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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明珠扶了沈老孃從車上下來,雖然她本人跟沈老孃處的日子不多,但還是能從記憶裡推測出她的性格的。見她笑的勉強,而且身邊就帶了幾個下人,又沒有沈老爹,猜想估計是兩人鬧了什麼脾氣。

沈老爹的脾氣從來就只針對沈明博,對着她跟沈老孃基本上是沒脾氣的,硬說起來他還會因爲她執意嫁給蘇重發火,卻不會因爲沈老孃剋扣他零花錢而生氣。

雖然有沈老爹這個沒脾氣的寵着,沈老孃卻也是個好性子的,對着什麼都是溫溫柔柔的,蘇州的太太們也樂意跟她做朋友。

所以那麼分析一同,明珠就有些頭大,看來今天這事一定不簡單了。

沈老孃倚靠在自個女兒的身上,眼淚差點忍不住的落下來,強忍着摸了摸明珠的頭:“瞧着都瘦了些。”

明珠握着她的手摸了摸自個下巴上的一層肉:“娘就別寒讒女兒了,不然女兒可是會哭的。”

明珠那麼一逗趣,沈老孃心頭快活了一些,臉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許多:“看來重兒把你照顧的很好,嘴巴越來越貧了。”

說了兩句後,明珠叫立着一排的孩子們過來見禮,雋哥兒去蘇州的一個月是得到過沈老孃照顧的,請安的時候雙眼亮晶晶的,就像是一個亟待撫摸的小動物。

沈老孃看着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頂:“雋哥兒長得越來越像姑爺了,俊俊俏俏的。”

雋哥兒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頭髮:“謝外祖母誇獎。”

經過這些日子的矛盾,明珠本來以爲玫姐兒會徹底不給她面子,沒想到她還敷衍的叫了一聲外祖母。讓明珠再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大家嫡女,無論年紀再小心裡堵着氣樣子都會裝出來。

奇怪的明珠察覺沈老孃看到玫姐兒的時候表情變了變,本來她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見琅哥兒抱住了沈老孃的腿,她的笑容有些勉強,才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琅哥兒和玫姐兒的情況她寫信跟沈老孃說過,那她現在還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稍作聯想她就把沈老孃提前到府的事情跟王家聯繫到了一起。

難不成王家做了什麼事,讓沈老爹跟沈老孃吵了一架?

半天過後,明珠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琅哥兒擡起頭好奇的打量着這個跟自己孃親有五六分相像的女人,瞪着眼睛看了一會,就張開了雙手:“要抱抱。”

沈老孃本來正膈應着王家,自然不想跟有王家血脈的兩個孩子親密,但是看着琅哥兒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心不禁軟了軟,就把琅哥兒抱了起來。

琅哥兒摸了摸沈老孃的臉,轉臉去看明珠:“外祖母跟孃親像!”

明珠看出了沈老孃的勉強,笑着把琅哥兒接過抱到了自己的懷裡:“我是外祖母的女兒自然跟她長得像。”

琅哥兒眨巴眨巴眼睛,消化着這一番新知識,想了半天捧着臉突然說:“我長得跟孃親像!”

一旁的玫姐兒聞言咬了咬牙:“我們長得跟我們的親孃像。”

這話一出,氣氛頓時就冷了下來,沈老孃才展開的表情也收了回去,第一次後悔起女兒要嫁給蘇重時她順了她的意,沒有跟她爹多勸勸她,這後孃當起來哪有那麼容易。

面前身邊人的心思,明珠到沒怎麼覺得尷尬,可能是因爲她從來沒有打算趁琅哥兒年紀小騙他,她是他親孃的意思,聞言就笑着朝琅哥兒道:“你姐姐說的對,你們長得跟你們的親孃像,不過看模子你就跟你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應該就耳朵像你的親孃。”

她會知道王氏長什麼樣,而且還記得那麼清楚是拖原主的福,自從原主發現自己迷上了蘇重之後,就弄來了王氏的畫像日夜觀摩,什麼細節連她愛穿什麼色的衣服,梳什麼樣的髮髻都清清楚楚。弄得她都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愛上了王氏,嫁給蘇重只是爲了上她愛過女人的男人,還是什麼。

玫姐兒本來是緊繃的身子因爲明珠的話微微放鬆,點頭應是:“弟弟耳朵像孃親。”

以前王媽媽在時,就日日在琅哥兒耳邊唸叨着王氏,這些天玫姐兒也在跟他說親孃的事,他雖然聽的懵懵懂懂的,但是隱約明白他之前還有一個孃親,只是不在了。

摸了摸耳朵:琅哥兒的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上了明珠的前胸:“子琅也要軟軟的,要和孃親一樣!”

