的兒子,本王無名無份的,如何搶來?除非將來變成我的兒子。”
柳蔚心頭一咯噔,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徹底不再和這位王爺說話了。
柳小黎不知道這些大人之間的繞繞彎彎,他只知道,今晚過後,他就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小木劍了。
光想想就好興奮啊!
當天晚上,他們歇在了客棧裡,容棱果真讓小二拿了幾塊木頭過來,用匕首削成了一整套刀劍棍棒。
柳小黎吃了晚飯就跑到他房間,看着他將實木三兩下就削成了不同的兵器,崇拜得眼睛都發光了。
“叔叔,你真厲害!”小傢伙由衷的說,早忘了之前他還討厭這人來着。
容棱對小傢伙的誇獎很受用,動作很快的削好兩把樣式古怪的雙劍,遞給了他。
柳小黎抱着小劍,小嘴抿着:“叔叔,這是什麼?”
“雙刃劍,雙面都是刃。”
柳小黎摸摸左邊,又摸摸右邊,擡起頭:“可是不扎我手。”
“等你學會怎麼用了,再換有刃的。”
柳小黎點點頭,將雙劍插進自己的腰帶裡,學着戲裡的武生姿態,昂首闊步的在屋裡走來走去。
柳蔚去找小二要了熱水,回來,就看到自己兒子跟“那個誰”好的都快親成一家人了!
做孃親的眉頭頓時擰起:“小黎,說過了不要打擾叔叔,快回房去。”
柳小黎顯擺地拿出雙劍,炫耀的揮舞着:“爹,你看我的劍,是叔叔給我做的。”
“還給叔叔!”
柳小黎一愣,鼓着嘴,都要哭了。
容棱擡起頭,眼眸微冷:“本王送他的。”說着,容棱摸摸小傢伙的腦袋:“拿回房去,其他的做好再給你。”
柳小黎吸吸鼻子,看看孃親,又看看叔叔,不知道聽誰的。
柳蔚吐了口氣,也知道自己太過嚴厲,鬆口說道:“聽話,拿回房去吧。”
柳小黎立刻笑了,抱着雙劍,喜滋滋的從孃親身邊鑽出去,跑回房間。
兒子走了,柳蔚這也要走,而身後淡淡的男音卻突然響起:“你對兒子不要這麼兇。”
柳蔚嘴角抽了一下,偏頭,此地無銀的強調:“是我的兒子!”
容棱:“恩?”
柳蔚:“我的兒子怎麼教,我自有分寸,不勞閣下費心。”
容棱:“哦。”
柳蔚:“……”
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柳蔚覺得跟這男人話說多了,對胃真的是種傷害。
她現在就很胃疼。
回到房間,柳小黎已經鑽進了被窩,隱隱看到那兩把雙劍還在他的懷裡。
柳蔚挑眉:“拿出來。”
柳小黎不肯,抱得更緊了。
“你要爹還是要劍?”
柳小黎很掙扎,他又要娘,又要劍不可以嗎?
才四歲的孩子,還不懂取捨,只看看娘,又看看劍,最後掉出眼淚,將雙劍抖着手遞過去。
“我要爹。”他很小聲很小聲地嘟噥。
柳蔚聽到了,又有些心疼。
兒子有個玩具不容易,她是不應該剝奪,但是一想到這是他親爹做的,她就本能的想丟的越遠越好。
嘆了口氣,她將雙劍放到牀邊,上了牀摟着兒子:“你喜歡,明天爹給你做一個好不好?”
“恩。”小傢伙悶悶的點頭。
柳蔚摸着他的頭髮:“爹做的不比那個叔叔做的差,你還想要什麼,爹一併做給你,解剖刀要嗎?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一把嗎?爹讓人給你打一把好不好?”
柳小黎不做聲,將臉埋在她衣服裡。
“怎麼不說話?不想要嗎?”
小傢伙還是不吭聲。
“小黎?”
將兒子的臉捧起來,柳蔚這纔看到,兒子哭的滿臉是淚。
“怎麼了?不喜歡嗎?那你喜歡什麼,告訴爹。”
小傢伙拽緊了孃親衣襟,小聲氣的說:“我想要劍。”
柳蔚皺眉:“怎麼就非要劍,以前你都不喜歡這些。”
小傢伙又不吭聲了,眼淚卻一顆一顆接着掉。
柳蔚心軟了:“好好好,給你給你。”
說着,將那兩把木劍塞進他懷裡。
柳小黎抱着光滑的木劍,眼淚停了下來,半晌抽抽噎噎的才說:“我,我學會了劍,就,就可以保護爹了。”
柳蔚原本還有些生氣,聞言倒是一愣,沉默一下,摸着兒子的頭髮,語氣柔軟了很多:“你纔多大點,能保護爹?路走遠了都要爹抱。”
柳小黎不服氣的反駁:“我,我可以自己走……”頓了一下:“以後都自己走。”
“這可是你說的?以後不能說辛苦,再遠都要自己走。”
小傢伙很掙扎,感覺好像一答應,就會失去一份巨大的福利。
但看娘那狹促的眸光,他一咬牙,還是點頭:“嗯!”
柳蔚一笑,颳了刮他的鼻尖:“那爹就拭目以待了。”
“嗯……”這次答應得,明顯底氣不足。
隔壁房間,容棱衣袍完整地躺在榻上,聽見牆那頭的母子二人的對話,好看的嘴角淺淺勾起。
他其實覺得,容小黎這個名字,比柳小黎要好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