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靜靜地看着她,她低着頭,有晶瑩的水珠兒落在他的掌心,融開了那鮮紅。他輕笑,說:“我騙你的,我是過來辦事,正好看到你和他在路上,便想找你過來說說話,也嚇他一嚇。”
“真的?”陶伊輕聲問。
“真的。”
“那你何時走?他知道你來嗎?”
“想必很快就知道了吧,你知道他的能耐的,若他問,你直說便是了,瞞着他,他反而會不痛快。”
“嗯。”陶伊點點頭,想了一下,又問:“你來辦什麼事?”
“男人的事,女人不要問。”他輕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低聲說道: “我讓人送你回去,我事都辦完了,現在也要走了,伊兒,保重好自己,一年後,我來接你。”
“可是,可不可以不要打仗了?你在你的大吳,他在燕周,不是很好嗎?”陶伊急了,連忙說道。
雲墨靜靜地看着她,脣角一揚,輕輕地搖了搖頭,說:“他容不下我,我也容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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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飛龍,一個是墨鳳,天地間,註定只能有一個王者,誰生誰死,都不是他們現以可以預料的,只是,他的心比龍皓焱要狠一些,他把自己的女人都推了出去。
這仗,或許不要一年的時間,便會打起來。他這回來,也沒想到能看到她,只是昨兒在路上遇到了,一時沒忍住,這才讓人把她弄了過來。
又給自己找了點小麻煩,不過,也值得,起碼看到了她。
只可惜,她的心真的變了,去了那個的身邊,她的眼中,分明有了那個人的身影!
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些?
天下,和她,他苦笑,伸手想去撫她的臉,卻在一指寬的地方停住,然後慢慢放下,轉身往外走去。
陶伊嘴張了張,卻終是沒出言留他,本身,她是想問,你那日離開的時候,對着我說了什麼話?可是,她現在卻害怕聽,怕一聽到,會傷心,會動搖!她是女人,已經變了一次,怎可再變第二次?選了那人,就要跟着他走下去,哪怕前方深淵,哪怕前方無路,她也只能守着,陪着。
晚間,陶伊是被一頂小轎送回宮的。
雲墨一直在暗中看着,這小轎慢慢遠離了他的視線,他才轉身,一揮手,往黑暗的巷子深處走去,他沒告訴陶伊,這一回,也是有人以陶伊的名義約他來的,只是見着她的樣子,他才知道自己上了當。
再有心機的人,在自己真愛的人面前,也有失去方向的時候,他來了,看到了她,又讓自己心痛了一回。
身影被黑暗吞沒,兩個人,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陶伊一到,龍皓焱便匆匆往她那裡去了,進門,她正站在窗前看月亮,聽到門推開,她便轉身撲了過來,用力地摟住了他的腰,輕聲喚道: “阿簡。”
“去哪裡了?”
青陽雲墨居然又摸進了燕周京城,還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帶走了她!這是公然的挑釁和侮辱!而他,怎麼搜也沒搜出他的影子來!看來,這燕周京中,雲墨已經有了內線!他按奈着怒氣,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那是哪裡,只見了他一面。”陶伊依了雲墨的話,也沒瞞他,主動說了出來。
他的怒氣減了幾分,至少她懂得回來,懂得不欺瞞自己!
“作了什麼?”他拉下她的手,仔細看着她的臉。
“能作什麼?”陶伊漲紅了臉,小聲回道:“只說了話。”
“那爲何去了兩日?”龍皓焱皺了下眉,不悅地問道。
“我醒來的時候就是今天了,不知去了兩日啊!”陶伊委屈地說着,他是不信任自己麼?
龍皓焱眯了一下眼睛,坐了下去,手指在桌面上輕划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本不是多疑的人,可是,爲何她抽了那籤,爲何雲墨又出現,爲何她不知自己去了兩日?
這時候,他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情越深,毒越重!他現在和陶伊根本就連成了一體,誰也不能離開誰!十一現在不在京中,只要雲墨殺了陶伊,或者帶走了她,此時若毒發,他也活不成!可以說連活命的機會也沒有!
陶伊,現在就是他的枷鎖!
要想解開這道鎖,只有一條路,儘快把敵人斬殺掉,換來自己和她的平靜!
這個晚間,他本是沒碰她的,一直背對着她睡着。
可是到了快天明的時候,他突然把陶伊弄醒了,這回,他不溫柔,甚至有些狠戾。
陶伊被他弄得喘不過氣來,她的腰被他拉起來,折成了優美的弧,熾熱的吻,強悍的進攻,不憐惜,卻有別樣的滋味,陶伊的神智漸迷糊起來了。
進宮之後,情毒第一次發作!
面前的臉,一會是他,一會又是雲墨!
