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一輛黑色的轎車停放在那裡。苗小玉被塞進車子裡,下一刻,劫持者坐了進來。
“蕭逸風,你幹什麼?”
苗小玉氣瘋了,張牙舞爪的撲過去撕打着男人。
“你這個混蛋,你不要臉,你竟敢劫持我。”
蕭逸風坐在那裡,眼神溫柔似水。看着瘋貓一樣發飆的女人,任由她的小拳頭一下一下的打着。
這纔是他女人本來的面貌!這纔是她恣意張揚性情外露!
黑暗中,男人情不自禁的幽幽開口。
“小玉,我喜歡聽你罵我‘不要臉,’也喜歡看你攥着小拳頭打我!”
驀地,苗小玉止住已經擊出的粉拳,臉上的情緒緩緩斂起,扭過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窗外,語氣淡漠。
“你究竟想怎樣?怎樣才能讓你不再糾纏我?”
蕭逸風笑了,語氣頗爲無奈:“我以爲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苗小玉強壓着自己的滿腔怒火,異常堅定的說:“蕭逸風,你想要的永遠都不會得到,識相的話,就儘快離開,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
蕭逸風苦笑了一聲,忽然執起她的小手,不顧她的反抗,將那隻握成拳狀的小手抵在自己的心窩前。
“小玉,這裡,整整疼了四年,疼的我寢食俱廢,生不如死。現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救命的解藥,你要讓我放棄嗎?”
苗小玉彎起脣角,嘲諷的笑起來:“蕭先生,你的藥應該不止我這一顆吧,記得我離開前不久,你還帶回你的別墅一顆呢!”
陳年的舊事再次重提,可見女人心中的怨氣有多深!蕭逸風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幫她解開這個心結。
小手,被他抓着貼到頰邊,磨蹭着。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
“小玉!那次真的是個誤會,我和那個女人什麼都沒做,我沒有碰她…。”
“哼哼!”
苗小玉冷笑出聲,擺明了不信男人的話!
蕭逸風苦澀的扯了扯嘴角:“真的,我不騙你,自從有了你,我就再也沒碰過別的女人,我眼裡、心裡,只有你……”
“夠了!”苗小玉冷冷的打斷他:“不要和我解釋這些,也不要對我表白什麼,這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想聽,如果你真爲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感到那麼一點點的內疚,就請以後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
蕭逸風滯了一下,聲音黯啞的說:“這個,我做不到!”
苗小玉咬着牙,低聲說:“隨便你,但不管你怎麼做,我都不會改變初衷!”
蕭逸風說:“我也是…。”
車裡,陷入了沉默。只有男人還在握着那隻柔軟的小手,愛不釋手的撫摸着…。
苗小玉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猛的抽出自己的手,握着車門的把手,厲聲說:“蕭逸風,我希望今晚的事不要再發生,還有什麼送花、跟蹤這類的事,只能讓我更加討厭你!”
車門被推開了,路燈的柔光灑了進來,照亮了苗小玉那張激動的小臉兒,也照亮了那隻突然橫過來的手臂。
“砰——”車門又被關上,直接上了鎖。
車子又陷入了黑暗中!
“蕭逸風,混蛋,你幹什麼,放手,讓我走…。”
苗小玉皺着眉毛,奮力躲閃着男人越來越近的臉。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漸漸逼近,苗小玉慌亂的揚起手,揮了過去。
手腕,被精準的扣住了!
輕輕的一吻,如蜻蜓點水,落在了眉間。涼涼的,潤潤的……
“小玉,你不要跑,讓我把沒說完的話講完!”
“我不想聽。”苗小玉斬釘截鐵。
“可我要說,這些話我憋了四年,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了。”蕭逸風不容女人在反駁,就接着說了下去。
“那天,我只是僱傭那個女人在我的房間裡表演,我沒有碰她。是她自己在獨唱。”
“哈……”苗小玉笑了起來,語調很是怪異:“告訴我你只是僱她在你的房間裡叫。春,如果真是那樣,我只能說,她的演技太好了,好到讓人根本無法辨別真僞。還有,你身上那濃烈的香水兒味兒,不要告訴我你和她用一個牌子的香水!”
