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未來婆媳倆的出現明珠都沒有發現,這時的她正在開着窗聽着小曲,順便聽聽店裡的客人對茶話院裝潢的誇獎。
原本還擔心會沒有客人,沒想到纔到下午就滿了客,已經停止了再接待客人。
抿了一口龍井,明珠撫了撫頭髮,朝春芽道:“跟我說句喜慶話,我給你漲工錢。”
春芽眼睛亮了亮,但憋了憋一時想不起什麼喜慶話,就道:“祝太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明珠:“……”她還長命百歲,金槍不倒咧。
“算了,剛剛就當做我講的笑話。”
春芽不解:“所以不用說喜慶話就給漲工錢嗎?”
明珠瞟了她一眼:“你倒是想的挺好,兩樣都是說笑,不要喜慶話,也不給漲工錢。”
“太太怎麼能騙人呢?”春芽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眼神”指控的看着明珠。
春夏恰好進門從頭聽到了尾巴,就敲了春芽腦袋一記:“就你那個喜慶話,還想要賞錢。”說完,就看向明珠,“祝太太日賺鬥金,下個月就把我們莊子附近的那個溫泉莊子買了。”
明珠去嫁妝莊子的時候恰好聽說莊子附近有不少的溫泉莊,就一直念念不忘來着,只是那地段不錯,再加上有溫泉,不止難買又貴,她的錢別說沒有投進茶樓,就是全部在身上也買不起一個溫泉莊。
當了正五品官員的太太,這要是在窮鄉僻壤也都是個土皇后了,在京城連個溫泉莊子都買不起,明珠拍拍春夏的肩:“我的溫泉莊就交給你和周掌櫃了,看今天這個狀況莊子的水井說不定已經買到了。”
春夏聞言搖了搖頭,笑道:“今天賺的可不止水井,說不定已經買了半間院子。今天有不少客人租了雅間,我看着賬本,今天進賬就有萬兩以上。”
說出這個數字春夏的聲音激動的微微上揚,她實在沒想到竟然有那麼多的貴人願意辦理太太所說的年牌,一間雅間一年兩千八百八十八兩,五塊年牌出去就是一萬多兩。
年牌就相當於現代的vip卡,辦了這個年牌之後,所選中的雅間的一年歸屬權就屬於年牌的擁有人,茶樓裡的所有餐點茶水一律八折,茶樓每推出一樣新東西免費贈送,對茶樓表演的活動有優先的選擇權,第二年續費只要一千八百八十八兩,第三年就只要八百八十八。
明珠和周掌櫃當初考慮許久才定了這個價格。一是這條街消費人羣不是官眷就是富戶,價格定的太低了沒意思,高了就是沒有訂,有這個噱頭也不錯。現在看來還定的低了一點,京城的有錢人不少,將近三千兩的銀子竟然開業第一天就有五個人願意出了。
連續一個多月明珠都是早早出門去了茶話院,除了一些管理的事物,還讓小二們都詢問了客人對茶話院的評價,好壞參半。
好的繼續努力,壞的認真改進。
把調查做的差不多,明珠就開始和周掌櫃選址,打算再開一家分店。
這些天茶話院的熱度不減,年牌的出售的速度越來越快,才一個月就只剩下了一兩張,明珠見狀就有些意動,想再建個只接受會員的高級會所。
有了這個想法,她就忙碌了起來,要是想開高級分店,要準備的東西就複雜的多,光是找地方就是一件麻煩事。
索性她也不急在一時,可以一樣樣的慢慢做。
……
周青青去了如意院撲了三次空之後,就越發喜歡去如意院,就像是愛上了院裡丫鬟對她說“太太不在府裡”那句話。
又一次撲空之後,周青青就裝作無意地跟蘇五姑抱怨了一聲:“表嫂真忙,我日日去如意院找她,下人都說她不在府裡。”
畫姐兒坐在榻上玩九連環,蘇五姑在一旁繡東西,聞言就擡頭打趣道:“你就那麼喜歡你的表嫂,曉得她天天出府有事要忙,還去找她。”
見蘇五姑沒放在心上,周青青就笑着坐下打算跟她拆細了說。
“我只是沒想到表嫂會那麼辛苦,連着出去幾天就算了,竟然天天都出門。”
“你表嫂的確辛苦,那麼忙每天下午都還會趕回府陪我們用晚飯,昨日又差人給我們裁衣做衣服,也是辛苦她了。”蘇五姑完全就像是沒聽出周青青的意思,順着她的話誇了幾句明珠。
周青青暗暗咬牙,她這乾孃就是腦子太糊塗了,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腦子就像是拿來當擺設用的,都不曉得多想想。
不過這樣也好,她才能利用她越過越好。
“可是表嫂也是蘇家的主母,天天出門會不會不大好,我聽說京城裡的夫人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蘇五姑愣了愣:“你表嫂又不是做什麼壞事,我只聽說過當姑娘不能出門,京城的夫人也都是不能出門的?”
