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天站在院子裡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他剛打完一套拳,周身氣血涌動,頭頂冒着熱氣。他雖然已經是年逾花甲,但是仍然說話如打雷,每頓飯要吃三鬥飯,一氣可以喝十斤最烈的酒,他每天晚上都要兩個小妞侍寢,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覺得這是一個精力過人,永遠不老的梟雄。
然而他自己卻是知道自己已經老了,一套拳法打完已經有些微微氣喘,他的身體已經有些發福,小腹上有了好些贅肉,玩兩個小妞第二天早上腰就會有點酸,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的那些兒子,手下們最近很明顯的開始不安分起來了。
三十年前江海天孤身一人來到江海城,那時候的他身無分文,衣衫襤褸,比街上的乞丐還要不如,三十年後的今天,他已經是跺跺腳整個江海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然而他仍然覺得不滿足,他知道自己這點基業根基太淺薄了,任何一個大勢力如果願意,都可以在幾天之內將所有江家勢力掃清。
之所以能保持現在的平衡局勢,只因爲他江海天還沒有死,那些投靠了各大門派的兒子們便不可能名正言順的接管江家。
然而就在昨天,他已經接到了消息,有人在花月委託了刺殺自己的任務,而執行這項任務的,是花月傳說中的大殺手蕭索。他憤怒,無奈,卻也不甘心引頸就戮,所以他派出了府中的客卿們先行狙殺蕭索。
不出意料的,客卿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仍然失敗了。據說是因爲有個女人接應蕭索,而那個女人,讓觀魚山莊李觀魚聞風而遁。
每每想起暗中的某處,正有兩個恐怖的殺手盯着自己,他就有些不寒而慄,這也證明了他真的老了,只有老了的人才比一般人更加怕死。
他招了招手,一旁的少女遞給他冒着熱氣的毛巾,他擦了把臉,“一會你跟我一起出去,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這個少女是他的女兒,名叫江明月,忘記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做什麼事都喜歡把她帶在身邊,她像她的母親一樣聰慧美麗,最重要是她看着自己的時候,不像她的哥哥們那樣,放佛看着一頭沒有牙的老狗。
少女溫順的恩了一聲,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跟着他出去了。
他沒有帶隨從,因爲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他也不懼怕,因爲他要去的地方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其實他要去的不過是江府後面的小院子。江海天在江府後面的空地上詭異的走了幾步,眼前就忽然出現了一座小院子。
他很得意江明月現在吃驚的樣子,這是他最大的一個秘密,他現在內心充滿了秘密有人分享的喜悅。
他站在院門外整了整衣衫,輕輕的敲敲院門。咿呀一聲小門應手而開。
院子裡種滿了菊花,在花海中央的亭子裡,坐着一個婦人。此時正是秋天,滿園菊花開的正盛的時候,菊花頂着寒霜怒放,怎麼也是可以讓詩人詠歎,旅人駐步的景緻。
然而那個女人,就那麼靜靜的坐在花海中,卻讓滿園的鮮花頓時失去了顏色,放佛這些花兒之所以開得這麼盛,正是爲了襯托女人的絕代容顏和傲人風姿。
江海天微露迷醉的表情,不過好在他心志堅定,瞬間便恢復了過來。江明月眼中卻閃過一絲驚詫。
江海天就這麼站在花海之外,在這個女人面前他永遠不會主動講話,永遠只是等着她問自己,因爲他怕自己一開口,內心的最後一點堅持也守護不了了。
那女子沉默半晌,方纔幽幽的道:“這些天江海城裡很不平靜,居然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高手,昨晚西邊山上那一道光亮,連那個女人也來了,看來是要出大事了。”
江海天問道:“蕭先生也認識那女人?不知對方究竟是什麼來頭,好像所有人都對她很忌諱。”
女子瞥了他一眼,笑吟吟的道:“我只能說如果是她要殺你,這世間沒有人敢爲你出頭,即便是東夷國國主也一樣。”
江海天沉默半晌,道:“要殺我的不是她,不過和她有些關係。如果我儘快查出是誰下的委託,就可以趕在那人動手之前,迫使對方撤銷委託。”
“這些天可以說是到了我江家生死存亡的時候了,因此這次海天來拜訪先生就是想先生能在最危險的時候助在下一臂之力。”
