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罰你淋雨嗎?”
“不是。”
柳小黎點點頭,他就說,只是打溼了柴火就要在雨裡站兩個小時,那也太嚴厲了,他把爹的千年靈芝弄碎了,爹也只是打了他兩個屁股,而且打得不是很疼。
容矜東說:“打溼了柴火那次,是把我關在柴房,罰我三天不準吃飯。”
柳小黎膛目結舌:“三天?那你不餓嗎?”
“很餓的。”容矜東忙說,然後又偷偷笑:“不過我可以抓老鼠吃。”
“老鼠?”
容矜東點頭:“不止老鼠,還有牆根。柴房不是廚房,裡面的老鼠都好小,不管飽的,所以太餓的時候,我就刨牆根,運氣好還能找到螞蟻窩,夠我吃一頓了。”
柳小黎有些恍惚:“我是知道老鼠和螞蟻可以入藥,但是生吃,會很難吃的。”
“剛開始不好吃,後來發現還挺好吃的。”容矜東靦腆的笑着,露出八顆牙齒:“尤其是夏天的時候,夏天要幹很多活,但是每天只能吃一頓飯,還是稀粥,我吃不飽,幹活就慢,要被打的,所以我就偷偷的抓老鼠吃,吃了肉纔有力氣幹活嘛。”
柳小黎崇拜的看着哥哥:“你真聰明。”
容矜東很不好意思:“你才聰明,你連火螞蟻都認識,我以後就專門找火螞蟻吃好了,說不定還能治病,對了,你說老鼠可以入藥,老鼠也能治病嗎?”
柳小黎點點頭:“藥典大集裡說,鼠肉,甘,平,無毒,主治,補中益氣,解毒,養陰除熱,殺疳匿,治癆瘵,止消渴,還能化痰,可以用在很多藥方裡呢。”
容矜東捧着小臉,慢慢笑開了:“難怪我覺得我身體越來越好了,以前一次只能搬三斤柴火,現在可以搬六斤了,原來我吃了這麼多好東西。”
柳小黎卻不太贊同:“我覺得你以後還是不要吃生老鼠了,誰也不知道那老鼠本身有沒有疾病,萬一吃了一隻病老鼠,會害你也生病的。”
容矜東很爲難:“那不吃老鼠,我會餓肚子的。”
“不怕。”小黎大方的道:“要是你母親不給你飯吃,你就來找我,我請你吃。”
容矜東搖搖頭:“我平時不能出門的。”
“啊?”小黎很驚訝:“一直不能出門嗎?那你爹去衙門辦事,也不會帶上你嗎?”
“當然不會。”容矜東睜大眼睛說:“你爹會帶上去你辦公嗎?”
“我爹會啊。”以前在曲江府,孃親就每天帶他去衙門,現在孃親雖然在柳府不能隨便出來,但是容叔叔也會帶他去衙門,每天都會。
容矜東很羨慕:“你爹真好。”
柳小黎點點頭,又抓住容矜東的小手,認真的說:“這樣吧,我找我容叔叔,讓他每隔兩天借你來我家玩,我請你吃東西,好不好?”
“可,可以嗎?”大概不太習慣和人拉手,容矜東看着兩人相握的小手,有些羞澀:“會不會很麻煩。”
“不會的。”柳小黎很自信:“容叔叔最疼我了,他一定會答應的。”
印象中,容叔叔好像的確沒有拒絕過他一件事,柳小黎突然覺得,容叔叔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拔高一籌了。
容飛在旁邊靜靜聽完兩個孩子的童言童語,此刻他的臉色已黑成一片。
他猜想容矜東在太子府過不好,但卻沒想到會查到這種地步!
一個九歲不到的孩子,讓他吃老鼠,吃螞蟻,還在雨裡淋兩個時辰,便是成年男子都熬不起,卻讓一個孩子吃這種苦!
太子妃,好一個太子妃!
好一個孫家長女,賢惠良善!
竟是這樣苛待庶子,滅絕人性!
容飛一肚子火氣,若非刻意控制,只怕要在孩子面前表露了。
他拂袖離去,走出小院,抓了一個剛好過路的婢女,問道:“容棱在哪兒。”
明香手裡正捧着幾樣小糕點,聞言面上平靜的指了指右邊:“王爺在練武場。”
容飛擡腿就走。
明香看着五王爺的背影,撇了撇嘴,端着小糕點進院子,笑着喚道:“兩位公子,可玩累了,吃點東西吧。”
三王府發生的種種事故,柳蔚一無所知,她睡醒之後,便窩在榻子上捧着自己的書看。
到了晚上晚膳的點兒,懷月院來了位客人。
“你這兒倒是逍遙,我聽說,你今晨纔回府,說,昨晚上見哪個野男人了?”金南芸一進來,便大而化之的擠到柳蔚身邊,跟柳蔚坐一個榻子。
柳蔚瞥了金南芸一眼:“你來做什麼?”
“嫂子來見見小姑子不成?”金南芸笑呵呵的:“幼兒失蹤案破獲了,你知道嗎?”
“嗯?”柳蔚擡擡眼,看向金南芸。
金南芸一愣:“你不知道?”
“要說就說。”
金南芸鼓鼓嘴,哼了一聲才說:“今個兒下午得到的消息,據說是已經抓到兇手了,人就關在京兆尹監牢,聽說兇手不止一個,好幾十個,今日從下午到傍晚,上門詢問的人已經快踩破衙門門檻了,京兆尹被逼無奈,都躲到宮裡去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柳蔚皺皺眉,眉宇微沉。
“你真不知道?”金南芸有些意外,她是以爲柳蔚知道,纔來問八卦的:“據說人是昨晚上抓的,你昨晚上不是沒回柳府?你不是跟着一起去抓人了?”
柳蔚將書放到一邊,淡淡的道:“昨晚是去圍捕兇手,但沒抓到人。”
金南芸挑眉:“所以,京兆尹監牢,也沒鎖着幾十人?”
“鎖了。”柳蔚漫不經心的說:“不過都是些邊緣人物,我並不覺得他們跟兇手有直接關係,估計只是安排來掩護的,實則兇手的所作所爲,這些人知道的也有限。”
“那就怪了。”金南芸笑着:“既然真兇還沒破獲,那是誰這麼早就泄露消息?若是打草驚蛇怎麼辦?”
柳蔚下了軟榻,一邊往外室走,一邊道:“誰知道。”
“你不知道?”金南芸跟過來:“這案子不是你在查嗎?你會不知道?”
柳蔚突然轉首,審視的看着金南芸。
金南芸止住步子,摸摸自己的臉:“怎麼了?”
柳蔚挑眉:“打聽這麼多,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