“總不能每日都出門吧?再說我每次在如意院碰到雋哥兒,都覺得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院子裡可憐,有一日他還把我認成了表嫂。”說着周青青的眼眶就紅了紅,“娘,你是沒見到那場景,雋哥兒看到是我失望的樣子。而且表嫂的孃家鋪子不是有掌櫃管着嗎?她是不是覺得我不懂事,想躲着我才日日出去的。”
聽到事情關乎雋哥兒,蘇五姑就把她的話完整的聽進了耳裡,還琢磨了琢磨。
說的也是,都嫁人了不在家顧着孩子,日日跑出去忙嫁妝鋪子是什麼意思。都是當繼母的,蘇五姑想了想就明白了明珠的意思,她是覺得重兒這幾個孩子都靠不住,所以纔想多存些傢俬。
可見雋哥兒的樣子,哪像是以後會跟她反目成仇的,她那麼多心也不曉得會不會好好的對這四個孩子。
若是明珠是嫁給其他人做填房,蘇五姑可能覺得她這事做的一點都沒錯,不過她這填的是她侄兒的房,對的是她的侄孫兒,她自然就覺得不舒服了。
在她看來她家侄兒怎麼看怎麼好,就算是死過一任太太也是頂好的,特別是有的這四個孩子又乖巧聽話。
“你表嫂這事做的的確欠考慮,等有空我去跟她說說。你也別多想,你表嫂就是年紀輕有些事情想不清楚,人還是好的,不然不會跟你表哥退了婚之後還等着他,嫁進蘇家幫他管事兒。你的那點小事,你表嫂不會放在心上的。”
周青青含淚點了點頭:“我知道表嫂是良善的人,但就是忍不住害怕。以前我在叔叔家,姐妹們總是無緣無故的討厭我,明明我什麼事都沒做,她們就是嫌我不夠好不跟我玩,所以我怕我要是氣到表嫂,她不理我了怎麼辦?”
蘇五姑撫了撫她的頭,她這一生沒孩子,對着乖巧懂事的孩子就格外的喜歡,再加上週青青跟她一樣都是命苦的人,看到她她就想到了自己。青青把她當親孃,一心一意的依賴着她,除了重兒在她心中也就她最重了。
“別怕,有娘在以後誰都不能欺負你,就是以後嫁人了也有你表哥給你撐腰。”
與其嫁給別人家讓蘇重給她撐腰,還不如嫁進蘇家腰桿子挺得更硬。
聽說了王三小姐費盡功夫嫁進蘇府做妾她就覺得她傻的可以,那麼樣的身份,就是進蘇府做正房太太也使得,偏偏就怕了那個商戶女沈氏。
她怕她可不怕,她想嫁誰絕對要讓人用八擡大轎擡進府裡,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當誰的妾。
“青青不嫁,青青要伺候乾孃過一輩子。”周青青賴在蘇五姑的懷裡,一臉羞意地說道。
一旁的被蘇五姑打扮的十分喜氣的畫姐兒覺得吵,擡頭看了她們一眼,看了幾眼覺得沒意思,又低頭去玩一點拆開跡象都沒有的九連環。
“孩子大了怎麼能不嫁人呢!等到你表哥回來了,一定讓他給你找個好夫婿。”
周青青羞澀的嬌嗔了一聲,然後臉色又迅速的蒼白了起來,伏在蘇五姑的肩上不想擡頭:“我這樣的鄉下姑娘,怎麼會有公子願意娶我。”
“你模樣心地都是頂頂的好,怎麼會不願意。”說完蘇五姑想了想,雖然青青一定是個好姑娘,但身世的確是個問題,而且聽說現在的京城姑娘都是念過不少書,能作出幾首詩的。
身世她沒法幫她改變,但是念書想來不是問題。
“要不然你去跟畫姐兒雋哥兒一起去念書,無論是不是爲了嫁人,多學點東西總不是問題。”
周青青臉色發暗,沒想到她想了那麼久就想出了那麼一個主意,她一個大姑娘去跟三四歲的孩子一起唸書,虧她想的出來。
周青青羞答答的扭了扭身子:“哥兒姐兒這是在啓蒙,我小時候我爹爹給我請過先生啓蒙,就不用再啓一次了。”說完,想起自己的爹爹周青青忍不住又紅了眼,那張帕子沾了沾眼角,“要是我爹爹還在,我也不會到了十六歲就只認識一些淺顯的字,什麼禮儀都不懂得。”
蘇五姑看着心酸:“不然我託你表嫂給你請個先生。”
周青青眼裡迸發出驚喜的光,但是隨即就黯淡了下來:“會不會太麻煩表嫂了,養我這個不相干的人就是給表哥表嫂添了麻煩,現在還要請先生的話,表嫂一定會覺得我不知進退的。”
蘇五姑本來有些猶豫,但聽到她那麼說猶豫立刻就消散了,看了一眼畫姐兒,幫她挽了挽袖子,嘆了一口氣:“你表嫂不是那樣的人,重兒也不是會計較這些的,他巴不得我能多麻煩他一些。若是覺得麻煩了你的表嫂表哥,你就好好學。”