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譏諷道:“想殺你的,不過是你那些兒子罷了,難道你還能狠下心把所有的兒子殺光?雖然你現在體力還在,想要再生一個卻也不是多容易。”
女子好笑的看着江海天老臉一紅,不耐道:“好了,這事我答應下來了。不過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你捨得嗎?”她笑着看了江明月一眼,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的神采,就放佛餓了很久的人看見一道美食一般。
江海天卻不回答她的話,只是轉身對江明月道:“明月,這些天你就在這陪着蕭先生吧。”江明月笑着答應了。她笑起來的時候,兩眼便彎成兩彎好看的月牙兒,江海天忽然心中便是一痛。
他不再多想,向那女子行了一禮轉身便走了出去。
江明月看着江海天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心中的最後一絲念想也被生生打斷。“呵呵,江家的人果然都是天生薄情寡義,爲了自身什麼都可以放棄。”
她轉身向那女子行了一個古怪的禮,單手成掌芳在耳邊,身體挺的筆直:“月組江明月見過蕭組長。”
那女子一愣,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她放佛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人和事一般。“月組,那你是花月的人,蕭組長,原來她果然進了花月,她果然還是相信了那人那些不可思議的言論,跟着他追尋那不可能實現的理想。”
她笑着笑着,兩眼就忽然留下了眼淚。
“你也不要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說起來我也曾經是花月的人,我們還是同門呢。”她挽起衣袖,露出一朵金燦燦的菊花。“你身上沒有花月內派武功的氣息,肯定是某人發展的下線了,你直接說是月組,顯然是沒有被分到其它分小組,那你應該是月組中的月牙兒吧?我沒說錯吧。”
江明月臉上大變,這人對花月竟然這麼熟悉,短短几句話就能推測出這麼多。“敢問前輩尊號?爲何有和蕭組長一樣的刺身?”
“我叫蕭楚,是你們那蕭組長的孿生姐妹。”蕭楚忽然神秘一笑,“好久沒有碰到花月的人了,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你相信這世界上是不存在神的嗎?你相信這世間是不應該有皇帝的嗎?你相信這世間有一天將被商人統治嗎?”
“不相信。”江明月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問這些是什麼意思。
“你相信有人可以建立一個沒有貧富,沒有貪官污吏,沒有階層,貴胄,皇帝的世界嗎?”蕭楚又問道。
“這個人是瘋子。”
“是啊,只有瘋子纔會相信這些話,而當年我對這些話卻一直深信不疑,你那蕭組長到現在仍把這些話奉爲圭臬,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傻。”
“當年天門掌門化羽的時候,漫天霞光萬道,掌門化一條青氣飛天而去。那人卻告訴我,掌門已經死了,我甚至都相信了,我寧願相信他也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很傻?”
蕭楚猛然一聲長喝,江明月陡然一驚身體立刻後撤,便看見自己剛剛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洞。
她長劍一擺,運氣喝道:“前輩!”
蕭楚神情一愣,出現一絲茫然,半天苦笑道:“剛纔被你勾起回憶,竟然引起外魔入侵,幸好醒悟及時,否則玄功有虧此生無望大道。”
“也是天意如此,我便饒了你這次,不過我也不可能放你出去,你就在這院子裡多待幾天吧。”
說完她輕輕一拍手,兩個侍女從屋子走了出來。其中一個走了過來對江明月做了個請的姿勢。
江明月同她往裡走的時候,下意識的一回頭,正看到蕭楚一低頭,一口咬在另一個侍女的脖子上吸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副滿足的神情。
江明月只覺得心中一寒,趕緊轉過臉去,不敢多看,卻看到帶路的少女一臉的憤怒,放佛已經猜到後面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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