蕭逸風有些尷尬的說:“我…。的確是只讓她在門口叫來着……我只是想讓你也嚐嚐,遭到背叛的痛苦…。至於我的香水味兒,應該是她扶我進別墅時蹭上的……我真的沒有碰她,我……”
“說完了?”苗小玉冷笑着。
“嗯…。”
蕭逸風的錯愕了,話已經說開了,女人怎麼會是這麼一副淡然若水的表情。她不是該恍然大悟,然後痛哭流涕嗎?
“說完我可以走了嗎?”
苗小玉的手又搭到了車門上:“你該說的都應經說了,我也聽到了,現在請打開車門,讓我離開。”
蕭逸風有些難以置信:“苗小玉,這就是你的反應?”
“不然呢?我該有什麼反應?”苗小玉笑着反問:“我是該感謝你,謝謝誤會我紅杏出牆?還是該謝謝,煞費苦心的找人來刺激我?”
凝視着她倔強的小臉兒,蕭逸風晦澀的說:“我誤會你,是有原因的,因爲,李哲,他給了我一隻錄音筆,那裡面,有你在李澤宇病牀前的一段錄音,還有,我收到了……李澤宇把你劫持到小島上的一段錄像,那段錄像裡……矇蔽了我,對不起!”
“……”
苗小玉驚呆了,她沒有想到李家竟然會卑鄙無恥到這種地步,逼人錄音,暗中錄像,然後在拿着這些東西來離間他們!
蕭逸風沉重的說:“這些,都是我後來查出來的,那時,你已經離開了。我才知道你爲了我,冒險去了出事的礦井,安撫礦工家屬;我也知道你是爲了我,纔會被李哲脅迫,不得不錄下那段錄音。”
“可我,卻恩將仇報,那麼殘忍的對待你,傷了你……這些年,我都是在痛苦和自責中熬過來的,我發瘋似的到處找你,找你和孩子們,卻總是找不到,就在我已經扛不住的時候,上天可憐,終於讓我見到了你,所以,小玉,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贖罪,讓我好好的補償你們!”
黑暗中,苗小玉不動聲色的擦掉了頰上的水痕,她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緩轉過來,語調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蕭逸風,如果你真的要補償我,就請還我平靜的生活,離開我的世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蕭逸風急切的說:“小玉,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我們之間所有的問題都是誤會,誤會解開了,我們就該和好如初,回到我們最初相親相愛的日子。”
苗小玉清冷的說:“你錯了,蕭逸風,沒有人會站在原地等你,別以爲你受了四年的良心譴責,就可以抹殺掉你所做的一切,讓一切都重頭來過。”
“四年的時間,足以在你我之間,築起一道不可逾越的牆,所以,回去吧,不要再來打擾我。”
蕭逸風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把事情都解釋開了,還會是這樣一種結果,他震驚的坐在車子裡,眼睜睜的看着女人打開車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到公寓前,她打開了公寓的大門,把自己車子開了進去。
房間裡,孩子們擠在一起,已經睡着了,溫暖的燈光下,三張一模一樣的小圓臉兒,‘呼哧呼哧’的睡着……苗小玉看着孩子們粉粉嫩嫩的小臉,心中一陣酸酸的!
“篤篤篤…。”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苗小玉走過去,把門打開了。
賈拉汗端着一杯牛奶走進來,微笑着說:“累了吧,喝杯牛奶吧。”
苗小玉接過牛奶,客氣的說:“謝謝!”
賈拉汗笑了笑:“沒什麼,看你整天這麼辛苦了,我又幫不上什麼,已經很慚愧了!”
苗小玉認真的說:“賈拉汗先生,請不要妄自菲薄,你真的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替我照顧孩子,每晚幫我熱牛奶,還幫我修理傢俱,哦,對了,我的窗戶你修好了嗎?”
賈拉汗歉意的說:“真抱歉,這種老式窗戶的螺母很難買,我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明天,我再到舊貨市場去找找看。”
說着,走到窗前,拽了拽那扇閉合不上的窗子,對苗小玉說:“你有繩子嗎?找一個根來,我把它綁住,免得夜間有風颳進來。”
苗小玉走到窗前,看了看說:“不用了,秋天的風不大,刮不開的。”
蕭逸風站在公寓外,仰望着忽然亮起燈光的小房間,想到他的女人和他那羣可愛的孩子們,正香香甜甜的睡在那裡,心中最柔軟的地放,溫柔的疼了一下!
