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打人的正主來了,田汪氏捲了捲袖子,雙手叉腰:“哪來的臭小子,連我的兒子也敢打。”
沈明博上下掃了她一眼,閉嘴不言。
田汪氏記得來的夫人中沒人帶那個大的孩子出門,蘇家最大的孩子也才五六歲,判斷出沈明博是個沒什麼身份的,頓時底氣就足了起來,邁着步就要去捏沈明博的耳朵。
明珠見着立刻攔在了她的前面:“這事應該有什麼誤會,田夫人和貴公子隨我到後面,坐下來……”
明珠還沒說完就被田汪氏揮手打斷:“坐下來說什麼說,有什麼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說的,就當着這些夫人的面我們一是一二是二說清楚。”
出了那麼一個幺蛾子,不少夫人都避開了,就剩下寥寥幾個在原地看笑話。
明珠眉心跳了跳,是她太想當然了,總覺得這些官眷的素質高,總不會出現什麼潑婦之類的,沒有做好準備。早知道官眷裡還有這種比市井潑婦還潑婦,不給對方留面子也不給自己留面子的人,她就該好好篩選一遍邀請的人。
見這兒鬧起來,奶孃就把琅哥兒抱到了一邊,明珠看着琅哥兒揮着手想往她這邊跑,輕輕嘆了一口氣。本想給琅哥兒好好過個生日,沒想到最終就過成了這樣。
“我姐姐說私下說是給你留面子,若是你想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清楚,我說了也無所謂。”
聽沈明博那麼說,小胖子一臉緊張:“你可別亂說話,小心我娘打死你。”
“說就讓他說,我就想知道我兒子做了什麼事,讓你們姐弟倆欺負成這樣。”說着,輕蔑地掃了一眼沈明博,“原來是商戶出生,怪不得那麼野蠻。”
沈明博哼了一聲:“半斤八兩,這小胖子不說自個先祖是靠當儈子手從的軍。”
田汪氏臉色青成了菜色,抓着小胖子的耳朵就扭了一圈:“誰讓你把這些事亂說了!”
“原來是從儈子手發的家啊,怪不得我說你們一家看着都那麼凶神惡煞的。”楊氏遮着嘴笑了笑。
這話說的到不合實際,田汪氏長了一張和善的臉,如果不開口的話看着還是像個好說話的和善人的。
“要你這個刻薄相的多嘴,再多說話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縫起來。”
說完看着明珠的樣子,就覺着她也在憋着笑笑話她,瞪着眼拉着自家小子推到了她的面前:“我兒子就是說那些事了,那也是我自家的事,你弟憑什麼打他!”
“他可不止說了這件事。”沈明博笑的賊兮兮的坐上了椅子,艱難地瞧了一個二郎腿,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他還說他偷看過他爹的小妾,和他哥的小妾洗澡,摸過你大丫頭的屁股,還有……”
“夠了,少編這些瞎話。”田汪氏怕沈明博再說下去,就急忙去捂他的嘴,明珠怕她打到他,就伸手擋了擋。
“啪”的一聲,明珠吃痛縮手,幸虧她擋了,這女人還真是下了狠力氣。
明珠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胳膊:“田夫人既然不願意好好談,那等田夫人什麼時候冷靜了我們在談,平媽媽送客。”
平媽媽早就領了兩個粗壯婆子在旁邊候着,就等着明珠這句話,所以明珠一說,兩個婆子就站在了田汪氏的面前,大有她不老實走就把她扔出門的架勢。
橫的怕狠的,再說她也不知道自家小子跟沈明博到底說了多少,重重哼了一聲,瞪了一眼沈明博,轉身就拎着自家小子走了。
“你擋什麼,她哪有那麼容易打到我。”沈明博瞅見明珠被打的那塊紅了,“怎麼越大越笨。”
明珠:“……”她這是圖啥啊!
這場鬧劇結束,終於沒再出現什麼幺蛾子,開了宴吃了飯,所有人又聚着說了一會話,就各自散了。
一切結束,明珠直接攤在了榻上,連換衣服的力氣都沒有。
今天過得比以前幾天加在一起都要雷。
“太太,你這是還在氣?”春芽見明珠的樣子,眨巴眨巴眼壓低聲音問道。
“怎麼了?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明珠道。
“奴婢給太太報仇了。”
明珠懶洋洋的嗯了一聲,過了幾秒突然坐起,看着一臉興奮的春芽:“報什麼仇,你不是套了田夫人麻袋揍了她一頓吧?”
聽到明珠說套麻袋,春芽露出可惜的表情:“太太的這個主意好,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早知道就不絆倒她弄壞她的馬車,應該套她麻袋打她一頓。”
明珠不知道要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作爲迴應:“……你絆倒她了?”