“我一定不辜負孃的期望。”周青青點點頭,見蘇五姑像是想起了往事的模樣,眼珠轉了轉,就道:“說起來表哥對娘真好,之前每個月都會給娘寄錢,娘不要就託人給娘送米麪糧食,而且一直提要接娘到京城養老,就像是把娘這個姑母當做了親孃一樣。”
周青青提起這些,蘇五姑突然想起了往事,頓了頓就跟她說起了往事:“我嫂子重兒的親孃慣來對我淡淡的,覺着我哥偏疼我,後來我哥去了,家裡因爲銀錢越來越少,我嫂子就更不喜歡我了。不過那也是理所當然,我一個吃閒飯的嫂子只是偶爾給我臉色又沒說把我怎麼,可是那時候我想不通,見我嫂子到處找錢給重兒唸書,你乾爹找媒婆相人的事我聽到了,我覺得彩禮多就去找了媒婆,後來我就嫁給了你乾爹,把彩禮給了我嫂子。”
想起這些,蘇五姑就有些心裡難受:“那錢我嫂子也沒要,就放在我的嫁妝包袱裡給我捎到了那家裡,可是重兒就覺得我是爲了他才過得那麼不好,所以一直覺得對我有虧欠。”
周青青沒想到隨便一問就問出了那麼一大件事,頓時心中一喜抱着蘇五姑安慰她,跟堅定了要好好攥住了她這便宜乾媽,有了這層關係她嫁入蘇家也更有把握。
“給表妹請先生?”明珠掃了一旁的周青青的一眼,這些天她幾乎天天來如意院報道的事情她也聽丫鬟說了,略微一想就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不就是想用這種行爲告訴全府,她這個主母天天不着家。
她還以爲蘇五姑特意來找她就是爲了她不着家的事情,但看情況這還不是說一件事,而是說兩件事。
“我本來想讓青青跟着雋哥兒和畫姐兒一起跟先生學,但是你表妹是啓過蒙,所以那些東西都學過了,所以想說單獨請個先生。”
明珠點點頭,反正又不是拿她的錢請先生,她是半點意見都沒有。
“是我忽略了這事,兩個孩子的先生是年輕的秀才,也不適合教表妹,我等會就讓吳管家給表妹請個女先生,不過可能要等上幾日,這尋師的事一向都有些麻煩。”
蘇五姑連連點頭:“能找到就好,等多久都等得。”
“多謝表嫂,表妹沒什麼好東西,這是我自個繡的荷包,表嫂就拿着帶着玩吧。”
明珠接過遞給了春景收着:“麻煩表妹了,府裡有繡娘以後這些事就交給她們,繡工做多了要是表妹寫字不漂亮了可不美。”
聽明珠那麼說,周青青立刻捏了捏指尖,生怕寫出一手歪歪扭扭的字來。
“對了,這些日子聽院裡的丫鬟說表妹天天來尋我,不知道是有什麼事?”見她們打算寒暄一會才進入正題,明珠就直接幫她們開了個頭。
“我找表嫂能有什麼事,就想跟表嫂說說話而已。”
“說到這個我有事想跟媳婦你說說,青青你先回屋去。”
雖然很想看蘇五姑數落明珠,但是她也知道這事蘇五姑不會當着她的面說,反正等到回屋她有辦法套出來,就掩着笑回屋了。
雋哥兒本來是在一旁安靜的蹲着,見姑奶奶有話單獨跟母親說,也只能先退出去了。
明珠見他像是藏了話,就笑着道等會去看他。
聽到這話,雋哥兒頓時精神了起來:“我看着書等母親。”
周青青和雋哥兒走後,蘇五姑思考了一下怎麼開口,最後覺得還是軟着來。
“重兒媳婦,你的鋪子經營的怎麼樣?”
“還不錯,我正想着開分店呢。”對着蘇五姑明珠還是有耐心的,只要她身邊沒跟着周青青。
見明珠神采奕奕的,蘇五姑想說的那些話還真說不出口,就把周青青把告訴她雋哥兒的那件事說給了她聽。
明珠聽到愣了愣,旋即就笑了笑:“子雋自幼沒有母親,所以就有些粘人,可男孩不是女孩,太過粘人就容易長成一個過於軟弱的人,姑母的意思我懂,但我要是時時刻刻陪着子雋,我就是他的奶孃不是他的母親了。”
蘇五姑就是一般誰跟她講大道理,她就要懵。何況明珠這番話說的也在理,她琢磨了一下就點了點頭:“媳婦說的在理,是我沒想明白,不過這府裡的事你日日去鋪子,會不會有顧不好的地方。”
“吳管家是爺信任的人,爺把許多事都交給了他,我只需要幾日聽他把一些雜事彙總告訴我就行了,也都不是什麼麻煩事。府裡設個管家就是爲了管事,我要是把吳管家的事情搶了,他可就要沒事做了。”
“正是這個理。”
見蘇五姑迷迷糊糊的,明珠又笑道:“因爲梅姨娘,畫姐兒估計不會太喜歡我,不然我就把她接到院裡照顧了,姑娘家比小子要嬌氣許多,就麻煩姑母多顧着了。”
“那是一定的。”
之後兩人又聊了幾句,蘇五姑只覺得重兒娶的這個媳婦比她想的還要周到,心地善良,就樂呵呵的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