那些本該睡在他身邊的人兒,現在卻只能遠遠的眺望了,不過,遲早她們都會回到他的身邊……
一張陰柔俊美的臉,驀的出現的窗前!
瑪麗隔壁的,是那個該死的賈拉汗!
他特媽的竟然出現在他女人的房間!
蕭逸風的心一陣絞痛,頭髮都豎起來了,騰地紅起的眸子噴火的似的盯着那扇窗。
那該死的男人不知在說什麼,笑得一臉的風騷,引得女人也走過去,和他一起說笑着!
媽的,這麼晚了,他們孤男寡女,竟然出現在同一個房間!竟然在一起說笑!
鼻息沉沉,火蹭蹭的往上涌,有人覺得自己頭上綠油油的一片……
片刻後,那扇窗戶裡的燈光熄滅了,一切陷入寂靜之中。
蕭逸風紅着眼,抓心撓肝的在公寓外來回奔走着,幾欲發狂,如一頭被逼進死角的困獸。
熄燈了,他們在幹什麼?那個殺千刀的賈拉汗是不是把他女人壓在身下欺負,就像他曾經做過的那樣?一想到女人那嬌美的身體在對別人綻放,蕭逸風的心像被人生生摘出來似的,疼的所有的理智瞬間崩塌!
媽的不管了,老子去捉姦!
蹭的翻過公寓的牆,蕭逸風青面獠牙,要是讓他看到那一幕,他一定要把那個賈拉汗碎屍萬段,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房間裡,苗小玉翻來覆去的躺在小牀上,心潮澎拜,如一壺滾開的水一樣沸騰着,就差沒溢出來了……
想不到,她糾結了四年,痛苦了四年的事,竟然會是假的!竟然是男人誤會她,爲了氣她,才那麼做的。
真是荒謬、可笑,她四年痛苦的根源,竟然是因爲誤會,她根本就無知無覺的誤會。
呵呵,那麼大的誤會產生了,他連向她求證的機會都沒有給她,就直接給她判下重刑,直接讓她受到重刑的懲罰,記得,他曾經在焰下信誓旦旦的對她說過:“從今天起,我會選擇無條件的相信你,既然我們彼此相愛,就該放下芥蒂,彼此信任……”
可是,他的承諾,轉眼被他推翻,他爲了莫須有的事情狠狠的傷害了她,傷得她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四年的時間,一千四百六十個日夜,她的傷,依然再痛着,痛得她失去了以往的笑顏,痛得她失去了對愛情的信心…。
“吱——嘎——”
萬籟俱寂的夜晚,窗子開啓的聲音格外響亮。
苗小玉驀然回神,收回自己的思緒,坐起身,看向窗子。心中懊悔着剛剛沒有聽賈拉汗的話,把窗子用繩子系起來。移步窗前,她打算查看一下那扇破了的窗子,到底用不用繩子來系。
掀開窗簾,嚯的!一個高大的身影鬼魅般的立在那裡!
苗小玉嚇得魂飛魄散,只是驚恐的‘啊’字剛到脣邊,還沒來得及交喊出來,一隻大手就及時的掩住了她的嘴。
黑暗中,男人沉重的喘息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騰騰燃燒的怒火。
“賈拉汗那孫子呢?”他咬牙切齒,一雙錚亮的眸子在狹小的屋子裡搜索着。
身子一滯。
彷彿有什麼東西割過自己的身體,一瞬間,身子支離破碎!
原來,這男人,是來——捉姦的!他還是不相信她!
可笑,他今天還跑來低聲下氣的求她回心轉意,痛苦不堪的爲她流淚,虔誠的向她懺悔,可憐兮兮的哀求她的施捨!
轉眼間,他卻又跑到她的房間裡興師問罪——來捉姦!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她,李澤宇是這樣,賈拉汗還是這樣!難道,在他眼中,她就真的這麼不堪?真的這麼人盡可夫?
剛剛還在爲他今天的話心煩意亂,意動神搖,一瞬間,這一切,卻都成了笑話…。
見苗小玉呆滯的一動不動,男人忽然意識到,自己還在掩着她的嘴。便放開手,大步走到牀邊,彎腰向下看去。
牀上,三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擠在一處,正‘呼哧呼哧’的睡得香甜,那裡有什麼男人的影子?