“奴婢絆了她兩跤,兩次都讓她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地上,然後讓張田在半路弄壞了她的馬車,太太放心奴婢跟張田做的小心,不會有人發現的。”
明珠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嘉獎:“你的嫁妝我一定包的厚厚的。”
春芽臉色一紅,嬌羞的扭了扭身子:“奴婢又不是爲了那個,只是想着幫太太報仇,太太要是覺着我這是爲了討賞,奴婢可就……”
春芽想了半天沒想到威脅的話,乾脆跺了跺腳:“奴婢就去幫田夫人修馬車去。”
明珠笑出了聲:“知道你待我好,不是爲了討賞,別生氣了好好回屋去繡嫁妝去,嫁衣就算了,至少要給你未來夫君納個鞋底吧。”
“太太說這些一套一套的,可就沒見你給老爺納過鞋底,繡過荷包。”
明珠眨了眨眼,覺得春芽說的也是,她自己做不了的事,卻一直讓別人去做,笑了一聲:“張田的父母可都還在,我這不是怕你被婆婆嫌棄。”
“娶之前就知道我是什麼媳婦了,有什麼可嫌棄的。”春芽鼓着一張臉,理所當然的道。
明珠覺得她說的也是,就算是娶的時候不知道,就像是蘇重娶她,娶回家知道是個懶得不是也沒辦法退貨,再說春芽這個樣子還是沒娶之前就知道她是個沒姑娘樣的。
“你說張田爲什麼會歡喜你?”說起這個明珠真的覺得很疑惑,論女孩子樣她身邊的春景和春溪都比春芽強上許多,可張田怎麼就看上了春芽。
春芽的臉氣的鼓囊囊的:“太太這是說什麼話呢,他不歡喜奴婢還能歡喜誰,奴婢性子好又有義氣。”
這應該算是各花入各眼,明珠不在糾結這個問題,道:“你去玩吧,隨便幫我把明博叫過來。”
聽着要叫明博,春芽有些不情願:“太太不是要罵明博少爺吧?”
“我沒事罵他做什麼,就是想找他問問事情。”
……
沈明博進了明珠的屋子沒到一分鐘,就發出慘厲的叫聲:“你不是跟春芽說你不罰我的?”
明珠瞪了他一眼:“我是說不罵你,你進門到現在我罵你了嗎?我又沒罵你,我不過是揪了你的耳朵。”
沈明博捂着耳朵嗷嗷叫:“等爹孃上京了,你看我不告你的狀,我一隻耳朵大一隻耳朵小就是你扯得。”
明珠本想說大不了把他另一邊耳朵也揪大了,就突然反應過來:“爹孃要上京?”
“嗯,說是來看看我們,小住一段時間。”說完沈明博就又擠眉弄眼,“我覺着爹孃應該是看你進門一年都沒有一個喜性所以上門來催你來了。”
“我看他們是來看你有沒有好好唸書的。比起這些,你現在別貧嘴跟我說說你到底爲什麼要打田公子。”
聽明珠提起這件事,沈明博的臉色就垮了下來:“看他不高興,就想打他。”
“你這是怕我找不到事情給爹孃告狀,就來給我提供線索來了?”明珠捏了捏他的肉臉,“你要是不高興就打人,那我不是要變成馬蜂窩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想說,你就別問了。”
“他說我壞話了?”明珠試探的問了一句,見沈明博的表情微驚,就確定自己是猜對了。能惹他生氣,他又不想說,那除了說她壞話也沒什麼了。
“他說什麼了,你那麼生氣,把他臉抓成那樣?”
沈明博雙手抱拳環在胸前,氣鼓鼓的哼了兩聲才道:“還能說你什麼,不就是說你後孃。”
“就說了這個你就那麼生氣?”
“你管我!”觸到明珠戲謔的眼睛,沈明博不好意思地吼了一句,“我就是看他不爽,覺得他胖的難看纔打他的,跟你沒什麼關係,纔不是爲了你打人。”
明珠眨了眨眼:“我又沒說你是爲了我打人,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見他表情變得更爲尷尬,明珠笑了一聲:“謝謝明博少爺。”
“哼,那小子看着就不像是什麼好貨,一定是個被打以後會告狀的,所以打完我就壓着他讓他把他家的醜事都告訴了我。若是他還要鬧,我就把他跟我說的那些醜事都說出來,看他們家的人臉皮有多厚。”
“比如說?”明珠雙眼發光,對別人家的八卦她還是挺有興趣的。
“他大哥的小妾會流產是被他非禮了,他親眼看見那小妾被嚇得流產。”
沈明博一說就說出那麼一個勁爆的,明珠有種無力招架的感覺,沒有繼續討論田家的事情,兩人聊了聊沈明博的減肉計劃和感情生活,沈明博就回屋躺着,明珠也繼續癱到了榻上。
蘇重回屋看到她的樣子愣了愣,道:“夫人這樣子是等着爲夫幫你寬衣?”
跟沈明博說完話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所以聽到蘇重的聲音,明珠連理會的意思都沒有。
蘇重也不在意,滑着輪椅滑到了塌邊,又艱難的往上移。明珠察覺到他的動作,趕忙起身去扶他,埋怨道:“不聲不響的要是摔了怎麼辦?”
明珠埋怨的語氣蘇重很受用,順着她的力道坐到了榻上:“我還沒到那麼沒用的地步。”
“哪說你沒用了,不就是怕萬一。”說完,明珠有些疲憊的把他摟在懷裡,“今天過得好累。”
蘇重沉默的在她懷裡蹭了蹭:“夫人突然那麼熱情,爲夫卻還沒洗澡。”
明珠伸手把他的頭掰開:“怕你坐不穩,不然我就靠在你的懷裡了,你能不能別想那些不該想的東西。”
蘇重伸出食指戳了戳剛剛靠過的軟綿,誠實道:“真的很難不想。”
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