渾身都像是被火燒着了一樣,燙得難受,只想,只想他更深入地進到她的靈魂裡面。她緊緊地攀住他肩,任他動作,輕咬着他的肩膀。
這種反應讓龍皓焱更加惱火,也肯不憐惜她了。
這一回與上回聽到她念雲墨名字時不同,上一回,他只是吃醋,這一回,他是惱了,時至今日,雲墨是第一個如此挑釁他的人!更可恨的是身下這個女人,她的心到底在哪一邊?
“不管你的心在哪一邊,這一輩子,你都別想逃開!”他輕咬住她的耳垂,聲音沉沉,把這話,吐進她的耳中。
她半睜着迷濛的眼睛,喃喃地重複着:“我不逃呢,我喜歡你呢,阿簡。”
是在說……喜歡麼?這句話,讓他徹底爆炸……
情根深種,他才懂,原來,愛真的是一件煩人的事,讓你對這人再恨再惱再氣再怨,也敵不過這人一句溫柔的話語,一個嬌俏的笑容,她只說了句喜歡,他就投降了!
一身又酸又痛。
陶伊側過身來看他,他緊閉着眼睛,手霸道地攬在她的腰上,她一動,他便手上下意識地用了力,掐得她難受。
他的眉目輕皺着,在有心事的時候,他睡覺的時候都會是這般模樣,那麼,是爲了自己這兩日的事生氣吧!
陶伊無奈,擡手輕揉着自己的腰,這一身都被他折騰得要散架了。
“還想他嗎?”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冷冷地問道。
“不是。”陶伊連忙說道。
“朕,要提前開戰。”他坐起來,掀開了被子,下了榻,沉聲說道。
陶伊楞住了,提前?雲墨纔出京,那他怎麼辦?
他大步走出去了,陶伊呆呆地坐在榻上,她最害怕的,便是他們兩個人沙戰相見,那時候,她要怎麼辦?
親眼看他輸?或看雲墨敗?哪一個受傷出事,她都承受不起!爲什麼不能好好相處着,各治各的天下?
這一去,他便好幾日都沒來。
陶伊這日做了些小菜,準備給他送去,這回的事,不怨他生氣!是雲墨過份了些。
沒帶小悅,一個人慢慢地往御書房走着,可剛走到御書房外面,迎面居然遇到了被衆人擁簇着的萱妃,對了,這幾日,聽說他也是宿在這萱妃那裡的。
“見過貴妃娘娘。”
萱妃的侍女們連忙向她跪拜下去,可她卻冷哼了一聲,扭頭接過侍女手裡的食盒,搶先一步往御書房走去。
“不守婦道,進了宮還敢勾三搭四會情人,陛下宅心仁厚,不殺你,也不知醜,還敢出來見人!”
話說得難聽,想來自己的事宮中都傳遍了?想來他還是在惱,所以纔不去自己那裡吧?
陶伊猶豫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她不會爭這寵,也不願意去這場合!提着食盒慢慢往回走去, 湖面,波瀾驟起,陽光照在這波紋上面,清棱棱的,映自己的倒影。
一個小侍女快步走過來,小聲說道: “娘娘,湖邊風大,娘娘回宮休息吧。”
陶伊看向小侍女,面生得很,不過難得有人主動關心自己,她便起身來,往雲蒼院走去,這小侍女上前來扶住了她,壓低了聲音,說道:
“是王上派我來的,今後娘娘有事只管找巧衣,巧衣也會把王上的消息傳給娘娘。”
王上?陶伊楞了一下,巧衣便向大吳的方向呶了呶嘴,微笑起來。
雲墨的人?陶伊如同被烙鐵烙到一般,立刻退了一步,然後埋頭往前大步走去。
她再蠢,也知道這是龍皓焱的大忌諱,如若被他知曉了,這事就鬧大了!雲墨,你到底想幹什麼?要麼,乾脆把自己帶走,要麼,不要再管自己!
沒走幾步,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小宮女的哭聲,回頭一看,只見這女子正跪在芸妃的面前,芸妃身邊的侍女正在使勁地擰她,旁邊一個大宮女正厲聲喝斥道:
“賤婢,也學會攀高枝了?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樣,你能攀上哪個主子去?她麼?陛下都惱她了,你也不會看看臉子!”
原來,這宮女是被分到芸妃身邊的,芸妃本是出來散散步,一眼就瞅到這女子來討好陶伊,這氣她怎麼忍得住,立刻上前去責罰起巧衣來。
“芸娘娘,奴婢只是和貴妃說幾句話,不是攀高枝。”
幾個女人下手很重,把個巧衣擰得哭叫不已。
陶伊猶豫了一下,這事,還是不管吧!她爲難地看着那裡,又聽到芸妃厲聲說道:
“賤婢,敢衝撞本宮,來人,拖下去斬了!本宮不要她再活着。”
就這樣,便要殺人?陶伊忍不住了,不管是誰派來的人,可是若只爲和自己說了幾句話就要死,那不是太過份了?
她快步走過去,攔住了那幾名宮婢,對芸妃說道:“姐姐不要動怒,是陶伊的錯,是我找她說話的,你就饒過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