明珠迅速地打開了他的手:“我不是說再摸我就再也不抱你了。”說着就把他放在了地上,玫姐兒臉紅的拖開了自家做了壞事的弟弟,握着他的小手拍了兩下。

琅哥兒淚汪汪求救地看着沈老孃,明珠見着挑了挑眉,他倒是精得很,知道這屋子裡頭誰能給他做主。

沈老孃就是個善良的性子,特別是對着小孩,一向心軟的不行,立刻就幫琅哥兒說話教訓自家女兒:“小孩子不懂事,你話說那麼重做什麼!”

明珠“哼”了一聲:“娘你該慶幸明博以爲你們明天才到,所以要營造出一副他好好上課,纔不關心你們的瀟灑樣子明天才回,不然聽到你那麼維護琅哥兒,估計要醋的上房揭瓦。”

說起自己的兒子,沈老孃忍不住眉開眼笑起來,因爲她對其他孩子好上房揭瓦的事他的確是乾的出來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忍一個姐姐霸佔父母的寵愛就算了,要是僅剩的一點點的愛也不給他,他就要當個紈絝做壞事了。

“博兒脾氣還是那麼犟?這都多久沒見他了,他的小沒良心的還真打定主意他爹不讓步,他就不着家。”

“他想着回家呢,不過就是擔心我第一年……”明珠掃了一眼幾個孩子,她現在要是說出“別人家”這三個字,估計就不止玫姐兒不給她好臉色了。

幾人又隨意的說了幾句話,雋哥兒他們就把時間留給了母女倆。

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明珠就正色道:“雖然問了會讓娘不高興,但是裝作不知道娘應該會更不高興吧?”

沈老孃彈了彈她的額頭:“你這皮孩子。”

打趣完一句,眉頭就皺了起來,沉默了半晌才道:“本來這些齷齪事不想讓你知道,但等到他們來了,你還是會曉得,還不如先告訴你做個準備。”

說完了這番話,沈老孃又沉默了片刻,明珠見她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忍不住猜想難不成沈老爹弄了一個小老婆?

可按理說怎麼都不可能,沈老爹是個深情的人,雖然說年輕的時候有些愚孝,因爲自個娘收了幾個妾,後面偶爾發現自個妻子被自個娘折磨的連求死的心都有了,就一改了之前的作風。

把親孃送到了別莊住着,連妾侍也都驅散了,之後也再也沒收過妾,跟沈老孃一心一意的過日子。都沒事過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到了老年就突然的來傷沈老孃的心了。

明珠等了半天,就聽到沈老孃咬牙切齒道:“你爹是個畜生!”

她還沒見過沈老孃情緒那麼外露過,愣了愣:“對方年紀很小嗎?”會罵畜生的無非就那麼幾件事,說完明珠就捂住了嘴巴,她剛剛自然而然的就接話了,話出口才覺得自己接的不對。

就見沈老孃瞪了她一眼:“你是怎麼想你爹的啊!”

明珠傻笑地拍了兩下自己的嘴巴:“我這口無遮攔的毛病也就親孃不會計較我了。”

沈老孃嘆了一口氣:“算時辰還有幾個時辰估計他們也要過來了,事情就讓那個老不修跟你說,我丟不起那個人。”

說完沈老孃就讓平媽媽帶她到客房休息,過了一會問了明珠問了沈老孃身邊伺候的媽媽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沈老爹不算是討了小老婆,應該說酒後睡了一個黃花小姑娘,這小姑娘第二天就哭哭啼啼的說了是王家給了她爹孃一筆錢,讓她來沈老爹牀上的。

小姑娘交代的清清楚楚的,連王家給了她爹孃多少錢都說的明白的很,儼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沈老爹和沈老孃也不好太斥責她。

而要是這小姑娘只是普通的小姑娘也就算了,可她偏偏是蘇重三叔的女兒,也就是蘇重的堂妹,蘇家的人都是一副我算計了你又怎麼樣的嘴臉,你睡了就他.媽的要娶我家閨女。

幸好這事還是在上京的路途上鬧出來的,不然沈老爹睡了自家姑爺堂妹的事,估計能成爲全蘇州人的笑柄談資。

出了這事,沈老孃分王家設的圈套,恨蘇家小人嘴臉,更恨的就是沈老爹的守不住自己。於是就氣呼呼的先行了一步,到了蘇府。

聽完明珠嘆了一口氣,這事的確難辦,不過王家會做這種事也是在意料之中,蘇重那麼目中無人,要是他們絲毫都沒有反撲的意思,她都要以爲蘇重是什麼天命之子,被神明捧在手心的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