“啪——”
燈開了,屋子明亮如白晝,苗小玉站在地間,嘲諷的看着男人。
蕭逸風看着牀上白白嫩嫩的孩子們,又看看地間的女人,心,一下軟了下來,身上的火氣剎那間消了一大半。
“這麼晚了,他到你的房間做什麼?男女有別你不知道嗎?”男人雖然是在質問,但語氣緩和了許多,更像是在叮囑。
苗小玉沒吃他這一套,彎起脣角,譏諷的說:“蕭先生,你是憑什麼來質問我?你能把女人帶到你的房間,我爲什麼不能把男人帶到我的房間?”
蕭逸風板着臉,不悅的說:“我那是誤會,不是已經和你解釋了嗎?”
苗小玉不甘示弱的說:“你不相信我,我有憑什麼相信你?”
蕭逸風認真的看着苗小玉,說:“只要你說你們沒事,我就相信!”
苗小玉擡起手,捋了捋耳邊的碎髮,斜着嘴角輕笑着:“呵呵,我想說的,你一定不想聽,所以,我還是不要說了!”
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讓男人的臉黑透了:“小玉,你不可以爲了和我置氣就這樣作踐自己。”
“和你置氣?作踐自己?”苗小玉重複着:“蕭先生,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很多事情都出乎你的想象的!”
蕭逸風陰沉着臉,晦暗不明的看着苗小玉:“苗小玉,如果這件事是真的,賈拉汗死定了!你這輩子也別想再從半山走出一步!”
苗小玉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不知蕭先生現在打算怎麼辦呢?是去殺了賈拉汗,還是先來打折我的腿?”
蕭逸風的眼中寒光聚攏,陰氣逼人:“苗小玉,你最好不要挑釁我!”
苗小玉譏諷道:“蕭逸風,這裡不是d市,由不得你撒野,如果你做什麼過分的事,我一定讓警察將你繩之以法!”
蕭逸風的怒火被點燃了,他一一步的逼過來,眼中的冷意讓人顫慄。
“苗小玉,我最後問你一句,你和他,到底有沒有事?”
苗小玉壓住自己滔天的怒火,勾着嘴角,意味深長的笑道:“蕭逸風,你怎麼想,就怎麼是吧!”
默認?還是不置可否?
頃刻間,蕭逸風的理智徹底崩塌,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向屋外走去。
苗小玉目瞪口呆,連制止他都忘記了,眼睜睜的看着他,走出了房間,向另一個房間走去。
賈拉汗正坐在牀邊看書。房門‘砰’的被推開了,蕭逸風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眼中帶着駭人的冷厲。
賈拉汗大驚:“赤影,你怎麼來了?”
蕭逸風擦了擦嘴角,咬牙道:“我特麼再不來,老婆孩子都要成你的了!賈拉汗,我們好歹相識一場,你他媽的竟敢挖我的牆角,搶我的老婆孩子!”
賈拉汗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讓小玉痛苦四年的男人?”
蕭逸風喝到:“少跟老子吊腰子,說,你是不是動了老子的女人?”
賈拉汗的臉冷了下來:“赤影,你是在對我說話嗎?別忘了你的身份?”
蕭逸風嘲諷的笑道:“我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賈拉汗,別給根棒槌就認做針,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你心知肚明!”
賈拉汗的臉微微見紅,他站起來,冷冷的說:“你是來尋釁滋事的嗎?我家不歡迎你,請你馬上出去!”
蕭逸風霸道的說:“老子的老婆孩子在這裡,老子哪裡都不去!”
苗小玉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歉意的說:“對不起,賈拉汗,給你添麻煩了,我馬上就帶他離開!”
見苗小玉也來了,蕭逸風火騰騰的吼道:“正好,六隻眼睛對到一塊兒了,說,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一個炸雷般的‘說’字,驚得賈拉汗屋裡的鸚鵡都撲騰起來。賈拉汗擔憂的看了看苗小玉,剛要開口解釋,苗小玉卻先搶着說:“蕭逸風,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在一起已經四年了,所以,沒你什麼事兒了,你可以離開了!”
見苗小玉如此說,賈拉汗閉了嘴,微笑着默在一旁。那神情,似乎是在默認、再嘲笑、在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