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南芸追問:“去哪兒?”
“與你無關。”
“去查案?去衙門見那位鎮格門的容都尉?”
“與你無關。”
金南芸撇撇嘴:“你變了,以前你有什麼事,都會告訴我的。”
以前我有什麼,也不會告訴你的好嗎!
柳蔚不知金南芸這會兒突然受什麼刺激了,想了下,說道:“我若回來的早,去你那裡一趟,你今晚是一個人?”
“嗯。”
金南芸點頭:“一個沒相公相陪的夜晚,與你這個聞名曲江府的神醫柳先生偷偷幽會,聽起來也挺不錯的。”
柳蔚屈指敲了她額頭一下:“胡言亂語!”
金南芸笑眯眯的盯着柳蔚,隨即跳起來,拍拍衣服:“記得一會兒來找我,我這就先走了。”
金南芸離開時,雨比來時又大了幾分。
待人走遠,柳蔚看着外頭那豆大般的雨滴一顆顆砸下來,很長的嘆了口氣,才蒙着黑布,轉身關了房門。
駕着輕功,淋着大雨,在黑夜的雨幕中穿梭。
柳蔚一走,一直負責保護她的兩名暗衛也隨行跟上。
柳蔚接連飛了一刻鐘,終於繞開了丞相府的巡邏侍衛,成功離開府邸。
外頭因爲大雨,街上沒有多少人。
柳蔚一路極快的走,等到了三王府時已經成了落湯雞,柳蔚沒從正門敲門而入,而是踩着房檐,進了裡頭。
待柳蔚進入王府內院的第一刻,她便感覺周圍空氣變了,哪怕雨勢太大,遮掩了太多聲音,但她還是敏銳地發現,她的周圍,至少藏着十六七個人,這些人不用猜也知道,都是王府的侍衛,或是鎮格門的暗衛。
不過這些人並沒爲難她,柳蔚知道,跟在她後面的兩名暗衛,不會讓這些“自己人”傷害到她。
柳蔚暢通無阻的一路飛走,待到了西隴苑時,看到整個院子,早已經漆黑一片,唯獨自己的房間,還亮着蠟燭。
她在自己房間門外的長廊下降落,一落在地,便將臉上的黑布掀開,裡頭,一張紅紅白白的爛臉,浮現眼前。
因爲雨水浸泡傷疤,柳蔚覺得臉很癢,想將傷疤撕開,這才敲門。
敲了一聲,聽到裡面沒聲音,柳蔚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房間,她敲什麼門?
這麼一想,她直接將門用力一推,原以爲門是從內反鎖的,原來沒有,一推便推開了。
一開門,裡頭熱氣撲面而來,渺渺的薄煙,在房間上空盤旋。
柳蔚愣了一下,這纔看到,那煙都是從屏風後頭飄來的,而玉作的大敞屏風上,幾件衣褲,正搭在上面,看顏色,玄黑色的,正是容棱的衣服。
這男人,不止住她的房間,睡她的牀,還用她的浴桶洗澡?
柳蔚頓時氣上心頭,直走向屏風後面!
柳蔚剛一過去,還沒看清裡面的情況,一股夾帶着熱氣與水滴的勁風,朝她面門襲來,她趕緊以手去擋,身子堪堪一躲,躲過對方攻擊!
站定後,纔看到前方,容棱渾身正溼漉的坐在浴桶之內,熱氣籠罩了他周身,令他的五官,也顯得朦朧起來。
看清是柳蔚,容棱淡漠的收回視線,雙手搭在浴桶邊緣,脖子後仰,緩緩的再次閉上眼睛。
柳蔚瞧着他不太清晰的容貌,還有光裸着,正在滴水的上身,愣了一下,才惡言惡語的問:“爲什麼在我房間沐浴?”
容棱半睜開眼,瞧她一眼:“今日本王很累,乖,別吵。”
柳蔚正想再說什麼,卻看到他的前胸有一塊淤青。
“你受傷了?”
容棱低眸,也瞧着自己的胸口,用溼涼的手指觸碰一下,道:“大意了。”
“看起來傷的不太重。”柳蔚隨口道。
容棱一笑:“是不重。”
又看看她道:“雨這麼大?”
柳蔚冷笑一聲,一邊擰着衣袖上的水,一邊道:“爲了三王爺的終生大事,別說下雨了,下刀子在下也得趕來!否則犬子當真誤了三王爺姻緣,豈非屠首也難赦其罪!”
她這陰陽怪氣的說話調調,令容棱眼中笑意更深:“小黎睡了。”
“我去叫他。”柳蔚說着,轉身便走。
容棱叫住柳蔚:“先換衣服。”
柳蔚看了看自己這身溼漉漉的衣服,也覺得不舒服,她走到衣櫃前,拉開往裡一看,首先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容棱的。
一整個檀木櫃子,只有右邊兩格放着自己那幾套差不都樣式的男裝,而其他位置,都是容棱常穿的衣袍,甚至還有他的褻衣褻褲,包括他的朝服竟然也在。
他還真把這裡當家了!
柳蔚氣笑了,拿出自己一套衣服,又看了看還在沐浴的容棱,她走到屏風另一頭,開始脫衣服。
隔着一道屏風,柳蔚能聽到那頭容棱的呼吸聲,甚至連水花震盪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
將外衣脫下,丟在地上,沉溼的衣物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柳蔚順手拿了搭在屏風上的乾布,擦了擦手臂,又擦了擦頭髮。
這時,屏風另一頭傳出“嘩啦”一聲。
柳蔚停了一下,看了過去,儘管屏風很厚她什麼都看不到。
“你出來了?”她問。
容棱沒吭聲,一隻男人的大手,卻探到了屏風上。
柳蔚捏着乾布說:“我先用了,你再等等,我換好衣服給你另外拿一塊。”
容棱把手收回,傳來一聲嘆息:“屋裡還有耳房,爲何要在我面前換?”
柳蔚一愣,眼睛投向屋內另一邊的小隔間,古代的房間都設有耳房,通常守夜的丫鬟小廝會睡在那兒,但柳蔚從沒要人守夜的習慣,因此耳房素來只是放一些閒置的被褥。
而柳蔚的房間,一貫是明香惜香打理,她除了知道自己的醫書和衣服在哪裡,其他的從不過問。
柳蔚方纔的確沒想到去耳房。
一下子,柳蔚莫名的尷尬,咳了一聲,說:“都是男人,我沒那麼嬌氣的習慣。”
那頭傳來一聲莫名的輕笑。
柳蔚加快了擦頭髮的動作,眼睛也時刻盯着屏風旁邊,惟怕容棱突然出來。
儘管柳蔚覺得容棱還沒擦身,也沒穿衣服,他應該沒有當露體狂的習慣,不會出來,但柳蔚還是警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